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鴻澈俯身將紅色的匣子拾起,雖然裡面沒有了他親手雕刻的簪子,也沒有了他寫給顧妍夕的紙條,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顧妍夕就算看了他寫過的紙條,看了他親手雕刻的簪子,也不會將紅色的匣子隨手掉在地上。
一定是她出事了!
炎鴻澈倒抽一口冷氣,他將寐生喚來:“去調動所有的暗衛力量,一定要將皇后娘娘找到!”
寐生領命:“遵命皇上!”
寐生轉身走出了藥堂,而炎鴻澈忽然想起一個人也許會幫助他,他定睛瞧向醉籬,言語中滿是肯定,不容拒絕:“你不是會卜卦嗎?猜一猜妍夕到底被帶到哪裡去了?”
小天找不到他的孃親,已經着急的哭紅了眼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了拉醉籬的衣襬,哽咽道:“坤叔叔,求你幫幫小天,找到小天的孃親好嗎?”
蔓珠咬住了嘴脣,雙膝跪在地上求醉籬:“醉籬大哥,求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妍夕姐,求求你了!”
醉籬先是伸出手將蔓珠從地上扶起,接而又伸出大手揉了揉小天的額頭,長長的嘆息一口氣:“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找到妍夕。”
天色已晚,盛夏的夜晚依舊帶着煩躁的熱,從地面散發,將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了溫度。
顧妍夕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很熱,身下又有劇烈的震動感,讓她的頭越來越痛,身體也越來越難受,越不舒服。
她這是怎麼了?
顧妍夕雖然睜不開雙眼,但是大腦中有些零碎的畫面閃過,好像是她看診的最後一位婦人曾用指甲抓傷了她的手臂,當時她還好奇,明明手臂被指甲劃破出一道口子,可爲何一點都不痛,甚至有種麻醉感?
現在想來,原來那個婦人是被人所僱用,或者說是喬裝打扮成病人的殺手,在她的指甲中加了一些令人昏迷的毒藥。
顧妍夕不想這樣繼續沉睡下去,她用潛意識去支配自己還能活動的手,然後用手捏住了身上的一塊肉。
她用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咬緊了牙齒,手指捏住了身上的皮肉更緊了幾分。
啊唔!
她悶哼了一聲,意識卻在這一聲悶響後清醒了一些。
她緩緩擡起眼簾,小心翼翼觀察了周圍的情況,發現她躺在了馬車的車板之上,而看守她的是兩位身穿褐色長衣,模樣很清瘦嚴肅,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暗衛。
“她都昏睡了一天了,怎麼到現在還沒醒?”
其中一個不滿的抱怨一聲,擡起眼睛,很不情願瞧向了躺在馬車車板上的女子一眼。
還好顧妍夕反應的夠及時,她已經闔上的雙眸假寐,逃過了這名男子敏銳的視線。
“也許是藥性太重,她身體又弱,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另一名身穿褐色長衣的暗衛,冷冷的冒出了一句話,不屑的睨了一眼躺在車板上的顧妍夕一眼。
“公主殿下與她有何怨仇?爲何要將她活捉回去?”
“這個也只有公主殿下知道了,我們哪裡會知道?”
顧妍夕深吸一口氣,但並沒有睜開雙眸,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們口中說的公主殿下,到底會是誰?
是墨國的公主,還是魏國的公主呢?
顧妍夕感覺到身下的馬車一直都在顛簸,想到自己有可能與她住的地方越來越遠,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她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輛馬車,千萬不要與這件事的背後主謀碰面。
她並不是不敢見這位將她挾持的主謀公主,而是認爲見到了這位公主之後,想從她面前逃走的可能性將會越來越小。
小天要是找不到她了,會不會在哭鼻子,很傷心的到處找她?
蔓珠會不會手足無措,四處打聽她的下落?
還有他……炎鴻澈會不會心裡對她有着更多的牽掛呢?
她差點忘記了,他還沒有來漁城,還沒有來找她,又怎麼會擔心她、掛念她呢?
“再過一個時辰就能到明城了,公主殿下就在明城等着我們將人帶去。”
一個時辰?看來她要儘快的想辦法,不能隨他們進到明城,見到挾持她的那位公主。
顧妍夕身體隨着馬車的顛簸也微微顫抖,手不着痕跡的滑到她的腰間,從腰間取出她常常佩戴在身上,防身之用的匕首。
咯噔!
因爲馬車行在山路上,難免木輪子會磕絆在山上的石頭,馬車內坐在長凳上的兩位暗衛,隨着馬車振起,他們沒有扶好馬車,從長椅上震落到馬車的車板之上。
“這是什麼破路!”
“該死的,真不應該領這份差事,險些要了老命。”
二人低聲抱怨,有些懶散和漫不經心想從馬車的車板上站起。
嗖嗖!
