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這老人叫我過來到底是要幹什麼的啊？難道就是因爲作者卡文了必須要灌水才拖着我扯了一整章的廢話嗎？”走出黑漫城城防司令部的陸希，看了看這座四層樓建築物上空飄蕩着的聯邦六芒星旗，完全不理解自己在這造型奇特的建築物中耗了兩個小時的意義。
目前擔任黑漫城城防司令部的建築物，位於黑漫城的市中心廣場的一側。陸希記得這裡本來應該是一座大型的古代建築，據說在黑漫城最早建城的時期，是城主大人的宮殿，後來又被某個涅奧思菲亞的商人買下，改建成了一座類似於歷史主體公園兼博物館之類的休閒設施。當然，在黑道、傭兵和冒險者聚集的城市中興建這樣的設施，要麼便是那商人是個充滿了正能量的理想主義者，要麼他便是個逗逼。總之，公園兼博物館經營不下去，商人撤退之後，留在城裡的比較有名望和家底的冒險者和傭兵團體卻依舊集資將它維持了下去，將它變成了一個大型會館，起名爲“冒險者之家”。
高水準的冒險者自然有各自半固定的集會場所，但初來乍到的菜鳥們卻可以在“冒險者之家”可以找到最物美價廉的旅館和酒店，也能夠交換最基本的情報，或者找到可靠的隊友。或者說，那些立下了赫赫威名的黑漫城冒險者們，絕大多數都是在這裡開始自己的冒險生涯的。
現在。黑漫城進入了聯邦時代……呃，這可真是一個奇怪的說法。總之，聯邦徵用了整個城中這座看上去最符合天空之國聲望的建築物。將司令部和政府安置在這裡——當然嚴格意義上這其實是一家，因爲黑漫城估計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不會結束軍官的——並且還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建。於是乎，古代薩曼夏爾和精靈風格的大型建築物，在融入了聯邦的建築風格，以前的“冒險者之家”的外觀便變得越來越，呃，越來越有文化交融的氣息了。陸希不敢說這房子變醜了。但至少可以確定房屋的規模確實變大了不少，原本用於美化和休閒的空間也被利用了起來。應該是可以容納個上千人在裡面辦公的。
“‘自由’的冒險者之家變成了硬邦邦的權力機構大本營，嘿……也不知道城裡的冒險者還剩下多少。”
別人不說，至少陸希的“遠房小姨媽和小姨夫”，海妖商會的那對精靈奸商夫婦已經帶着他們的養女。外加絕大多數的人馬搬遷到了涅奧思菲亞，留在黑漫城海妖酒吧的原址的只有一個小小的辦事機構了。這是從基利特老兄來的信上知道的。至於這批在化外之地的刀槍中拼殺出來的職業打手，能不能在涅奧思菲亞的地下世界中殺出一片天，又會不會砸場子砸到疾風的地盤上……基利特沒說，陸希也沒有問。
不過，陸希覺得自己有義務去拜訪一下別的人，比如開了五代的公驢懸旗酒吧，那位可愛又奸猾的半身人老闆巴金斯大叔，那位黃金位階的“酒保”海怪大叔。哦。對了，還有那位口嫌體正直不彆扭不服輸斯基的自稱“冒險者”的聖騎士。雖然大家的談話不算投機，但至少在並肩作戰中的合作還算是愉快和默契的。
正在這麼想着。陸希的身後便傳來了一個少年清脆的聲音。
“啊，學姐……呃不，學長！終於又見到您了，真是太好了。”
要說是“少年”到也不是絕對正確，確切的說，應該是少年向青年轉化的那個微妙階段的聲音。正因爲如此，這個應該很熟悉的聲音便又經過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似乎又成熟了一些。少年的青澀稚嫩以及青年的活力自信融合在一起，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期。
哎，年輕真是好啊！陸希感慨了一聲。活了兩輩子的他，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可以在年長者面前沒羞沒臊地裝嫩，也可以在年少者面前肆無忌憚地裝嫩。
▪T Tκan▪℃O 於是，身爲年長者的陸希回過了頭，看着身後這個用熱切目光看着自己的年輕人，當下便在臉上擠出了一個非常“滄桑”和“沉穩”的笑容，伸手打了一個招呼：“唷，好久不見了，李斯特小弟。”
“是的，學，呃，學長，已經有一年零八個月沒見了。”李斯特向陸希鄭重地敬了一個禮，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要到今年年底纔會滿十八歲的李斯特少年，現在確實是處於人一生中最曼妙的花季雨季中。從外表上來看，這孩子顯然是張開了不少，如果說上一次還是個青澀稚嫩的正太，現在便已經是個可以讓絕大多數花癡少女神魂顛倒的少年偶像了。圓圓的嬰兒肥還沒有完全褪去，卻讓整個臉型顯得充滿了立體感；棕色的眼睛比熊孩子時代要有神了許多，充滿了活力和精力，顯得很有感染力；亞麻色的頭髮也比上一次見的時候要留長了一些，就這麼很隨意地聚攏在腦後，雖然沒有什麼髮型的設計感，卻多少有幾分瀟灑的感覺。
總得來說，這是一個外表和氣質會特別討女孩子喜歡的年輕人，俊朗溫柔而又爽朗，彷彿初夏的陽光一般，充滿活力卻又不會毒辣得讓人退避三舍，很有幾番陸希家鄉那些小白臉明星的味道。明明從外表到氣質都缺乏陽剛之氣，偏偏就能騙得那麼多花癡妹紙和腦殘蘿莉的喜歡，真是莫名其妙。
陸希吃味地想着，渾然卻忘了，其實在這方面，他纔是最沒有資格說別人的。
這個也升級成了2.0加強版的年輕人沒有穿軍隊的制式軍官法袍，卻是一件藏青色的外袍。袍身上隱約用黑色的裝飾線點綴着深沉的紋路，只是在領口在佩戴着一個上尉軍官的領章。
