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清得令退下,祁驍轉頭看向百刃:“天也不早了,你帶着傷不方便出宮,今夜就宿在我宮裡吧。”
百刃一聽這話臉色立馬變了,祁驍嗤笑:“你放心,你身上帶着傷,我雖無恥,也不至於這個時候強你做那事兒。”
百刃安下心來,微微垂着頭不說話了,他只穿着件象牙色雪紡小中衣,外面裹着張鵝黃軟毯子,因爲有些疲憊的緣故整個人有點懶懶的,這個樣子坐在榻上,身邊還放着十來個精緻小軟枕,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
“冷不冷?”祁驍假意替百刃往上拽了拽軟毯,不着痕跡的將人攬住了,低聲一笑:“你要是整天這麼軟趴趴的倒是好,有精神的時候實在太可恨。”
百刃聽人說完話纔回過味兒來,心裡着急就要往後退,祁驍哪裡許他跑,索性將人整個摟在懷裡了,輕聲笑道:“行了,我都答應了先不碰你,有來有往,你也該給我些好處嚐嚐吧……別動了,仔細扯着傷處。”
最大的短處還在人家手裡握着,百刃自是不敢太推拒了,極力忍耐着,祁驍見百刃不掙扎了,手下越發不老實,順着百刃微微掀起的衣襬摸了進去……
“太子!”百刃瞬間炸了,偏生他又推不開,急的眼都紅了,祁驍依舊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一面小心的避開他的傷處一面將人攬的死死的,壓低聲音笑道:“怎麼就這麼怕?跟沒出閣的姑娘似得……好了別鬧,我問你幾句話,你好好說了我就放開你。”
百刃氣結,他有的選麼?!他算是看出來了,祁驍就是個笑面虎,面上溫溫和和的,但壞主意比誰都多,偏偏自己還違抗不得!
祁驍看着百刃的臉紅撲撲的只覺得可愛,手下越發輕柔,一面輕輕的撫摸着百刃的後背上的皮肉一面慢慢問道:“說實話……在嶺南的時候,可曾有侍妾?”
京中百刃宅子裡的人祁驍已經讓人都查過了,並沒有伺候百刃過夜的人,但百刃已經十五歲了,在嶺南有侍妾也不奇怪。
百刃被祁驍摸的羞臊,半晌才搖了搖頭,祁驍獎勵似得在他額上親了親,聲音越發溫柔:“那讓丫頭們伺候過你過夜麼?”
百刃臉越發紅了,他母妃是武將家出身,最忌諱把男孩兒養在脂粉堆裡,怕移了性情,百刃也同別的世家子不同,自小就不喜歡丫頭們服侍,再加上那位側妃的緣故,百刃每次挑丫頭的時候也只敢挑些寡言老實的,他院裡的丫頭總共才十幾個,長相沒一個出挑的,那種事……自然是沒有的。
不用百刃說祁驍也看出來了,心中越發滿意,低下頭同百刃額頭對着額頭,壓低聲音道:“問你呢,跟丫頭們做過那種事麼?”
百刃心中暗惱,看着祁驍的眼中帶了怒氣,若說實話,未免也太讓祁驍得意了。
祁驍看着百刃一臉憤憤的樣子只覺得有趣,他其實就是爲了逗百刃,百刃到底是不是跟別人親熱過,祁驍並不在意,但看這個樣子……難不成竟是讓自己撿着大便宜了?
祁驍撐不住笑了下:“是沒有吧。”
百刃竭力的維護着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冷聲道:“怕是要讓太子失望了,有過。”
祁驍心中好笑,面上卻像是信了的樣子,又一連串的問了不少私密的事,越問百刃越說不出口,祁驍看着得了趣,直將百刃問的面紅耳赤啞口無言,末了纔在百刃頭上輕敲了下笑道:“還敢跟我扯謊,這些都不知道,還敢說跟別人有過好事兒。”
百刃讓人翻了老底,臉色有些掛不住,祁驍還是笑吟吟的,輕聲哄道:“罷了,不過是看你今天生了氣,想逗你開心,你要是心裡不憋氣了,我讓他們給你先收拾一桌子飯菜來,你用了後早點睡。”
百刃沒想到祁驍還記得這事,愣了下點了點頭,祁驍這纔將人放開了,轉頭對外面道:“江德清。”
“奴才在。”江德清一直在外間候着,聽見祁驍叫他連忙答應着,“殿下可是要去前面了?”
