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不幸不是作惡的理由

“我小時候家裡很窮、很窮。那是一個貧民窟。我家門口,就是一個垃圾站,根本不能開窗,否則就會有一股股的難聞味道涌來。以至於後來很多年,我都總是覺得,自己身上有那樣的味道。”星空魔影依舊望着窗外,娓娓道來。

“直到很多年之後,我依舊有着嚴重的潔癖,可能就是因爲那時候留下的陰影。我曾經有一次,拿着一塊兒粗糧餅問媽媽,什麼時候吃粗糧餅才能吃飽。我記得很清楚,媽媽的淚水一下就涌了出來,滴落在我面龐上,很熱、很溼潤。那時候我還好奇的問媽媽,她爲什麼要哭。媽媽卻只是搖頭,什麼都不肯說。”

“爸爸是個殘疾人,不良於行。只能做一些最簡單的手工。媽媽很美也很勤勞。當初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爸爸還曾經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機甲維修師。只是在一次事故中,他永遠的失去了雙腿。而那時候的他還太年輕,根本就沒有什麼積蓄。爸爸更是孤兒,沒有家人的幫助。”

“媽媽扛起了家的重擔,可她卻並沒有什麼能力。我們只能住在貧民窟,過着貧苦的生活。但實際上,那時候我並不痛苦,甚至過的很開心。每天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我就很滿足。貧困,並沒有讓我們失去生活的樂趣。直到有一天,媽媽很晚了都沒有回來。我跑出去找她。突然聽到哭聲。聲音是媽媽的。我順着哭聲走過去,在骯髒的垃圾堆裡找到了她,她衣衫襤褸,露出皮膚,臉上被打的紅腫,嘴角還有血漬。她的下身甚至沒有衣服遮擋。”

“當時我驚呆了,媽媽猛的撲上來抱住我,放聲大哭。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哭了很久、很久。我跟媽媽說,媽媽,我餓了,能不能回家給我做飯吃。那時候我才五歲,雖然我感到恐懼,可是,我卻更加的飢餓。媽媽不哭了,她帶着我回到家,她沒有去見爸爸,先去洗了澡,換了衣服。給我們做飯吃。爸爸關切的問她,她只是說,工作太忙,回來的晚了。”

“那頓飯我吃粗餅吃飽了。雖然還有點害怕,但我累了,就去睡了。第二天早上醒來,媽媽就失蹤了。當找到她的時候,她在距離貧民窟不遠的一條河裡。河水並不深,但她卻死在那裡。因爲她身上綁着一塊大石頭。警察說,她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很可能是自殺。”

“媽媽走了,爸爸氣急攻心,一病不起。後來我才知道,是貧民窟的一羣流浪漢欺負了媽媽。這一切,都是因爲貧窮,因爲貧窮,我們沒有力量保護自己。因爲貧窮,爸爸連一雙機械腿都買不起。我的力量,就是在那個時候覺醒的。我殺了那些流浪漢。那時候,我突然覺得一點都不害怕,我發誓,一定要變得強大,做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後來,我有錢了。有了權勢、有了強大的實力。可其實我很空虛,因爲無論我多麼強大、多麼美麗,爸爸和媽媽都回不來了。他們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我一度對金錢失去了**。可就在那時,卻有人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能夠達到法力無邊的層次,說不定,會有機會通過血脈去尋找那逝去的靈魂烙印。於是,我又開始斂財。我的天賦自己清楚,想要近一步提升,需要的,不只是苦練和運氣,財富很重要,財富能夠帶給我更多的資源。而且我恨這個世界的不公。所以我做了殺手,不擇手段的去賺錢。憑藉着賺來的錢購買資源,終於成爲了一名主宰者。我從來不管要襲殺的對象是什麼樣的,只要有足夠的錢,我就出手。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錢更加重要,我就是這麼一個貪錢的女人!”

