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曲的時間很短，不到十分鐘便結束，李天羽第一個睜開雙眼，廳堂內的大半食客還沉寂在琴聲中。
直到有人叫好，才驚動了所有人，並帶起了大片的掌聲。
“李大哥以爲如何？”在衆人的掌聲中，蘇九月兩眼放光問道。
“還不錯。”李天羽微微頷首道。
“不錯？”蘇九月一怔，似乎覺得李天羽的評價有些敷衍。
“嗯！不錯！”李天羽又重複了一遍。如果排除精神特效，這一曲的彈奏水平也只能算是不錯。
蘇九月帶着一絲疑惑看向李天羽，問道：“李大哥懂音律？”
“略懂一二。”李天羽回答道。
聽聞李天羽也懂音樂，蘇九月有些懷疑地問道：“李大哥真覺得清風姑娘彈奏水平只是不錯？”
李天羽想了想，說道：“整體來說算得上是專業級別的中等水平，但控制力還有明顯的瑕疵，關鍵適合的爆發力也有缺陷。考慮到這位姑娘看起來年歲尚淺，未來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蘇九月被唬得愣了好半天的神，才說道：“此話當鎮？可是我覺得蘇姑娘的琴聲幾乎發揮到極致了。”
李天羽搖了搖頭，沒有回話。
極致？即便是世界頂級大師也沒有一個人敢接受這樣的評價，因爲誰也不知道真正的極致在哪裡。
喧囂的氣氛下，一名身穿錦袍的中年人走出內堂，來到大廳正中心，高聲說道：“諸位客官，請安靜片刻，容敝人說兩句話。”
廳堂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錦袍中年人說道：“鄙人姓秦，是這攬月樓二掌櫃。今晚有幸在這裡與諸位會面，乃是秦某人的福份，當然也是諸位的福份。”
“爲什麼這麼說呢？”說到此處，這位秦二掌櫃將目光轉向案臺前撫琴的女子，慎重道：“因爲今天本樓有幸請到了蘇清風姑娘作爲客座琴師。作爲蘇夢然大家的四位近侍之一，蘇清風姑娘深得夢然大家的真傳，琴藝已臻至大師水準。”
“想必剛纔那一曲沒有讓諸位失望吧。”二掌櫃滿臉得意。
“怎麼會失望！方纔那一曲乃是老子生平所聽過的最悅耳的曲子。”一名鬍渣大漢跳起來說道。
“不錯！方纔一曲真乃仙音繞耳，蘇姑娘更是人間仙子……”一老子捋着鬍子道。
“吾生平所聞樂曲中，蘇姑娘之曲當爲神品。”一名書生打扮的白淨中年人道。
一還有些人不斷地附和着溢美之詞。
二掌櫃看着衆人差不多過完了嘴癮，才微微擡起右手，掌心向下道：“諸位客官請靜一靜，接下來鄙人要宣佈的一件事想必能夠引起諸位的興趣。”
此言一出，整個大堂安靜了下來。
李天羽心頭驚訝，這二掌櫃的聲音並不大，卻能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不僅如此，那聲線彷彿就像是貼在耳邊說話，這等實力曜武境絕對做不到。
二掌櫃嘴角帶着微笑，環視大堂一圈，不緊不慢地說道：“鄙人要說的是，倘若哪位客官覺得方纔一曲意猶未盡，那麼只要出得起價錢，清風姑娘可以爲客官單獨演奏一曲。”
然後二掌櫃提高音量道：“不知諸位客官是否興趣？”
譁！
僅僅一瞬間，整個大廳嘈雜起來起來。
“有！當然有興趣！”一名員外裝扮的中年男子高聲喊道：“我出五十兩銀錢！”
“噗……”隔壁桌有人似是恰好一口酒含在口中，聞言之後忍不住噴了出來。
“五十兩銀錢就想聽清風姑娘單獨演奏，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出五百兩。”又一人喊道。
“清風姑娘的演奏，五百兩怎麼夠，本人出八百兩。”接着又有另外一人喊道。
“我出一千兩！”
“一千二百兩！”
“一千五百兩！”
……
價格很快被叫到了三千六百兩。
這時蘇九月按耐不住了，躍躍欲試道：“李大哥，不如咱們出五千兩吧。”
“幹嗎？你也想聽一曲獨奏？”李天羽問道。
“當然！”蘇九月說道，“清風姑娘的琴藝深得夢然大家真傳，若不見識一下，必定抱憾終身。”
“見識一下？你是想套點交情吧。”李天羽心中鄙視，口中問道：“你對音律瞭解多少？”
“只學過一點點。”蘇九月不太好意思地說道。
“如果五千兩不夠，你又打算出多少錢呢？”李天羽又問道。
