“你小子發什麼瘋！”
韓子義揪着江盛澤的領子，一把將人從地上提了起來，舉起的拳頭，在看到他臉上疲憊的笑容時，都有些下不去手了。
蕭楠夜依葫蘆畫瓢，把照片發給趕不回來的人，然後手機放在一旁繼續喝酒。
很快，他接到對方的電話。
“發生什麼事？”電話裡，喬明遠冷靜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
“沒事。”
蕭楠夜語氣沒什麼起伏，看着已經把拳頭放下的人，雲淡風輕的說一句，“他們喝了點酒，在鬧着玩。”
“鬧着玩用得着動手嗎？就算是他做錯了什麼事……”說到這裡，聲音驟然頓住，緊隨其後的是長時間的沉默。
喬明遠沉默是因爲他知道，蕭楠夜和韓子義不會欺負江盛澤，可是習慣使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完全沒有意義。
江盛澤可不會只捱打不還手，抓着韓子義的胳膊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這一口可沒有留情，韓子義疼的慘叫一聲，用了好幾下才甩開他。
看着手背上深陷進去的牙印，韓子義腦袋都疼了，怒視着江盛澤，“江小白你丫是狗啊！”
江盛澤眼睛比他瞪得更大，氣呼呼的說：“誰讓你剛纔打我的臉！”
不過就跟他開個玩笑，連手機都讓他給扔了，他還理直氣壯！
韓子義氣極反笑，手指朝他點了點說：“好你個江小白，連三哥都敢打，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怕你啊！”
此刻的江盛澤就像炸了毛的小豹，不等韓子義出手，他先卷着袖子衝上來，狠狠一拳頭砸下去，“韓夫子你個王八，爺想打你很久了。”
“我說你還來勁了！”韓子義以身高的優勢，躲開他這一拳，一隻手抵住他的頭頂，任由暴怒的小白揮舞着手臂。
江盛澤夠不着他，就開始用腿去踢，可惜他從來都不是韓子義的對手。
“啊！”天台上傳出江小白的怒吼，“你敢踢我屁股，該死的，有種你放開我！”
就在這聲怒吼之後，電話那邊傳來喬明遠的聲音，帶着一絲冰冷，“身爲大哥，你就看着他們這樣胡鬧？”
魚兒上鉤，蕭楠夜彎了彎脣角，慢條斯理的說：“阿澤心情不好，把韓子等了一個月纔到手的手機扔了。”
不過就是一個手機。
喬明遠很想這麼說，可是他知道，這件事是江盛澤做的不對，所以他沉默了。
只沉默了一會兒，就就聽到那邊傳來韓子義的咆哮，“江小白你還咬上癮了是不是？”
二度被咬傷，韓子義狂甩着手，怒視着江盛澤說：“你還好意思瞪我，江小白，哥哥今天不打的你哭鼻子哥跟你姓！”
“韓子義！”
不知道什麼時候，蕭楠夜把手機調成視頻通話，喬明遠看着突然出現在屏幕裡的人，冰冷的聲音傳來，“信不信，今天你敢動他，哭的會是你！”
喬明遠的聲音突然出現，讓兩個急紅眼的人都愣住了。
韓子義脖子轉了一圈，然後在蕭楠
夜的手機屏幕上看到了喬明遠，他冷冷一笑，“你在威脅我？”
一點也不覺得威脅有什麼不對，喬明遠目光掃過呆若木雞的江盛澤，然後落在韓子義的身上，“你知道，我從來說到做到！”
從小到大被整過不止一次的人，臉一下子就綠了，該死的喬狐狸。
視線在江盛澤身上掃了一下，見他的反應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韓子義的心裡也就平衡了，冷‘哼’一聲，自己走到一旁喝酒去了。
江盛澤自從喬明遠的聲音出現之後，整個人就蒙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蕭楠夜走過來的時候，他看到屏幕上的男人一臉疲憊的樣子，心裡頭酸酸的，嘴巴張了張，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阿澤！”
喬明遠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蕭楠夜把手機放在他手上，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好跟他談談，別耍小孩子脾氣。”
韓子義和蕭楠夜離開之後，頂樓的天台，只剩下江盛澤一個人，還有幾罐東倒西歪的啤酒。
終於，江盛澤動了，冰冷的手指移到屏幕上。
“別掛！”喬明遠像是知道他要幹什麼，薄脣動了動，阻止了他掛電話的動作。
不是每一次都有這樣的勇氣，江盛澤手指顫抖着，想要按下結束鍵，可腦海裡一直重複着那個聲音，手指就怎麼都落不下去。
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有一滴掉在了屏幕上，江盛澤連忙擡起胳膊擦了擦。
手機是蕭楠夜放到他手上的，拿着手機的那隻手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動作，所以手機裡的人看不到他的臉。
視線裡，只有頭頂那片黑色的天空，還有繁星幾許。
雖然看不到江盛澤，可那一滴淚喬明遠看到了，他問，“是下雨了嗎？”
