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徐雲山給自己制定的那條不同尋常的路，宋清明的念頭轉了好幾次，才穩定下來。
“麻煩雲山叔了。”他恭敬地說。
“放心，這場發佈會，沒那麼簡單結束。記者來是來了，但是寫出什麼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徐雲山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做你的經紀人，不會讓自己的藝人吃虧的。”
“你先出去接受下訪問，不要讓人數再下跌。”
宋清明搖了搖牙，轉身走了出去。
當他出現在前臺的時候，剛纔和他一起下車的幾個人全部默然不語，他們不是不知道，都明白眼前這麼少的人會是什麼結果。
其他的人去哪裡了？根本不用問！宋清明鐵青的臉色也說明了這一切。
剛纔在車上種種恭維，現在就像吞進去了一枚苦澀的果實，幾個人面面相覷，一句話都不敢說。
宋清明冷冷掃了他們一眼，哼了一聲，隨即笑容滿面地朝記者們走過去。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門就被打開了，一名工作人員喘着氣說“宋哥，趙姐到了！”
一句話，如同投進水裡的巨石，剎那間本來還安靜的記者們就沸騰了。
“趙姐？趙青雅？”“不是說她今天最後出來嗎？”“這麼快就到了，她要從頭坐鎮到尾？！”“天光還真是看得起宋清明啊！”
宋清明笑了起來，對了，就是這樣，天光再怎麼說也是老牌娛樂，三棲巨星，國內僅此一人！華夏再怎麼努力也弄不出來這種排場！
他笑容可掬地看着微微有點愣在原地，拿着話筒筆記本準備採訪他的記者，已經想好了要如何接受採訪。
“呼啦！”下一秒，滿屋的記者就像問道了血腥味的鯊魚，全部拿起本子，話筒，機器朝屋外狂奔而去。
二十多人的房間，竟然一個不剩！
宋清明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腮部肌肉都在抽動。
“這就是演藝圈……”半晌後，他看着空無一人的大廳毫不掩飾地狂笑起來。隨後，壓低聲音喃喃自語。
“多現實的地方！牌不夠大，就得狗一樣地忍着！明明今天我是主角，爲什麼人人都要來搶我的風光！”
他目光如刀盯着門口，外面的喧譁聲和他無關，和這場屬於他的發佈會無關。
“雲山叔，不去看看他嗎？”在後臺拐角處，徐雲山和一名工作人員站在一起，正在看着瞬間空曠的大廳。
“不用。”徐雲山淡淡地說“這就是屬於他的發展方式，即使這樣以後會留下罵名。但是罵名罵名，罵過之後，就只剩下名了。”
“扭曲的生長也是生長，不是麼？而且往往能夠長得更堅韌。”
“記住，恨才能讓人爆發出全部的潛力。”
……
而此刻的海華酒店，丁嘿和佀海嚴已經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後門。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丁嘿驚訝地問“這……這足足有五十多家報紙雜誌還有電視臺，天光呢？他們不是同時在辦發佈會嗎！”
佀海嚴也呆住了，良久才喃喃說“我本來以爲……來二十個就夠多了，畢竟華夏比不得天光，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麼多……”
兩人對視一眼，幾步就走進了門裡。
林嘯和孫麗正在門口接人，其他演員站在周圍，一眼就看到了他們，笑着打了個招呼。
“小林。”丁嘿走上來就握住他的手，剛要說話，激動的心情讓他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嘴脣動了好幾下才略有點顫音地說“華夏……華夏是不是用了什麼特別的辦法？給記者多少紅包了？回頭我補上。”
“丁導。我們一分錢都沒給。”林嘯笑着說“只不過通知了今天這個時候開發佈會而已。”
這句話，就像一顆隕石，把丁嘿和佀海嚴砸地眼冒金星。
他們震撼地看了一眼四周，聽着前面傳來的鼎沸人聲。佀海嚴忽然反應了過來，拍着林嘯的肩膀苦笑着說“小林，我知道，和天光一起開發佈會是會受到衝擊，你不好意思說給了多少紅包我們可以理解。但這是劇組的事情，按照道理我們是肯定要出的。”
兩人都緊張地看着林嘯，劇組資金緊張，就算每個臺一萬，八千，都是幾十萬，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一下拿出來也很讓人肉疼。
