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來冬季最後的凜冽寒風停歇後,天空和大地之間縈繞着的渾濁氣息終於漸漸迴歸了平靜,黑色的帷幕被一絲陽光所撕開,讓光明重新回到了世界。可是,在這一片充斥着無法散去的焦土味和血腥味的空氣中,卻讓人覺得即便是光輝女神重新降臨了這個世界,她的晨光也依舊無法給這結束了的殘酷殺戮帶來人後的溫暖?
這種景緻確實非常少見。要知道,奧克蘭在虹河以南的土地,就算是冬天也並不會冷得難以忍受,哪怕是到了晚上,附近的牧民和農人們,最多也就只需要在家裡生一暖爐,便能安安穩穩地休息道天命。於是乎,沒有冬眠的鳥獸和蟲豸都會在冬日的夜晚靠近人類聚集的房屋,渡過一個暖和的天日。這是何等一副生命和諧的自然畫面,然而且已經都是歷史了。在光輝紀元一二二六年的開年,冬日自然沒有結束,由每一個戰士的心中呼出來的灼熱空氣就已經開始統治這片大地……亦或是,統治每個人的心靈。
和自己的侄女在赫林相持了幾乎整個冬季的伊肯“皇帝”,終於做出了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判斷。他想要早早地解決這個無法無天的侄女,他想要早早地向諸領主和列國宣佈,他纔是神聖奧克蘭帝國天啓的至高統治者,他想要早一點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光輝之城,在永辰宮中開始自己的時代。
是的,皇帝的歸皇帝,領主的歸領主。這纔是最有秩序的時代。這纔是最安定的時代。這纔是將帶來永久繁榮的時代。
無論後人怎麼覺得開歷史倒車的伊肯“皇帝”是個腦袋被門夾了的逗逼腦殘,在當時,他就是這樣深信不疑了,而且正因爲有着這樣的信念。便確實也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和效忠。
伊肯“皇帝”擁有從後方運來的源源不斷的補給,拼錢糧,他自認爲絕不可能輸給那隻擁有貧瘠的北境一隅的侄女。經過一個冬天的相持。他認爲時機成熟了,於是便沒有理會最信重的大將博赫蒙德侯爵的勸告。親自統領着自己從帝都帶來的援軍,向對面那已經人困馬乏飢寒交迫的叛軍發動了攻擊。
……然後,便沒有什麼然後了。
被困在赫林城下,理應衆叛親離人心惶惶人困馬乏面黃肌瘦的“叛軍”,不但沒有一觸即潰,卻一個個彷彿都像剛剛從監獄放出來憋了許久沒地方發泄的猛男們,興奮地迎向了向自己撲來的敵人,當場便給了“皇帝”的軍隊一個迎頭痛擊。他麾下的幾員猛將由於衝得太猛。甚至都沒有明白過來就直接陷入亂軍中,死得不明不白。很快的,皇帝第一波進攻的兵力就被如同狼趕羊一般的趕了回來,和後續的友軍撞在了一起,進一步地加劇了混亂。
博赫蒙德、尼賽庫斯等伊肯陣營的名將發現了情況不妙,努力地勸說主君暫時撤退,重穩陣腳再考慮戰鬥的問題。可這個時候,他們的“皇帝”就彷彿是輸紅了眼的賭徒似的,固執地繼續往前線投放預備隊。終於使得自己的本營的防備越來越薄弱。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支5000人的鐵甲騎兵。由世界第一公主殿下麾下的第一猛將,已故的皇太子迪里奧斯的緋聞好基友,全奧克蘭首屈一指的劍聖——”西谷極光“戴倫伯爵統帥着。突然便從側面殺出,直接便衝着“皇帝”的王旗去了。
伊肯“皇帝”的中軍甚至比他那些正在第一線鏖戰的二線部隊崩潰得還要快。他想要拼死一戰,卻最終被忠誠的衛士們裹挾着離開了戰場,屬於他本人的帥旗和鑲嵌王冠的頭盔也成爲了戴倫伯爵的戰利品。
剛剛離開了戰場,將喊殺聲拋在了腦後,伊肯“皇帝”終於感受到了深深的畏懼和寒冷,之前還不容易提起來的勇氣也頓時蕩然無存。他甚至連赫林城都沒有回,就這樣一路狂奔毫不停歇,估計這時候已經跑回賽羅克希亞去了。
“皇帝”所不知道的是。當他的帥旗在戰場上倒下的時候,全軍的士氣也都完全崩潰了。當卡琳親自統領着青年近衛軍的騎兵衝入戰場的時候。竟然發生了成片成片扔下了武器,跪地投降的情況。這些士兵要麼都是奧克蘭地方領主募集起來的農兵。要麼就是伊肯皇帝從屬國中收集過來的援軍,忠誠度不高,組織度也差強人意,打心眼裡有的不過是一個當兵吃糧的概念,其實並不太在乎誰是真正的奧克蘭皇帝。