“之前你在我靈魂之中留下了法則烙印的時候,我很恐懼。因爲我突然覺得,自己一向純粹的靈魂之中多了一些什麼。可這一天過去,我心中的恐懼似乎消失了。因爲我突然發現,自己可以安靜下來了。看着外面的天火大道,我突然發現,有很多東西是我以前從來都沒有注意過的。原來這個世界也可以如此美好。我有些倦了。但我很慶幸,自己沒有選擇死亡,而是活下來。現在回想起來,落在你手中,對我來說也許應該算是幸運的。至少,你和我不一樣,你不是個壞人。”

話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站起身,雙手很自如的梳攏了一下自己的長髮。

“說出這些話,真的好開心。它們在我心中已經埋藏了五十多年。小軍神,你想讓我怎樣呢?以後就隨便你吧。哪怕你想要我的身子也可以哦。我還從來沒給過男人。”一邊說着,她轉向藍傾,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但是,藍傾在她眼底深處,卻看到了深深的悲意。

藍傾之前一直在默默的聆聽着她的話語,沒有插言,一直等待着她說完。他臉上並沒有浮現出任何表情,緩步走到窗邊,同樣看向外面。從這裡,剛好能夠看到藍絕的宙斯珠寶店。

“其實,你是幸運的。”藍傾淡淡的說道。

“幸運?”星空魔影驚訝的看着他。

藍傾淡淡的道:“至少你還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至少你還在小的時候,享受過父母帶來的溫暖與快樂。”

“我和弟弟從小是孤兒,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在遇到老師之前,不要說吃飽,生存都是那麼的艱難。我們出生在母星,那時候的母星已經破敗,環境惡劣。只有一些最底層的原住民。我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能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幸運。”

星空魔影眸光微動,扭頭看向他,剛好看到藍傾英俊而略微瘦削的面龐。他的聲音很平靜,眼神也很堅定,似乎這曾經悲慘的過去並不是他的經歷似的。

“沒想到,我們還有着異曲同工的境遇。”星空魔影輕嘆一聲,她那動人的目光中似乎蘊藏着些什麼。

藍傾扭頭看向她,黑色眼眸十分深邃,“不,我們不一樣。幼年的不幸,讓我變得更加堅強,讓我看的更加遙遠。我的志向是追逐光明,是星辰大海。而你已成魔。”

星空魔影臉色微微一僵。

藍傾淡然道:“你很美,你的故事也很有感染力。但是,這一切都不能遮掩你已成魔的事實,你殺害了那麼多人,你可曾想過他們的家人是如何感受?你爲了一己私利,又破壞了多少家庭的天倫之樂?我不殺你,並不表示我接受你,而是要留着你有用之身去對付掠奪者。唯有在對付掠奪者的時候將功贖罪,拯救更多人,才能洗清你的罪孽。你這些小手段不用在我面前使,我是該叫你阿姨呢?還是叫你奶奶?”

星空魔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剎那間,她只覺得自己被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臉上,“阿、阿姨……,你混蛋!”她猛的一擡手,一掌就向藍傾拍去。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但卻還只是剛一擡手,一股劇痛就出現在他靈魂深處,悶哼一聲,直接軟倒在地。靈魂被烙印上對方的印記,這根本就是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

藍傾冷聲道:“既然選擇活下來,就努力活的更久吧。至於其他手段,不要在我面前用了,不會有任何作用的。”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而去。

星空魔影的童年遭遇確實很悲慘,而且,她先前所說的,句句發自肺腑,顯然都是真實的情況。可是,一個人境遇再差,也不是去危害他人的理由。身爲殺手之王,她一心向錢,不知道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以藍傾的智慧,又怎會輕易被她一個故事所打動呢?

足足五分鐘之後,星空魔影才漸漸緩過來,咬牙切齒的看着門的方向,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過一個人,可這個人卻又是她現在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反抗的。她本以爲,以自己的容貌姿色,再加上悲慘而真誠的故事,能夠打動他。就算不能立刻獲得自由,至少也能近一步的接近他,再慢慢尋找機會。可是,藍傾那一句阿姨、一句奶奶,卻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她臉上,打的她體無完膚。身爲一名主宰者,她還從沒有被如此羞辱過。哪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顏呢?

藍傾並沒有約束她什麼,但她卻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憑藉着靈魂內的法則烙印,她的一言一行藍傾都能夠輕易的感覺到,哪怕是遠隔星球,也依舊能夠控制她。可以說,她的生死都在人家一念之間,別的就不用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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