丁嘿裝作不經意地說“沒事，你就告訴我們，回頭我一定補上。”
“丁導，我們真的沒給信封。”林嘯哭笑不得地說“一分都沒給。”
兩人狐疑地看着他，半晌佀海嚴才猶豫地問“真的？”
“真的！”
“那他們怎麼會來這麼多人？！這人數……天光還有幾家？”
他們不是不清楚其中的門道，而是太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算林嘯再怎麼紅，天光力捧的新人，這一條就足夠讓記者給面子。
但是記者們居然一起唱衰天光的新人！還是一分錢沒給！
“厲害。”過了好幾秒，丁嘿才如夢初醒地豎起大拇指，臉上的肉激動地都在顫抖“就憑着這一步，玉觀音第一炮一定能打響！新劇組發佈會鼓樂齊鳴，李幼斌新戲門可羅雀！哈哈哈，簡直太難以置信了！”
佀海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嘯，他非常清楚，如果林嘯不在這裡，玉觀音沒有可能吸引到這麼多記者！
這是劇組的對決，更是新人的對決！
“丁導，各位老師，九點二十五了。是不是該請記者進場？”一名工作人員跑過來詢問。
“進，趕快請進來！”丁嘿連忙說，興奮地拍了一下眼前的幾個人，拉着林嘯的手說“說實話……我拍了三年，第一次遇到這麼多記者來參加……以前只舉行過一次。”
“丁導，我相信這部戲。”林嘯回答。
旁邊的孫麗微微皺了皺眉，什麼都沒說。
“走，一起進去。”
隨着丁嘿轉身進門，林嘯特意觀察了一下其他人。
湯維的強自鎮定，李浩的無所謂，何閏東顯然已經習以爲常，範瑋的大大咧咧……唯一讓他感到有點驚訝的，反而是孫麗。
她泰然自若，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前臺，已經安靜了下來。當導演班底和演員陣容進來的時候，他明顯聽到一陣不小的議論聲。
無它，這個班底，十個有八個沒見過，名氣最大的居然是林嘯！
“竟然是一幫全新人演員！”看電影的組長，濃妝女子嚼着口香糖，震驚地說“這個林嘯，在接完兩部大戲之後居然接這種不知名導演的戲？他這麼有信心？”
不止是她，其他的記者全都微微搖頭。
雖然有句話叫“寧爲雞頭不做鳳尾。”但是從導演，到演員，全部沒有名氣，臉熟的只有何閏東，林嘯，佀海嚴，範瑋等幾個人，而且都不是一線。
就算再想演男一號，也要看劇組的陣容吧？
“我忽然有點後悔了。”旁邊的記者嘆氣說“他竟然接這種戲，是給他開了多高的價？”
“是啊，本來想看到一名懂得選戲的藝人，沒想到……”
“哎，也不能說不是好戲……先看看吧……來都來了，難道現在還能叛到天光去？”
議論聲由小變大，記者們臉上的後悔，狐疑，全部寫到了臉上。
林嘯看在眼裡，丁嘿看在眼裡，所有藝人都看在眼裡。
雖然什麼都沒聽到，不過這種無聲勝有聲，更讓人覺得寒心。
“這幫混蛋！戲都沒拍就唱衰！”佀海嚴咬牙切齒地說。
“別擔心，佀編，這必定是一部經典。”林嘯壓着聲音說“我相信你們。”
在他旁邊的孫麗眉毛再次皺了皺。
隨着衆人入場，閃光燈再次亮起，不管怎麼說，記者們都要做好他們的分內之事。
但是，並不怎麼熱烈。
林嘯微微皺眉，他參加少林足球的時候，閃光燈足以把人晃瞎，這次卻像偶爾閃過一道驚雷，對比太明顯了。
“這些門縫裡看人的劇組，等玉觀音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來面對今天說過的話。”
十米的主臺，鋪着鮮紅的地毯，背後是一張巨大的海報，上面是一塊幕布。
衆人依牌位坐下，底下的一名記者就嗤之以鼻地說“看，果然是男一號。爲了這個名頭，連質量都不顧了。”
“我還以爲能看到一名新星的升起……沒想到又一個掉進錢眼的藝人。”
“哎……爲了他得罪了天光，值不得啊……來之前公司那麼看好他，想不到……”
丁嘿擡起手，壓下了聲音，背後的工作人員“刷”地一聲拉下了幕布，示意發佈會開始。
“玉觀音”三個金色大字，出現在後面的海報牌上，記者們只是看了一下，卻再次議論起來。
“哎……”這次，就連濃妝女子都長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是倫理劇，這種戲，拍好了就是經典，拍不好就是肥皂劇。”她擔憂地看着主位上的丁嘿“一個一直不出名的導演，能把這種戲拍得入木三分？”
“林嘯的戲也挑得太急了……”
應付形式的閃光燈閃過，丁嘿開口了“歡迎各位記者們來到我的新戲，玉觀音的發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