突然他們感覺到耳邊有兩道凌厲的刀風經過,他們連眼睛都未來得及眨兩下,感覺到喉結處一痛,伸出手想要捂住脖頸,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已經有熱熱的粘稠感液體從他們的指縫中滑出。
顧妍夕收回匕首,剛纔她每出一刀都用了極致的力道,讓他們沒有掙扎和嘶吼的機會,更不會讓他們給他們的同夥發出信號。
顧妍夕從馬車的車板上支撐起身,眯起一雙幽深的黑眸,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道:“先停下馬車,我要去茅廁!”
馬車外傳來了男子的抱怨之聲:“還有一個時辰,堅持堅持不就得了?這荒山野嶺的,你要去茅廁,不怕危險啊?”
“你要着急時,你能忍住嗎?讓你停下來,你就停下來!”
“好了,停下來就是了,別對我喊了!你們先走吧,我等一刻就趕馬車追上你們了!”
趕馬車的男人對他們的同謀者道了幾句話後,將馬車停了下來。
可是他等了半天,也不見馬車內有人要出來去茅廁,他着急了掀開了馬車簾子,抱怨道:“要去趕緊去,別在這裡磨磨蹭蹭,耽誤時間了……”
剩下的話還未說完,他的脖頸已經被人用匕首深深割出一道暗紅色的血口。
顧妍夕收回了匕首,這個駕馬車的男人順勢倒在了馬車之內。
顧妍夕半蹲着身子,踩在了他的身上,走出了馬車的蓬子。
她利落的將馬兒從馬車上卸下,然後翻身躍到了馬背之上,快馬加鞭按照來時的方向奔去。
“往哪裡逃……”
“快追上她!”
顧妍夕真是低估了這些挾持她的暗衛們,她以爲這輛馬車上的同夥人會聽勸離開了這裡,沒想到卻停在了馬車不遠處,一直觀察着馬車上的情況。
當顧妍夕騎着馬要逃走時,被他們發現了,他們騎着快馬,在顧妍夕身後窮追猛趕,想要將她活捉。
顧妍夕身下的這匹馬兒並不是一匹良品好馬,就算顧妍夕在快馬加鞭,也是沒能逃出這些暗衛的追趕。
當她被這些人圍在中央,顧妍夕藉着月光看到馬背上的暗衛們都是一臉冰冷肅色,看不到半分的情感。
“你們到底是誰派來追殺我的?”
“是誰你不必知道,你若是想保命,就乖乖的跟我們走,最好別惹惱了我們!”
其中一位身材高壯,模樣凶煞的暗衛,將手中的長劍舉起,對準了顧妍夕的額頭。
顧妍夕沒有露出半分半毫的恐懼,她很理智和清醒,儘管身上還有一些令她昏沉的藥性作用,但這些並不能干擾她的理智判斷。
“好,我跟你們走!”
這些人的武功都不在她之下,再說了她現在是一個人,若是想從這二三十人手中逃走,怕是更難了。
與其垂死掙扎,不如先到了明城,在想辦法脫險。
公主殿下?這位公主殿下到底會是誰呢?
這些暗衛自然是不放心顧妍夕會乖乖跟他們一起走,想起馬車上死去的三位同夥,他們還是決定將顧妍夕捆綁帶走。
夜間山路雖然難走,但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暗衛,身下起的馬又是上等好馬,所以不出一個時辰,就已經一行人騎着快馬來到了明城。
穿過的明城的城門,他們按照與主人的謀定,來到了一家客棧,並且將顧妍夕押進了客棧之中。
顧妍夕一直都很謹慎,因爲她現在不確定,是誰想要將她抓住,會對她有這樣的血海深仇。
來到一間大間的廂房前,望見房外有幾名同樣褐色長衣的暗衛守着。
“告訴公主殿下,我們已經將人帶來了!”
“好,你先在這裡等下!”
守門的暗衛轉身推開房門,走進了廂房,片刻後走了出來,讓他們進去。
顧妍夕被押着走進了廂房,待走到了窗前,發現一位身穿紅色長裙的女子,正翹首望着外面的夜色。
“好久不見,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着要見到你呢!”
這身紅裙女子的聲音她總覺得很熟悉,待紅裙女子轉過身時,顧妍夕發現她用紅色的面紗遮住了容貌,只忘得見她一雙如秋水剪影的雙眸。
“你是誰?爲什麼要帶來我這裡?”
“我是誰?你還好意思問我是誰?顧妍夕,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一想到你對他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我恨不得咬碎你的骨頭,喝光你身上的血,要你不得好死!”
紅裙女子越說越激動,一把揪住了顧妍夕的衣領,咬牙切齒的咒罵一聲。
面上的紅紗,也在這一刻從她的面顏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