不同於剛纔的冰冷，此刻喬明遠的聲音淡淡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下雨當然不可能只有一滴，很快喬明遠就意識到那是什麼，拿着手機的身體怔了怔，他的阿澤在哭，他哭了。
喬明遠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話說出口的時候，卻發現並不是自己真正想說的。
“爲什麼要扔韓子的手機？”
阿澤，我想你了。
“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該衝他發脾氣，阿澤，你已經長大了，應該懂事一點。”
傷到哪兒了，疼不疼，讓我看看。
“我可能，還要過幾天才能回去。”
公路塌方，車子開不過去，我已經讓人去買火車票了，如果順利的話，也許明天就能回去看你。
“我……”
喬明遠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明明想說的不是這些話，明明就想他想的要命，爲什麼不告訴他？
告訴他，離開後的每一天，他都在想他，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
看着屏幕上的那滴淚，聽着耳邊心跳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喬明遠狠狠閉上眼睛。
“阿澤，把手機拿起來，讓我看看你。”黯啞的嗓音透過冰冷的機器傳過來。
聽見他的話，江盛澤心頭狠狠一跳，卻沒有動，憑什麼他說看就給他看？
就在喬明遠以爲他不會這麼做的時候，視屏裡的畫面突然動了，似乎是在走路。
最後畫面晃了一下，世界恢復正常。
手機被擺正之後，喬明遠最先看到的，是江盛澤完美的側臉。
他坐在天台的臺階上，手裡拿着罐裝啤酒，仰頭的時候，啤酒順着脖子留下來。
江盛澤把手機放在一旁，也不去看他，只是悶頭喝他的酒。
紅色的頭髮被風吹起來，不小心蓋在眼睛上，他伸手扒拉了一下，然後繼續低頭喝酒。
喬明遠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雖然只是個側臉，卻感覺異常的滿足，似乎這一眼，就填補了過去那一個多月的空白。
好不容易纔看到他，總不能就這樣沉默下去，可是真的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喬明遠第一次覺得，相顧無言是種折磨。
“阿澤，你在生氣！”
看到他被風吹動的頭髮，喬明遠想伸手去摸，卻只摸到冰冷的屏幕，上面的那滴眼淚早已乾涸。
不打電話不見面，以爲自己可以做到漠不關心，到頭來欺騙的還是他自己。
當思念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喬明遠清楚的聽到心底的嘆息聲，所有的堅持，都在那一剎那間崩塌。
不管是十天還是十年，終究還是敗給他。
這個似乎永遠也長不大的男人，叫他牽腸掛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喬明遠先敗下陣來，妥協的嘆了口氣，“阿澤，跟我說話，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江盛澤舉着啤酒罐的手頓了一下，轉頭狠狠瞪着他說：“你讓我說我就說，你以爲你是誰啊！”
雖然跟預想的不太一樣，可總算是聽到他的聲音了，喬明遠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看着江盛澤的臉，才一個多月沒見，他竟然憔悴成這幅樣子，是因爲他的突然離開嗎？
“阿澤，你瘦了。”喬明遠心疼他的男孩兒，每一眼都看的很仔細，“下巴這麼尖，臉上的肉也沒有了，我不喜歡，等我回來，要給你多吃一點養回來。”
他說的都是真心話，可惜任性的男孩兒並不領情，還兇巴巴的衝他吼，“誰要你喜歡了，懂不懂什麼叫骨感美？”
他心情不好，喬明遠不跟他計較，鏡片後面的黑眸閃了閃，無比懷懷戀擁抱着他的感覺。
他後悔了，他應該早點回去的，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牽腸掛肚。
想起之前韓子義打電話跟他抱怨江盛澤曠工，喬明遠問，“韓子說，你最近都沒有在公司，你去哪裡了？”
“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
江盛澤很不喜歡他這樣的語氣，就好像他要去哪裡還要跟他彙報一樣，“姓喬的，你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嗎？”
從小到大，也有過幾次小吵小鬧，可每一次喬明遠都會讓着他，從來沒有像這樣冷戰過。
也正是因爲這樣，江盛澤才更難以接受，那種被拋棄和背叛的感覺，如此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