於是,無論是顏值還是氣度都比伊肯更像是天命之人的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出現在普通士兵面前時,自然會對他們的戰意形成最後的,也是最沉重的打擊。
博赫蒙德總算是又集攏了一批敗兵,逃回了赫林城,看樣子打算繼續死磕,而尼賽庫斯則沒來得及逃走,被一個青年近衛軍的年輕騎士軍官打下了馬,就這樣悲哀地當了俘虜。
……嗯,總之,看卡琳這麼活力四射的樣子,的確不像是搞出了人命的情況,可這也實在是說不準呢。如果真的有人命,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在赫林城下進攻受挫,就是因爲要生孩子了,而之後連續數月和伊肯兵力的相持,這是爲了坐月子。現在月子做得差不多了,她也恢復健康了,於是當場便又給了全世界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是可喜可賀的輝煌凱旋啊!”陸希心不在焉地聽着龍套君對大家豐功偉業的介紹,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下週圍,忽然冷不丁地道:“說起來,巴倫啊,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覺得你家殿下有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的地方?大師,您這問題讓我有些糊塗。”年輕的騎士撓了撓頭皮,滿臉的迷惑:“殿下當然一直都是那樣啊!宛若太陽一般懸掛在空中,照耀着我們前進的方向……”
就差個主題思想了,你這個腦殘粉……陸希翻了翻白眼,正在組織語言。而一旁的疾風卻忽然開口道:“不好意思啊,這位騎士先生,我想陸希的意思是說。卡特琳娜殿下,最近有沒有嗜睡啊食量增加啊喜歡吃酸的啊出門的時候總是會乘坐馬車露臉的時候往往都會穿得很厚之類的……”
“怎麼可能?”濃眉大眼的龍套君頓時笑了起來。他可能確實是覺得疾風在給自己講笑話呢:“殿下到哪裡都是騎着高頭大馬,站在能任何一個士兵看到自己的地方,否則又豈能得到那麼多名將良臣的效忠呢?那樣威儀凜然的殿下是何等的英姿勃發,要是像一般貴族那樣玩小家子氣的神秘主義,那就實在是太可惜了。”
聽到這裡,陸希頓時是微微地鬆了一口氣。他相信自己果然和卡琳沒有搞出人命,否則那那姑娘就算是再有活力,也不至於活力到這個地步。可不知道爲什麼。卻又感受到一股難言的失落感。
“別失望啊,陸希。”疾風壓低了聲音,笑着對陸希道:“像殿下那樣的人,說不定會有一些瞞天過海的手段呢。你要堅信,堅信自己馬上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親生孩子,堅信自己一定能成爲一個好爸爸。”
……所以說了,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再我的心口上插刀子了。
現在已經是一月十三日,赫林戰役結束的第四天。雖然冬日的最後一絲寒冷並沒有散去,但數十萬人搏殺所帶來的熾熱和沸騰感。卻依舊縈繞在赫林城周圍的土地上,整個辰日的陽光蘊含着一絲彷彿血一般的猩紅色。就連離城市不遠出,即便是在冬日也絕沒有封凍。依舊奔流不息的格羅納河,彷彿都被蒙上了一層讓人抑鬱的陰影。
當然,這只是外人剛剛到此的感覺。對於卡琳的部下們來說,這一仗可謂是揚眉吐氣,一掃整個冬日縈繞不去的陰霾,最終的勝利從沒有如此接近過。即便是那座依舊屹立在那個地方的赫林城,也不過只是個小小的絆腳石罷了。
奧克蘭帝國的兩大母親河之一,南北走向的格羅納河就在赫林城不遠的地方流過,給附近帶來了許多支流。卡琳麾下的十幾萬大軍的營壘。大體都是分佈在這些支流附近,如此一來取水便非常方便。而且還趁機將整個赫林城完全圍了個水泄不通。
“僞帝伊肯這次統領了二十萬大軍呢,這其中包括了各家貴族門閥的聯軍。他從風暴海角各個屬國召集到的援軍,以及很成規模的索斯內斯傭兵,當然,還包括他自己從塞澤爾帶來的一定嫡系部隊。”在去大營的路上,巴倫一邊走一邊對陸希這樣地介紹着。
