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蘭帝國的首都塞羅克希亞位於蓋伯亞大陸西部,位於索爾米斯河和格羅納河兩條大河匯流的衝擊平原上。從這裡往西不過二十幾天的車程,便可以看到卡魯迪特灣和晨海一望無垠的碧波白雲。
塞羅克希亞位於這廣袤的兩河平原上,憑藉着豐富的物產和便利的交通,經過帝國聖泉王朝數百年的苦心經營,逐漸將這裡發展成世界上最爲繁華的超級大都市。這座以光輝女神塞羅克希亞命名的歷史名城,也被稱呼爲“光輝之城”。
光輝之城是由南城和北城組成。索爾米斯河將整座城市一份爲二,只是由十二座高大的橋樑相連。南城的人口約有兩百萬,主要是由一般市民的居所,集貿市場,商館和各種職業行會組成;北城的人口則不會超過三十萬,通常來說,沒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是沒有資格在這片城區居住的。
帝國最重要的大貴族、地方領主以及大商人都在這片城區內擁有房產,另外一方面,這裡還包含着所有邦交國家和附屬國的大使館。聖克羅爾大教堂、威斯特卡倫大博物館、輝煌神殿等等赫赫有名的地標性建築物也坐落於此。在這片城區中,任何一個遊客都會爲那些古建築典雅而恢弘的歷史厚重感感嘆不已。沿着完全由青石和漢白玉鋪設的光輝大道一路走去,便可以來到街道盡頭的凱旋廣場上,那30米高的奧克蘭開國大帝克諾烏斯的巨大白玉雕像持劍而立,那古今無波的眼神和偉岸高大的身軀,彷彿代表着帝國不容侵犯的威嚴和神聖。在他的背後,便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皇家宮殿羣,帝國的統治中心和皇室的居所——永辰宮。站在那被無數鑲金的長春藤花紋點綴的宮門前,看着那彷彿畫卷般優雅壯觀的亭臺樓閣,奢華與莊嚴的完美結合就這樣映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陸希乘坐浮空船從抵達格羅倫港,在從那裡乘坐內河遊輪沿着格羅納河逆流而上,於聖泉鎮下船,再轉乘馬車。等他抵達了光輝之城,時間已經進入了聯邦歷531年的8月,離自己18歲的生日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此時,整條光輝大道以及被裝飾得五彩繽紛,路兩旁的奧克蘭式建築和高大的雪杉木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華美彩旗。遊人們帶着歡快的笑聲走過,推着糕點和彩色氣球的小販大聲地吆喝着。不時還有搭在小廣場和公園上的零食舞臺,表演着各種各樣的歌舞和雜技,吸引着不少人駐足觀看。
這個光輝之城,彷彿都沉浸在祭奠的熱情和歡慶中。
當然,陸希再自戀,也不會認爲這些活動是爲了迎接自己準備的。
年輕的新晉聯邦駐奧克蘭帝國大使館特別執行官將頭探出了馬車,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讚歎:“這座城市難道一直都是這麼熱鬧嗎?”
坐在陸希對面的男人笑了起來:“當然不至於了,奧克蘭人雖然喜歡熱鬧和享樂,但如果每天都狂歡也會受不了的。”
這個男子大約有四十五歲上下,容貌瀟灑俊逸,留着兩撇漂亮的小鬍子和一頭烏黑的頭髮,舉止大方得體,嗓音優雅平和。他的名字是菲爾斯·馬克維爾,現任聯邦駐奧克蘭大使館大使助理。
從行政等級來說,這位今年已經四十七歲的助理卻比陸希這個十八歲的參贊武官低了半級。這倒也正常,在奧法統治的娜蒂亞聯邦,魔法師們就是所謂的貴族,永遠都比“凡人屁民”們享有多地多的晉升機會和社會資源。
所以說,這位博學多才的美男子,明明是最適合擔任外交工作的專門人才,就因爲不是魔法師,卻不得不屈居於年紀不到自己一半的少年人之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實全文閱讀。
對方會不會有什麼不滿,陸希自然是不知道的。反正,從幾天前,菲爾斯在聖泉鎮接到陸希的時候,他一直讓自己感受到的都是一種如沐春風的熱情和優雅。
“您的意思是說:這裡正在舉行什麼慶祝活動?嗯,怪了,奧克蘭的建國日是7月,已經過去了。聖光日是12月……怎麼都不至於這段時間就開始慶祝吧?”
