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距離夏至過去已經6天,北極光並沒有如人們所願出現在最北之北的上空,大批大批的遊客開始返回各自的家鄉,飛機穿越過層層雲彩駛向未知的遠方,望着迷離的天際,我覺得似乎我們也該回去了。
鎮長和沁珠嬸嬸依依不捨的看着辭別的我們,再三的挽留。
鎮長尤其捨不得東隅,他抱着東隅傷心的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屁股還沒坐熱就要回去了,俺也知道電視上的明星都很忙,以後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別忘了我們老兩口就成。”
東隅像哄小孩子一樣,“放心啦,鎮長伯伯,我以後有空就會常常來看你們的。”
鎮長點點頭,滿臉悲慼,用顫抖的手拍拍我的肩,“雖然秦世海兩口子不在了,但這裡終歸是你的家鄉,要是有人欺負你,就來找鎮長,鎮長給你做主。”
我含着淚點點頭。
走出了“木勀柟”,我戀戀不捨的回望那棟木房子,好似童話中森林中的房子,我知道從此那裡就是我的家,那裡有守候我的人。
美麗的漠北,我要走了,不知道下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怎麼了,捨不得?”東隅揉揉我的頭髮,淡淡的笑。
“是的,”我心情黯然,“我真的捨不得。”
捨不得的不只是善良的鎮長一家人,還有我們沒有見到的北極光,親眼看見北極光,被它籠罩被它祝福,是每一個來漠北的人都想擁有的奇蹟,雖然知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那麼幸運。
這是不是代表,我們並不是被上天欽定的幸福人,我們的重逢只是一場天時地利的迷信?
我憂心忡忡的看着他,從第一次和他約定看極光的那一天起,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雖然時已過境已遷,這卻是我心底一直堅持不曾放棄的執着,他好不容易越陌度阡纔回到了我身邊,爲什麼北極光不肯祝福我們?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不溫不火的把我按回道路邊的椅子上。
“再等一下下,說不定我們還能在最後一刻等到北極光。”
“夏至已經過了,”我低低的說,“北極光是不可能再出現的。”
“反正已經等了那麼多天,再等一下也無所謂啊,”他很安靜的坐在我旁邊,“只要相信,奇蹟總會出現的,對不對。”
我低下頭去笑了,是啊,只要相信,奇蹟就會出現的,何況這一回去,我們又要各自爲工作奔忙,要想見上一面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了,於是我不再堅持,靠在他身邊聽他淺淺的說話,
知道我爲什麼喜歡這個城市嗎?漠北一直都是我心上的一個結,從知道你就來自這個遙遠的地方開始,我就一直在嚮往。
我曾無數次聽你描述過這個有着北極光的城市,之後我們有十幾年沒有見面,隨着時間的推移,我以爲已經忘記的人,忘記的城市,卻總在不經意間提醒着我,無論怎樣終究是要來看看,也突然理解“愛上一個人,所以愛上了這個城市”這句話。
他淡淡的臉龐好似飽含了太多失落,讓我眼眶也酸澀起來,“東隅,對不起,沒有讓你看見北極光,都是我不好,讓你產生希望又讓你失望。”
他緊緊的抱着我,沉默着不說話。
漸漸的,路人少了,鳥回巢了,天黑了,我們等了很久,可是終究沒有等到奇蹟。
“走吧,”他終於下了決心。
“嗯。”我點頭。
我們登上了機場最後一班航班,上機之前,我們最後望了一眼漠北廣袤的天空,蒼茫灰暗好像化不開的憂傷糾結成網。
來不及轉身,北邊的天空突然亮了起來。
怎麼可能!我以爲我眼睛花了,拉着安東隅不敢置信的搖頭。
一個個由小至大、顏色變幻不定的光環,像衆多不同顏色的火炬在夜空燃燒,這些五彩繽紛的各色光帶,有的呈傘狀,有的是弧形,有的似珍珠和玉石成一長串,色彩臻至最燦爛妍麗時,光環慢慢移向東邊,由大變小,逐漸消失。
繁忙的機場人員,進出的旅客,全部停住了腳步,莫不翹首而望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原來這就是北極光,我們激動的互相看着對方,眼眶泛起一層清澈淚光,那一刻我相信,我們是上天欽定的幸福人,只是不知道有了幸福的開始是否也會有個幸福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