“嗯,我倒是記得,帝都的中央軍,還是有兩個軍團向那位‘皇帝’表示了效忠呢。”
“是啊!我們其實都很想和傳說中精銳無敵的奧克蘭中央禁軍過過手呢。可是,僞帝卻把他們都放在了帝都,連一個人都沒有派來。”說到這裡,巴倫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這倒是很正常,這兩個軍團,以及伊肯“皇帝”從塞澤爾調來的嫡系是他最後的底牌了。如果擅自離開帝都,他自己估計都要睡不安穩了。別忘了,另外還有五個軍團就駐紮在帝都城外的軍營和要塞中,卻至今都沒有做出任何表態呢。
作爲一個皇帝,這位伊肯大叔可真是夠苦逼的。當然,他好歹也能合縱聯合地募集起幾十萬大軍,考慮到聖泉皇朝在太陽王之前也出過好幾個政令甚至出不了永辰宮的傀儡皇帝,他應該表示欣慰了。
雖然和同時代的太陽王,以及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相比,無論是從格調還是顏值上差距都是蠻大的……
“我們斬殺的敵人超過3萬,俘虜也將近8萬人。”巴倫指了指河對岸那連綿彷彿看不到盡頭的營壘,滿臉都是自豪:“自己的損失還不超過3000人。”
卡琳的統率力那麼強?這麼算的話怎麼着也得過95了吧?陸希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位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如此腹黑又如此女王,就算是統率力和智謀都過了95,他也一點都不不奇怪。而且,她麾下統率力和武力值都過90的悍將也確實有好幾個,其麾下的嫡系青年近衛軍又完全是以近代軍官化軍隊的方式編制訓練成軍的。組織度和武裝度至少和家鄉的那個“我就是不怕老婆”的大將軍統領的極盛時期軍隊差不多。能打出這種代差級的傷亡比,倒也並不算太奇蹟。
而另外一邊,伊肯麾下的部隊卻大多數都是領主徵召農兵和屬國派來的援兵集合。說白了就都是封建時代的軍隊,組織度和訓練度都差強人意。已經開始過時了。更何況他們來自各個國家和地域,所謂十里不同音,語言風俗習慣大相徑庭,又各不統屬,沒有內訌先自己打起來,就已經算是伊肯“皇帝”統率力不錯的表現了。
如果那位大叔老老實實的以赫林城爲支點老老實實地呆着,以優勢兵力慢慢耗,說不定再過上三五個月。還真能把卡琳給耗死,可他卻非要速戰速決跑出來打野戰,那就只能讓人攤手錶示一下die了。
說白了,這一仗贏了不奇怪,要是輸了,那卡琳一定會被陸希嘲笑到下個世紀去。
當然,這是陸希以超出“當代人”的知識量和超前歷史觀而做出來的判定。可是在其他人看來,又一次以“弱”勝強的卡特琳娜?夏諾希?梵?迪瑪希亞公主殿下,完全是“聖光之艾絲蒂爾”那樣的天生軍事奇才,目前的威望煞氣已經完全超神了。
“真不愧是赤焰姬啊!”疾風倒是誠心實意地贊同了一聲。接着又不冷不熱地瞥了陸希一眼:“果然,陸希喜歡的女孩子都很優秀啊,到那裡都能開創出一番自己的基業出來呢。”
“……這隻能說明我的眼光高啊!所以我也很喜歡疾風啊!”除了這麼回答。陸希便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的心情了。
“卡特琳娜殿下本來就有這樣的實力啊!她從很小的時候……嗯,據說是她的父親,故皇太子迪里奧斯病重的時候就開始佈局了。常年以來一直都在和諾爾達、爐堡以保持着很頻繁的貿易往來,就是自己的小金庫紫羅蘭商會,也已經在涅奧思菲亞佔得了一席之地。我覺得,具備這樣格局和超前眼光的人,理所當然就有開創大事業的資格!”妮可則露出滿臉欽服的表情:“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她,但這樣的女中豪傑,人家可是很好奇的。如果能成爲好朋友就好了。”
以卡琳那種見縫插針的操性。一定會成爲你的“好朋友”的。陸希想。
精靈少女依然是那樣沒心沒肺的樣子,似乎壓根都意識不到。這位所謂的女中豪傑卻是你死我活的情敵。難道說,因爲在水晶宮文中情敵根本不可能你死我活。所以妮可就這樣完全認命了嗎?