“呵呵,閣下一直在聯邦長大,或許不太清楚。不過,在地下的皇權國家中,還有一件事是比其他節日更重要的活動啊。”
“您是說?”
“自然就是皇帝的生日了。”菲爾斯微笑着給出了答案,繼而又補充道,“況且,今年又是蓋伊烏斯陛下八十歲的大壽,還是他登基六十年的大慶。所以,這次的慶典自然也會比往年更熱鬧一點。皇帝的生日是9月12日,但塞羅克希亞城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慶祝了。過了9月份,各國的使者都會抵達,表示對這位世界上最長壽,在位時間最長的統治者的祝賀,這一定會成爲全球矚目的盛況的!”
“萬國來朝嗎?原來只要是皇帝的,都會喜歡這個調調啊。”陸希嘿嘿地發出幾聲不知道是附和還是嘲諷的笑聲。
看着窗外的繁鬧喧囂街景,陸希突然想到:在這樣一個非常時刻,也許過不了幾天,城裡就會充滿了從全世界各地趕來的大人物,真正是公爵不如狗,元帥滿地走。到了那個時候,哪怕是做點什麼,估計也很少有人能知道吧。
這樣和整個環境都格格不入的不和諧想法,一直持續到了陸希見到大使的時候。
聯邦駐奧克蘭大使是一個已經六十歲的老人。他眉目硬朗,的頭髮鬍鬚都已經花白,但精神仍然非常的矍鑠,身材依舊和那些在戰場上的勇士們一樣地孔武有力。
這位老人的名叫伯伊爾·杜蘭達,曾經也是聯邦軍中赫赫有名的軍人,在四十五歲那年退役進入政府機構。可惜,就像政府和軍隊絕大多數的官員和軍官們那樣,因爲不是魔法師,升官升地太慢。否則,以他的資歷和曾經的戰功,怎麼也至少是個外務部副部長了。
伯伊爾大使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接見了陸希。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年輕的參贊武官,道:“年輕人。首先,你必須先要明白一點:作爲這個大使館的負責人,我並不歡迎你!”
陸希還在琢磨着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的時候,大使又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個還沒成年的參贊武官到底是幹嘛的。總之,不管你要來鍍金也好,混日子也好,都不許影響我們的正常工作!明白了嗎?”
陸希微笑着道:“我本來也沒準備影響你們正常的外務活動。不過,我也有我的職責,在需要的時候,希望您能夠儘量配合在下的工作。我的事情越早完,我也就能越早滾蛋。這不是你我雙方都最夢寐以求的嗎?”
伯伊爾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陸希,然後又將頭垂到了文書案牘中。
陸希向貌似開始伏案工作的大使行了個禮,沒有等他做出迴應,便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等在門外的菲爾斯看到陸希出來,迎上來道:“您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就去看看嗎?”
“左右也沒什麼事,我這就去看看吧。”陸希點了點頭。
“那好,請跟我來吧。嗯,離大使館很近,我們走路過去怎麼樣?”
“我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不過,您作爲大使的首席助理,應該也很忙吧?不要爲我耽誤時間了,找個普通的辦事員爲我領路就可以了。”
“呵呵,就像您剛纔說的:左右我也沒有什麼事,就當是散散步吧。”
“大使館的工作原來這麼悠閒?看來我實在是來對了地方呢。”
“呵呵,其實,在大使館這樣的涉外機構中,最輕閒的應該是大使閣下才對。如果中央沒有什麼指示,他每天的本職工作其實就是舞會、聚會、酒會或者是記者會,負責跟外國人耍嘴皮子就行了,純粹的事務性工作應該由我們這些助理和秘書來完成。不過,伯伊爾大使是個特別的……您也知道的,他是軍隊出生,先後擔任過情報參謀和作戰參謀,最後還指揮過實戰部隊。這樣的人可是完全閒不住的,他剛剛上任的時候,就把我們的工作擔過去了一大部分,這纔給了我們這些人摸魚的空間啊。”
“哦,這麼說,找個好上司也是很重要的?”