祁驍道:“不急,去讓小廚房的人準備些清淡的菜色來,世子要忌口,讓他們在意着些。”
江德清答應着,祁驍掃了百刃單薄的身子一眼又道:“也……也別太清淡了,做碗牛肉羹,燉的爛些,再……我記得他們糟的鵪鶉很好,開一罈子,取些好的來。”
江德清連聲答着去了,祁驍轉過身來對百刃一笑:“怕我在這兒你也用不好,我先去了。”
明明方纔還是一副登徒子的樣子,這會兒卻又溫柔的同自己大哥一般,百刃實在是看不明白了,只得點點頭,看着祁驍轉身去了。
比起海晏殿中的溫馨繾綣,乾清宮內殿中這會兒可算是雷雨交加了。
皇帝責打祁驊那會兒當今皇后馮皇后正在同剛進宮的幾位誥命夫人們寒暄着,衆人雖是奔着敦肅長公主來的,但按例都要先來給皇后請安,馮皇后應付了一日早就乏了,正想尋個由頭誥命們去見敦肅長公主的時候得了信,一時魂飛魄散,勉強維持着儀態打發了衆誥命們,自己乘了轎輦一路往乾清宮去了。
馮皇后緊趕慢趕也沒能救下祁驊,不過是二十板子,一會兒的功夫就完了,皇后趕到乾清宮時祁驊已讓人擡回昭陽殿了,皇后心裡疼的了不得,細問了只是皮肉傷後稍稍放下心,轉身進了內殿向皇帝請罪。
馮皇后請罪是假,問罪是真,若是平時皇帝大概也就含混幾句過去了,今日皇帝卻動了真氣,冷笑一聲道:“皇后不必自責,養出這樣兒子,朕的罪過最大,朕正想着尋個合適的日子去太廟請罪呢!”
皇帝話出來馮皇后倒是愣了,眉頭微蹙:“皇上……何出此言……”
皇帝將方纔的事大致說了一遍,說到祁驊嚷嚷的那些話時皇帝又來了氣,拍案怒道:“他這是怕當年的事知道的人不夠多呢!祁驍一天大似一天,那長相,那眼睛……同大哥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近幾年不少老臣都開始有意無意的開始幫着祁驍,多要命的時候!祁驊他……”
馮皇后暗自叫苦,她來的匆匆,只知道是同嶺南的王世子動了手,卻不想祁驊竟是說了這些要緊的話,連忙勸道:“皇上息怒,龍體要緊啊……驊兒他……他不過是一時嘴快罷了……”
“嘴快?!”皇帝冷笑,“這些話是能隨意的放在口頭的麼,且他同百刃並不熟識,跟着百刃都能‘一時嘴快’,焉知同別人已經嘴快了多少次了!”
皇后心中也氣祁驊輕浮,但見皇帝這樣也只好替祁驊竭力描補,柔聲道:“驊兒還是小,不大穩重……皇上也打了他,得了這次的教訓,驊兒以後一定會小心的,回頭讓他給世子陪個罪,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再不成……我讓人選些上好的玩意兒給世子送去,好好安撫一下……”
“最要命的不是百刃。”皇帝眉頭緊鎖,又想起了方纔百刃說那些事時,祁驍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朕擔心的是祁驍……看那樣子,他早就知道了。”
這個皇后倒是不意外,不管她和皇帝怎麼封鎖消息,頭一個敦肅長公主的嘴他們就沒法堵上,祁驍的身世,馮皇后一開始就知道瞞不住,不過是能多拖一天算一天罷了,馮皇后明面上從未虧待過祁驍,外人看來,她待祁驍甚至比祁驊還好,她一點都不擔心誰能指摘她什麼。
皇帝嘆口氣:“皇后……朕說的不是祁驍的身世,而是……當年大哥的旨意,還有……孝賢皇后的事。”
提到孝賢皇后馮皇后瞬間變了臉色,勉強笑了下搖頭道:“皇上多慮了,當年的事……就是敦肅長公主也不知道的,祁驍又怎麼會清楚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是朕大意了,只以爲祁驍是隨大哥,天生的冷淡,卻沒想過……他可能是從小就都知道了,朕一直不信,只想着他若是知道了,面上定然會帶出來,誰知道他竟裝了這麼多年……”皇帝想想方纔祁驍波瀾不驚的樣子,再想想祁驊,皇帝疲憊的揉了揉眼眶,慢慢道,“子不肖父啊……”
馮皇后心裡咯噔一聲,子不肖父……皇帝並不只有祁驊一個兒子,但皇后卻只有這一個嫡出。
馮皇后心中發涼,她已經不年輕了,且皇帝對她敬重有餘,寵愛不足,想再要一個皇子是不可能的事了,皇帝正值盛年,庶子們會一個個的增多,馮皇后並不覺得皇帝對這個嫡出的兒子會有多大的執念,畢竟……皇帝就是庶出啊。
馮皇后閉了閉眼,將方的心疼拋之腦後,柔聲道:“皇上放心,等驊兒好了,臣妾一定會嚴加教導,必不會再讓皇上失望。”
皇帝卻沒那麼樂觀,祁驊已經十六歲了,十六歲還是這個樣子,皇帝不覺得他以後能有多大出息,就是稍稍長進些,同自己,同祁驍,那都差得遠呢。
馮皇后看着皇帝不甚在意的樣子身上越發冷了起來……是時候好好提點提點祁驊了,順帶着……也得敲打敲打那幾個育有皇子的嬪妃,千萬豬油糊了心,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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