由於在之前的戰鬥中,卡琳曾經有過提着熾日聖劍,開着聖炎戰甲,掛着用聖泉之心加強過的荊棘光環,統領着500騎,趁敵人立足未穩之時親自衝陣,一次性沖垮了3萬敵軍的超神戰例。當她渾身冒着聖炎所過之處望鋒者披靡的時候,便有戰戰兢兢的敵方貴族給了一個“赤焰的殺戮皇女”的外號,聽起來雖然中二到爆,但也着實有幾番威武煞氣。
現在,經過這一次輝煌的大聲,“赤焰的殺戮皇女”的兇名一定會進一步地高漲,最後直接突破天際了吧。
雖然聽起來確實有點像個反派就是了……
河對岸確實是一大片營壘,不過看上去不像是軍營,更像是難民營。衣着襤褸,精神萎靡的青壯年男人們密密麻麻地坐在營地中,就彷彿一羣畜欄中隨時會被拖出去宰殺的牲畜。他們面容蒼白而麻木,雙目中有着絕望,卻同樣也帶着一絲逃出生天的慶幸。
不用問都知道,這些一定是那些投降的戰俘。
彪悍的士兵站立在附近的崗樓和營壘木牆上,提着強弓硬弩,用彷彿餓狼打量綿羊一般的眼神,掃視着城下的戰俘們。和巴倫一行人同樣打扮的巡哨騎兵遊走在戰俘羣的外圍,監視着他們的反應。
“對面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都是受過傷沒法乾重活的。”巴倫道:“其餘的大部分已經被布琉特侯爵拉到赫林城西去當苦力了,據說是準備在哪裡修一座土牆起來,以此來截斷赫林守軍西逃去和蘭卡斯特公爵回合的去路。”巴倫道。
“布琉特侯爵?嗯,列奧里亞家族的族長?”陸希仔細想了一想。才終於從腦細胞中提煉出來了這個信息:“這傢伙應該是龍堡德拉格斯萊的遠親吧?我記得一直是在面上當牆頭草,而且據說還爲伊肯大叔那邊輸送了不少低價糧食和軍備呢。我記得卡琳最想要拿來開刀的,就是這種貴族吧?”
“是這樣沒錯。原本殿下是不準備放過列奧里亞家的。不過,在我們被暫時攔在赫林城下之後。他是唯一一家旗幟鮮明支持殿下的老牌世襲領主,總是要受到一點優待的。”巴倫道:“而且布琉特侯爵和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樣,是個非常勤懇城事,做事認真穩重的大人。無論是什麼樣的工作都願意去做,而且做得都很好。像這種看守戰俘做苦力的活兒,又繁瑣又沒什麼功績,按理說不應該有這樣的大人物去做,這應該也是他自己要求的吧。”
呵?這可真是有趣了。堂堂的老牌帝國奧克蘭。卻出了一個這種款的世襲貴族領主?
“遺憾的是,我們並沒有富餘的軍糧提供個戰俘們,如果沒有重體力勞動的戰俘都只提供一半量的餐食。”巴倫嘆息道:“估計工程一完工,就會釋放他們,讓其各自回家吧。”
身無分文,又是到寒冷的冬季,這些被釋放的戰俘靠什麼活下去,又靠什麼回家,這就不是卡琳的部下們所必須考慮的問題了。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會有資源和心力來考慮戰敗者的人權。卡琳沒有驅趕着這些戰俘去做填平護城河的炮灰。不但給重傷者治療,而且還提供給戰俘們維持起碼生命的口糧,已經是這個時代最有騎士範兒的表現了。因此還刷了不少聲望值上來呢。
離開了戰俘營,卡琳本人的行營據說再翻過那邊一座小山丘就能趕到。不過這個時候,大家卻遇到了另外一隊人。
一支同樣爲二十人左右的騎馬巡邏小隊,卻緊緊地攥着十來個正在步行的人,感覺就像是在押送犯人。
和戰俘營中那些難民般的戰俘相比,這些步行者看上去倒是要有範兒多了。雖然身上沒有什麼武裝,但衣裝依舊是整潔乾淨,裹着做工不錯的冬衣,不少人還帶着有家紋徽章的配飾。他們的氣色雖然有些頹然。但也只是在精神上受了打擊的表現,並非那種受傷、營養缺失亦或是受到虐待的灰白氣息。
一看就知道了。這些人都是戰俘中的重要大人物,應該都是高官和大貴族出生的。
“尼賽庫斯大人?”巴倫望着這些身份高貴的戰俘。衝着排頭的人打了個招呼,再馬上行了一個禮:“您這是出來活動嗎?”