“那就一萬兩吧，應該夠了吧。”蘇九月信誓旦旦地說道。
“你錢多人傻嗎？”李天羽搖了搖頭，鄙視道：“這種水平的演奏，一百塊錢聽十段我都嫌貴，你竟然要花一萬兩銀錢聽一曲？”
接着他又說道：“要不你把一萬兩給我，我教你幾手彈奏之法，你回去只要不偷懶，要不了幾年也能達到這種水平。”
“這怎麼可能？”蘇九月以爲李天羽在開玩笑。
“實事如此！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先學會後付費。”李天羽淡然道。
蘇九月驚訝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問道：“那李大哥你是什麼水平？”
李天羽想了想，說道：“師父曾經帶我去過一個地方，哪裡的樂器演奏水平通常被分爲十個等級，我曾經在那裡學會好幾種樂器，並且達到九級和十級，至於她……”李天羽看了一眼臺上的蘇清風，說道：“如果按照那裡的等級來評判，她最多五六級的樣子。”
“有這樣的地方？在哪裡？”蘇九月目露新奇問道。
“很遠，或許在天元聖朝之外吧。”李天羽說道。
“什麼？天元聖朝之外？”蘇九月差點站了起來，聲音提高了數十個分貝，道：“聖朝之外除了無盡海域，不是就只有未開化的蠻荒密林嗎？”
由於驚訝，蘇九月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提高了音量，也幸好衆人仍在競價中，二人的對話並未引起周邊人的注意。
李天羽自己也不知道天元聖朝之外有沒有人類國度，此時感覺到扯得有點大，連忙說道：“我只是猜測，也可能在天元聖朝之內，總之很遠，來回一趟得好幾年。”
就在李天羽忽悠蘇九月時，大廳中的競拍已經結束，一位穿着講究的中年男子以七千二百兩銀票競得投標。
此人大度地起身道：“敝人來自鄔家，今日有幸能得清風姑娘彈奏一曲，乃平生一大幸事，但鄔某也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韙，不如姑娘就在這大堂演奏一曲可好？”
蘇清風沒有反對，只是點了點頭，當即坐下素手撫琴，再次彈奏起來。
音樂再次響起，嘈雜的廳堂瞬間寂靜下來。
第二曲的樂調與第一曲完全不同，但風格卻是類似，以婉轉悠揚爲主，很快就將衆人吸引入了琴聲中。
李天羽也在聽，他大概是最清醒的一個人，但是對方的琴聲無意中勾動了他身體細胞中的音樂分子。
兒時的李天羽每天至少要練習四五個小時的樂器，古箏、鋼琴、二胡、簫笛……長大以後這些主流樂器他幾乎都可以信手拈來。
多年以後，殺人無算的李天羽更是將樂器當成了自己的同伴，每當殺意爆棚的時候，他便會用琴聲來化解。久而久之，他的演奏水平不知不覺達到了大師水準，其中古箏與鋼琴更是達到了世界級。
此時的李天羽在品味琴聲，但手指已是不由自主地顫動了起來。
蘇清風的曲子古風十足，但變化不夠多，或許是這個世界尚武之風太過濃重，忽略了其他方面的發展。
樂曲飄蕩，彷彿是在描述一副鳥語花香的美景，倘若閉上眼睛細細體會，甚至會感覺到眼前出現了一副畫：初春時節、草長鶯飛、青山綠水，天空蔚藍……
大約十分鐘過去，蘇清風第二曲奏罷，所有人在意猶未盡中清醒過來，攬月樓大廳的氣氛又一次被衆人到了高潮。在坐之人無論是否通曉音律，此刻都像是專家一樣評論起蘇清風的曲藝，言語之中不吝褒獎。
二掌櫃眼中得意非凡，卻是默不作聲地看了半天，才站出來高聲說道：“諸位感覺清風姑娘的技藝如何？”
“完美無缺！”
“珠圓玉潤！”
“簡直無可挑剔！”
“神女下凡也不過如此。”
……
二掌櫃對衆人的反應相當滿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緊接着卻是臉色一變，說道：“在下不才，耳力倒算尚可，方纔聽得一位客官說清風小姐技藝不過如此，而且指出了諸多不足之處，不知這位貴客是否願意親自上來展示一番？”
說話之時，二掌櫃的目光毫不掩飾地看向了李天羽和蘇九月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