“其實就是這個意思……貝倫卡斯特閣下,伯伊爾大人軍人出生,是個心直口快的好人。他並沒有什麼惡意,希望您不要往心裡去。”
“呵呵,我又不是小雞肚腸的紈絝子弟。不過,恕我直言,心直口快的爽利好人,不懂得隱藏自己真實想法的人,真的適合當外交大使嗎?要知道,奧克蘭帝國可是聯邦最重要的盟友啊?”
“呵呵,這點您倒是不用擔心。奧克蘭人的想法可能和我們不太一樣呢,光輝城的王公貴胄們其實很欣賞伯伊爾大人的直來直去的軍人風範。您別看他這個樣子,帝都不少貴婦人都很欽慕他呢。”
“中老年婦女的偶像?”
“嗯,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就像您說的,奧克蘭是我們最重要的盟國,同樣的,我們也是奧克蘭最重要的友邦,難道會因爲大使一些直來直去的言論,兩國關係會因此變惡劣不成?”
“……您說的,貌似還是有點道理。”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使在軍人時代和已故的皇太子殿下並肩作戰過,和皇室保持着良好的關係。另外,凱巖公爵泰里昂大人,擔任禁軍司令官的巴林伯爵,也都是大使閣下多年的好友。有這樣的人際關係,奧克蘭大使不正非他莫屬嗎?”
我看,最後一條纔是最重要的吧?
大使館給陸希安排的住處是一出步行到大使館只要10分鐘的豪華公寓。一共有兩層,裡面傢俱、廚房、餐廳、浴室等等設施都非常齊全,空間足夠五六個人生活,只需要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菲里斯告辭離開後,陸希便指揮着格蘭特和布爾提着大包小包走進了房間。他想起了自己在伊萊夏爾的那套房產,那裡現在只剩下老執事德拉沃先生和他的夫人看管。在搬進去那套新家的時候,陸希克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剛搬進去不過幾天,居然又馬上搬了出來。就是政府,也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算了,反正那套房子以後也會升值,就當是投資了。”
門外傳來的叩門聲,格蘭特趕緊跑過去將門打開了。
“摩爾小姐,普莉姆拉小姐,您們也到了。”
陸希從沉思中擡起頭,看見兩位少女已經走進了客廳。
“先坐下慢慢說吧。”
塞希琉打量着裝飾豪華的房間,然後用一種充斥着厭惡和鄙夷的目光打量着陸希,讓他頓時苦笑了起來。
“不要用這種看待階級敵人似地眼神來看我。這房子是大使館的人找的,用得也是公款,和我沒半點關係。”
“公款?”少女用更生硬的聲音反問道。眼神已經開始變成了仇恨,宛若對着階級敵人。
“喂喂喂,你應該去瞪大使館的人才對吧?我只是個初來咋到的中央特派員,就算想貪污,現在也沒這個能力吧?”
“重要的是中央特派員這個名頭吧。”塞希琉冷冷地說。
“嗯,那你住不住?”
“住!”塞希琉惡狠狠地說,順手從酒櫃裡拿出一瓶果汁,又以惡狠狠的姿勢大口地灌了下去,這才坐了下來。
普莉姆拉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在塞希琉旁邊坐好。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一提到正事,塞希琉這才恢復了往日的幹練和認真。她掏出一個小記錄本,上面已經下滿了字。
“昨天上午八點鐘,目標人物從家裡出發前往大使館,八點二十分抵達,其間並沒有和任何人交談。從大使館出來的時候,爲中午十二點,他在一家名叫‘塞爾玎廚房’的餐館吃午飯。其間和餐館的老闆、服務生以及鄰桌的客人,共計三人分別交談過。不過都是一些家常閒話,並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目標於下午一點返回大使館,和大使館的門衛聊了十五分鐘的家常,然後開始工作。從大使館出來的時候,爲傍晚五點半。他騎馬前往南城,並於七點二十分進入一家名叫‘瑪克唐納森酒吧’的小酒吧,在裡面吃完晚飯,然後同酒館內的客人打牌喝酒,一直呆到了晚上十一點纔出來。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零點十五分了。”
“聽起來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嘛。”陸希說道。
“我還想問你呢。爲什麼要叫我和莉姆不乘政府安排的客船,先一步來光輝城?又要我們去監視這個巴爾斯,怎麼看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大使館武官參贊嘛。嗯,還是那種生活特別沒品位的那種人。”
“嗯,如果生活得太有品位,一定會非常引人注目吧。這樣一看,反而越來越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