“哦,是巴倫大人啊。”排頭的戰俘是個四十七八歲上下的英武大叔,理論上應該是個戰俘,但看那風度,看那氣場,彷彿依舊是個統帥千軍萬物的大將軍。他衝着馬上的年輕騎士露出了不卑不亢的微笑,矜持地一頷首。
“據說是哥爾羅斯元帥想要召見我們,所以便藉着這個機會出來活動了一下。呵……我們只是一羣被打斷了骨頭的敗軍之將,旁邊又環繞着殿下的十幾萬百戰雄師,何必要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呢?”這位叫尼塞庫斯的男子露出了苦笑,特意看了看身邊緊緊跟隨着自己的巡邏騎兵們。他們每一個都是全副武裝小心翼翼,感覺只要這些俘虜稍微有一點點異動,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這個,也是爲了保護您們啊!”年輕的騎士趕忙靦腆地擺了擺手:“另外,在下也實在不敢當得起如此的敬稱,您實在是太折煞在下……哥爾羅斯元帥正在前線主持圍城,那裡多少還有一些敵人的冷箭和巡哨,請您務必小心。”
巴倫揮了揮手,向陸希做了一個歉意的表情,應該希望大家能停下讓一條路,讓這羣人先過。
陸希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幾個人雖然都那麼有範兒,但畢竟是俘虜。他完全沒必須要在他們身上尋找優越感。另外,自己騎着馬,對方卻是走路。在沒有紅綠燈和交警叔叔的情況下,有交通工具的讓沒交通工具的先過,這不是起碼的道路禮儀嗎?
於是,在龍眉大眼龍套君感激的視線中,大家這便讓出了一條路,準備讓對方先過去。
這些俘虜和押送騎兵們明顯是很好奇陸希這一羣人的身份,看樣子明顯不是剛剛來投靠的傭兵或冒險者,而且巴倫這個卡特琳娜殿下的親信也對領頭的魔法師“美少女”表現得非常尊敬,這就更容易引起這些人的疑惑了。
可是身爲軍人,他們也不好直接開問,不但八卦而且顯得很不懂規矩。當下便只能收起了疑問,一邊準備通行而過,一邊好奇的視線打量着對方。
“應該是那位殿下請來的魔法顧問吧?”一個稍微上了些年紀花白鬍子老人對尼賽庫斯小聲道。
“您怎麼知道是魔法師?我倒是覺得那小姑娘身姿挺拔,神態凜然,應該是個很了不起的劍客呢。”尼賽庫斯笑道。
“老朽活到了這把年紀,也沒學會什麼本事,惟獨對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是施法者還是戰士,光憑味道就能感覺出來了。”花白鬍子老爺子道。
“可是您憑味道卻沒有發現那位殿下的主力會從側翼壓過來。”尼賽庫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整個赫林城聚集了將近三十萬人,包括陛下在內都看不清,又怎麼能怪到老朽身上呢?”老人家倒是一點都沒有尷尬的意思,提到“陛下”二字時臉上更帶着明顯的諷刺。雖然氣質威儀都是典型的老牌貴族,但分明卻是個老兵痞的習氣。
身爲俘虜,他們卻可以在押送途中自由交談,看樣子身份確實不低,也確實很受優待。
隊伍很快就從大家中間通過了,可也就在這個時候,陸希忽然眉頭一蹙,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個騎兵的繮繩,另外一隻手已經握着黎明騎士之劍劃出劍鞘。
卻只見劍光一閃,在場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鋒利的劍刃便直接壓在了對方的脖頸上,只聽見陸希的語氣森然而肅穆:“你是什麼人?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