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知道師傅身體很好,這要把房產給自己是什麼意思,就問師傅:“師傅您準備去美堅國嗎?”
因爲師母葬在美堅國,和她父母一起,還留了不少資產在美堅國,都留給了師傅,師傅雖然不缺這個錢,但是他卻不肯便宜了洋人,自己又不會打理,就委託給律師行。張易以爲師傅要去美堅國定居,纔要把這裡的房產送給張易。
師傅笑起來說:“我去美堅國幹什麼,我要回家嘍。”
張易從師傅的笑容裡,還是能夠看到一絲苦澀。他從來沒有提到過家,想到師傅練的功法,張易心裡就有了揣測,就問道:“您不是回家嗎?可以讓家人來接手你房產啊。”
結果師傅就對張易說:“你是我正式徒弟,也是唯一徒弟,是要繼承我衣鉢的,等你接了我衣鉢,我就可以回家了,家裡我自有安排。”
師傅擡手製止了張易的發問,從手下擼了一個戒指下來,然後給張易戴上,纔對張易說:“現在我把這個戒指給你,戒指來歷和你說一下,讓你知道我是誰,還有什麼淵源,當然,責任以後也要交給你了。”
這是師傅第一次要講他自己的事情,樣子很鄭重,顯然還站在後院,是不合適的。
張易攙着師傅回到屋子裡,把師傅的茶泡好,靜靜地肅立,聽着師傅講述自己的故事。
師傅招手讓張易也坐下後,纔開口:“你知道我姓凌,其他都不知道,我父親當年是徐大老爺隱居夏津時的管家,我是徐家的家生子,在我很小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到我十四歲時,徐大老爺死了,緊跟着我父親就被人打死了,是背後開槍暗算的。”
隱居夏津的徐大老爺,張易把多年前隱居夏津的人一盤算,姓徐名氣響的,就知道是誰了,徐大老爺一死,師傅父親就被暗算了,張易就說:“暗算師公的是東隱人,要麼就是夏奸。”
師傅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裡面的殺氣賁然而出,良久才呼了一口氣說:“是徐大老爺的學生,後來當了夏奸,想請徐大老爺出面維持夏津地面,被徐大老爺罵走了,等以後再來時,我父親一直不讓他進門,在徐大老爺下葬時,他又來了,然後就被我父親痛斥,還把他和帶着的東隱保鏢一起打了,幾天後,他們就暗算了我父親。”
時隔這麼多年,師傅回憶到這裡時,依然非常憤怒,張易把手按在師傅胳膊上,想安慰他。師傅卻反手就按在張易手上,手上自然就是一個金絲纏腕,結果張易手掌一立就巧妙掙脫了。
師傅想一想張易的動作後,說:“這招不錯。”
有這麼一下打岔,師傅神情恢復了不少,搖搖頭接着說:“我葬了我父親後,就開始報復,殺了那個夏奸全家。當時我才十四歲,並不懂國家大事,卻記住了仇恨,都是東隱人來了,夏奸多了,才害死了我父親。只殺了夏奸一家,顯然不能讓我減輕痛苦,隨後我就經常溜到東隱租界裡殺人,等東隱租界戒備森嚴了,我就開始殺夏奸。”
張易一聽徐大老爺去世那年的師傅歲數,就知道自己確實沒有看錯,師傅83歲了,因爲瘦小精神也很好,還真看不出有那麼大歲數。
師傅目視前方,也不知道看向哪裡,嘴裡依然在追憶:“幾年時間,我也記不得殺了多少人,後來查得實在太嚴了,我就到了江海接着殺,等又沒有機會了,我就到了九香島,結果在九香島出手時,遇到個同行。這個房子,就是這個同行留給我的,讓我留給你。”
張易一愣,笑着說:“他讓你留給我?”
師傅指着張易手上的戒指說:“這個戒指和房子都是他給我的,應該是一起的,我戒指傳給你,這個房產不就要給你的嗎?”
