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雖然開始的時候不愉快,但的到底還沒有到不歡而散的地步。
段以檬被葉雲輕戳中的軟肋之後,帶着顧玉琦在樓上的休息室休息。
葉雲輕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情還不錯,不知道在爲誰高興。
她站在稍微靠裡的角落裡,微微品嚐了一口紅酒,到底是佳品,入口醇香,連她這個不懂紅酒的人都忍不住稱讚一句。
“你剛纔,是在幫顧天淮嗎?”葉安秦忽然說話。
葉雲輕都嚇了一跳,還以爲他去應酬了,現在輕飄飄的在自己身後說話,還真是有些驚嚇。
“啊,沒有,我只是煩她說葉凡。”葉雲輕喝了一口酒,說道。
恩,幫顧天淮啊?
誰知道呢。
葉安秦嘴角微有些失望,但還是順着她的意思說:“你膽子也夠大的,你就不怕她真的跟你發狠,曝光了小凡的身份嗎?”
語氣是在詢問,倒不如說是試探。
“她不會的,她也不敢。”葉雲輕直接了當的說道。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葉安秦繼續問道。
其實葉安秦也比任何人都要確定段以檬不敢輕舉妄動,她或許現在手裡捏有顧天淮的軟肋,但是卻沒有自己的軟肋,葉安秦比任何人都要確定,如果葉凡有什麼事情的話,自己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但是葉雲輕只所以確認,並非是因爲葉安秦。
她思索了片刻才說道:“段以檬只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孩子回到顧家,受顧家人的照顧,她不能與顧天淮撕破臉,即便她現在在顧天淮面前有多囂張,內心裡就有多麼的空虛。”
段以檬心裡沒底,她何嘗不知道自己這一步走的天順利了,都到了這一步,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切極有可能是顧天淮的計謀,但是她拖不起,即便是她可以等,她的孩子也等不了吧。
葉雲輕不知道什麼計謀與算計,但是一個女人的心思,她看的還算是清楚。
人都說專業的演員都是好的是心理諮詢師,她不敢自稱是十分了不起的演員,但是她這一雙眼睛,也看的十分清楚,更何況,自以爲是的人,身上總是有着太多的漏洞。
“雲輕,你瞭解的,恐怕不是段以檬吧?”葉安秦幽幽的說着,似乎沒有聽見葉雲輕剛纔說的什麼。
葉雲輕一時有些愣住了,手上端着的酒杯微微晃動,鮮紅的液體流轉着,璀璨奪目的燈光下,泛着星星光點。
她沒什麼要回應葉安秦的,其實,買更多的是沒有什麼要回應自己的。
她知道葉安秦有多瞭解自己,面對葉安秦,就好像買對一面鏡子一般,她不想看,可是這個鏡子就擺在自己面前,任憑自己怎麼躲避都是不可能的。
“你有多瞭解顧天淮,我就有多瞭解你。他的忍耐,你看的很清楚,所以,你試着去惹怒段以檬瞞不過是想要知道,底牌到底握在誰的手裡,現在你清楚了,我也清楚了。”葉安秦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他不知道這種情緒是不是所謂的悲傷,只是啊,自己不應該早就看清楚了嗎,不早就做好面對這個結局了嗎?
“你有自己的主見,你也有自己喜歡的人。可是我對於你,是愛護。是高於喜歡,高於愛。”葉安秦語氣裡滿是無奈,終於到了這一刻,他終於願意迴歸原本了嗎?
“葉大哥,可那終究是不喜歡,不是愛,難道不是嗎?”葉雲輕沉默良久,最終回頭看向葉安秦。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想說的就是這些。
終究的,不是愛情。
即便那些情感,高於愛情,高於世間的一切感情,可終究都不是愛情。
不是同喜同悲的愛情。
“是啊,我也終於意識到了,那都不是愛情,所以我放棄了。放棄愛護,轉而愛你。”葉安秦看着她,仿若看着稀世珍寶一般。
葉雲輕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隨即轉頭看向一邊。
葉安秦雙眸微眯,她依舊喜歡逃避,即便現在看起來她光想靚麗足以抵擋一面,然而她始終都是個女人,心裡也有柔軟的地方,不管她有多強大,觸碰到了,那都是讓她潰不成軍的地方。
“葉大哥,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的愛護。”她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然而壓抑在心裡那麼多年,也終於都說出來了。
歸根到底,她還是不夠強大,她想要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到頭來,卻好像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傷害。
她感謝葉安秦的愛護,而不是愛。
葉雲輕說完便走開了,葉安秦在沒能攔得住她。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流光溢彩的宴會廳裡,融入那一片黑暗,葉安秦也終於看清了,這個人,她從來都沒有抓住過。
他以爲自己把她從無邊的黑暗中帶出來,卻忘了她本身就來自與黑暗,心裡有黑暗,無論站在什麼地方,都不足以融入光明。
他努力了那麼久,終究抵不過她心裡的那一點位置。
錯的,或許也能便成對的吧。
葉雲輕走出宴會廳來到花園入口的時候,正看見陳山站在一旁,似是等候許久的樣子。
“陳先生……”只覺告訴她,陳山是在等她。
“葉小姐,老爺子想跟您說說話。”陳山微微俯身,恭敬說道。
隨即請了葉雲輕去二樓的書房。
“顧老先生。”葉雲輕這稱呼似乎是有些生疏了,但是,她希望如此。
“雲輕,我希望你能幫幫天淮,他太辛苦了。”顧惜之的聲音有些沙啞,一瞬間好像有些蒼老,然而葉雲輕情願這些都是她的錯覺。
葉雲輕恭敬個站在一邊,顧惜之自說自話:“或許吧,天淮是有些太要強了,你也可以說他所作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但,我想無論是任何人,站在他那樣的位置,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會做一些偏激的事情,天淮他,不想傷害任何人,所以他寧願把一切的一切都壓在自己身上。”
顧惜之起身,從書桌抽屜的最深處摸出一個相框,上面的孩子的眉眼與葉凡一樣,那是顧天淮,他旁邊站着的,同樣是不苟言笑的人。
“他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這是他生在顧家的代價,他從小就被剝奪感情的權利,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這,就是代價。”顧惜之滿眼憐惜。
“怪物?”葉雲輕覺得這個比喻聽搞笑的,但爲什麼,就是那麼貼切呢。
“難道不是嗎?”顧惜之看着葉雲輕滿臉疑惑,笑着問道。
“的確是有點……”葉雲輕尷尬的笑了笑,隨即附和道。
然而,即便是個怪物,顧天淮也是個十分了不起的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