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讓滄海變成桑田 6
?第二天她醒來,風雨已經停止,透過原木窗櫺就可以看到一架飛機轟鳴着升起,天亮了,東方現出一片柔和的淺紫和魚肚白,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霧交融在一起,這樣的早晨,看起來好寂寞。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熟睡的臉龐,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子比早晨的風景更加寂寞。
他微微睜眼,與她悲哀憐憫的目光相對,如果不是因爲她失去了記憶,也許他會以爲他的桑榆回來了,真真切切的回到了他身邊,不再是夢裡那個虛無縹緲的剪影。
“桑榆……”他掙扎着起來,把她擁到懷裡,凌亂的劉海幾縷擋住了眼睛,如煙花一樣美麗的男子也如煙花一般脆弱。
“我們回去吧,風停了,雨也停了,”她輕輕拍着他的背,“人生在世,不能太任性,我們都有各自的歸宿,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他沒有再爲難她,因爲她的話是對的,對的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既然她選擇了遺忘,也就代表過去那段痛苦的記憶也一併抹去了,人生在世,真的不能太任性,他的生命已經那麼脆弱和短暫,比流星更加容易墜落,他還能要求她爲他做什麼?
或許,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渴望那個最初的慰藉,曾經的相互依賴只是一種自私的表現,註定此生她是他命中的陌上桑,他是她心角的孤城隅。
他笑着點點頭,“我們回去吧。”
他們一起坐上回去的輪渡,卻各自有各自的方向。
走在長長的街上,才發現四周都是冷漠而不相干的人,只有他在她旁邊而已,他們一直走一直走,快要到淺淺花屋,東隅遙遙看見有另一個男子焦急不安的站在門口,等着桑榆回家。
“桑榆,回去吧,我就送你到這裡。”他拍拍她的肩膀,對她告稹?
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桑榆欲言又止,“orient,其實,”
他微微側頭,在陽光下,眉眼依然有化不開的陰翳,漆黑的眼眸有些猶豫的看着她,流露出複雜而心痛的目光。
“謝謝你,我代表過去的桑榆謝謝你,還有,你的木勀柟,真的好漂亮。”她笑了,露出潔白的珠光貝齒。
他淡然的笑笑,然後轉身離去,不再回頭。
桑榆磨磨蹭蹭的回到花屋,韓正西已經快要崩潰,他一把抓起她的手,“你到底去哪裡了!”
她輕輕把手抽出來,“我說了去避雨嘛,正西,我有帶回新的品種哦,非洲茉莉真的是一種很美麗的花,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歡喜。”
“桑榆……”他吞吞吐吐的想說什麼,桑榆看見他右臉頰有大片擦傷的痕跡,忍不住詫異的問,“正西,你的臉怎麼了?”
“沒事了,下次記得早點回來,我真的很擔心你,”他抓着她的手,凝重的說,“還有,我希望我們儘快結婚,其實我們年齡都不小了,我的很多朋友們都當上父親了,姑姑又催得緊,所以,”
“正西,我覺得現在挺好的,”她滿不在乎的說,“其實結不結婚沒那麼重要的。”
“就是啊就是啊,”淺淺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這年頭未婚同居的那麼多,幹嘛一定要結婚,結婚有什麼意思啊。”
韓正西瞪了她一眼,轉而對桑榆正色道,“別聽淺淺那丫頭滿嘴胡說八道,桑榆,我會給你一個堂堂正正的名份的。”
桑榆吐吐舌頭,“好啦好啦,你決定就好了。”
淺淺對他扮鬼臉,“哥哥,你怎麼對自己那麼沒自信啊!”
他懊惱的看了她一眼,一開始他僅僅是爲了救桑榆,沒想到人的不滿足讓他每日愈加痛苦,他就像是一個貪心的孩子,只想緊緊握住屬於自己的糖果捨不得放手,當年在片場那驚鴻一瞥,她的身影早已定格在他腦海,久久不曾散去。
爲什麼我不能擁有她,她已經記不得以前的事了,從前只能遠遠觀望,現在她已經實實在在站在自己的身邊,上帝將她送到他面前,他還要繼續選擇觀望嗎,像觀望一場華麗的海市蜃樓般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