師傅這個人不愛說話,更難得笑起來,他個子很瘦小,卻不怒自威,一般只用眼神表達思想,也就和張易一起,纔會笑,這次能夠這麼清楚解釋,也是很難得的了。
張易就問師傅:“那麼這個戒指有什麼講究呢?”
師傅笑咪咪說:“判官,帶着戒指的就是判官,那人姓祝,是個算命先生,當時他就是說他是判官,東隱人投降後,他把戒指給我了,說我是判官了,現在,可不就你是判官。”
張易當然知道判官是什麼,大隋時有判官這個職位,幫助主官處理政務,類似幕僚。還有個說法就是冥府判官,判處死人的輪迴,對惡人進行懲罰,對善人進行獎勵。
冥府閻羅殿有四大判官,分屬賞善司,罰惡司,陰律司和查察司。
戴上這麼個戒指就是判官,張易想不通了,就笑着問師傅:“閻羅殿判官嗎?這個戒指代表哪個司的?”
師傅搖搖頭說:“應該不是,我也說不清楚,祝瞎子神神叨叨的,我識字不多,他說的那些,我也不懂,也不想聽。那間放園林工具的儲藏室,地下有個洞穴,裡面有塊木板,是祝瞎子留下的,說只要我把戒指找個人傳了,看到那塊木板就清楚了。他讓我在江海等,說我會在江海遇到新判官的,我等了幾十年,也就發覺你合適了,現在你就是新判官了。有空,你就去挖開看看吧。”
張易就問:“當判官有什麼條件啊?選擇這麼嚴格?”
師傅看着張易說:“要敢殺人,能殺人,判官只殺外國人和夏奸。”
張易又問了幾句,師傅根本回答不了,最後一揮手說:“現在我們沒空說這些,祝瞎子有個徒弟的,叫李雲龍,他喜歡說話,比祝瞎子還囉嗦,這些事情,他都清楚,讓他告訴你吧,這個寒假,你要集中心思,把我從小學的功法,都學全了才行。我父親就我一個兒子,我沒有孩子,只有你一個徒弟,總得把功法傳下去才行,不然我都沒有臉面回家的。”
張易聽話聽音,就詫異道:“師傅您還沒有回過家門?”
師傅苦笑着說:“全是祝瞎子鬧的,給我這個勞什子戒指,你說我到處去殺東隱人,怎麼好入家門,東隱人走了,我卻當着判官,也不好回去了,你沒有看到我一直姓凌嗎?隱名瞞姓就是不想給家裡帶去麻煩,現在傳給你了,我不是判官了,也就可以回家恢復本名了。在此之前,我必須要把所有的絕活傳給你,你是要入我們弟子門牆的,只會大架和一路太極劍,其他都不清楚,算什麼嫡傳弟子。”
簡單介紹完了,師傅不再廢話,又拉着張易去花園,開始教授了,他現在歸心似箭,張易還這麼忙,去年一年都不過來,到最後還玩關機,因此他開頭就要張易關機,過年也不準回家,就在吳東陪着他,什麼時候學完他手藝,什麼時候離開,學不完不準走,那些工作和學業,不要也罷。
結果等師傅連着打了幾路拳法,開始口述時,張易才知道師傅爲啥急了,他從小練功,一直到父親去世,一直在學習功法,都是他父親練習一遍,他照着打一遍,隨後父親就講一遍要領口訣,讓他完全硬記下來。
因爲師公是隨徐大老爺隱居的,也不和家裡聯繫,加上時局危險,讓人有種朝不保夕危機感,因此才急着把手藝都傳給師傅,免得家傳武藝失傳,結果就是傳了很多套路。
現在師傅要急着回家,張易又忙,他也要把手藝都傳給張易。好在張易功力高深,模仿能力強,看着師傅打一遍,就能照着做出來,裡面的技擊奧秘也能體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