事實上，區分有後臺的和沒後臺的魔法師最好的辦法。就是看他們的裝備。只要完全沒有後臺沒有家底沒有傳承的第一代暴發戶，纔會從頭到尾都裝備着聯邦配發的制式武器呢。作爲另外一位大魔導師尤希?納卡多唯一的弟子，李斯特小弟其實和陸希是同一種人，聯邦最頂級的二代公子哥，而且還是完全不用擔心會有兄弟來搶遺產。
“你可真是長大了啊，少年郎。”陸希點着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果李斯特稍微敏感一點。一定會注意到，那笑容就和看到一位親近晚輩長大成人而唏噓不已感慨萬千的長輩。
可惜的是。已經從正太熊孩子畢業的李斯特少年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說他即便意識到了也不會在意，說不定反而會覺得被陸希佔了便宜是他的光榮似的。年輕人露出了靦腆卻又自豪的笑容：“誒嘿嘿嘿，好叫學姐知道。比上次分別的時候，我可是長高了有將近十公分呢。未來的發展，可真是值得期待啊！”
“是啊是啊，我衷心地期望裡未來的身高超過三米，體重衝過二百。當然，相貌就保持目前的形象就可以了。這樣的組合一定很帶感。”
“……總覺得，學姐的話裡似乎充滿了惡意呢。”
“那是因爲我才最先感受到惡意了啊！”陸希瞪着眼睛咬牙切齒地說：“以前你好歹還是會改一下口的，現在就這麼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理直氣壯地稱呼‘學姐’是想要鬧哪樣？年輕人，哥哥我可不像剛見面就滅了你哦。”
“那是因爲艾利歐特教訓過我了。嗯。他說的確實很對。對於我們青年團的成員來說，‘學姐’這個遊離在親切和敬語之間的稱呼，代表着我們對精神領袖的憧憬和崇敬。代表着我們真實的心境和充沛的感情，和性別無關。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露西學姐是男的了，可露西學姐就是露西學姐啊！”
“……如果我當了聯邦元首，第一件事就是取締你們這個勞什子青年團。”
“誒？怎麼這樣？呃，這一定是學姐對大家的考驗吧？請露西學姐放心。即便是面對着刀山火海和槍林劍雨，哪怕是和魔神爲敵。我們青年團也一定是學姐最忠實的守護者和親衛隊。國傢什麼的，在愛的大衣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李斯特宛若一位殉道者般挺胸擡頭，那理直氣壯的口吻彷彿是在敘述着人世間最堅實的普世價值似的。
“……覺得你年紀越大病得越不輕，不過仔細想想，11區的死宅似乎也是越上年紀就越廢物越狂熱。總而言之，迷戀偶像沒有關係，可別因此忽略了現實生活就好了。”陸希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番說教聽起來總覺得缺乏說服力，於是便又嘆了口氣，這才道：“你已經見到艾利歐特和埃爾斯他們了？”
“是的，本來聽到艾利歐特的船墜毀的消息，我還以爲……現在看到他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李斯特向陸希露出了感激到感動的神色，看得出，這兩隻從小一起長大的正太的感情確實不錯。這個時候，他又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垂下了頭，苦笑中露出了明顯的挫敗感：“唉，我們組建青年團本來是爲了守護學姐的，埃爾斯願意作爲志願者和您同行，也抱着這樣的念頭吧，結果每次卻反而要讓學姐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們，這不是搞反了嗎？真是太失態了。”
“哈？你們這羣自我意識過剩的傢伙。我陸希?貝倫卡斯特何許人也，需要被你們這羣小不點保護？說得更直接一點，既然這個什麼勞什子青年團是爲了我而組建的，那你們就是我的小弟了。老大去救小弟，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啊，學姐終於承認我們的身份了。小弟我，小弟我真是太感動了。大姐頭！謝謝您收留我們！”
糟了……似乎一不小心上了這個天然黑死正太的當了！
“如果你們真的想要感謝我，那就請大姐頭我，我勒個擦，居然被你這個死正太繞進去了。那就請老大我好好吃一頓吧。好酒好菜要可勁上！”
“學姐，這您就放心吧。”李斯特笑着說：“我剛纔已經讓卡羅爾學長去巴金斯大叔哪裡佔位置去了。現在艾利歐特和埃爾斯他們也都先過去準備了，至於賽希琉學姐那邊。則是希德姐去請。我剛纔在司令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就是等您出來的。”
這可真是趕巧了啊！陸希想。不過，爲什麼是卡羅爾去佔位置呢……
“那個，李斯特，我以前就想問了。你們這個青年團不是看到我們三個人的海報才成立起來的嗎？在你們這些人中，我們三個人，到底扮演着什麼角色啊？”
“露西學姐當然是我們的膜拜偶像。精神領袖，我們的靈魂引路人了。”
好吧。下次我會要求你們戴我的像章的。
“賽希琉學姐當然也是我們的偶像了，很多團員，包括我在內也很崇拜她的……嗯，不過總覺得應該是要世俗一些。如果她願意更多地參與青年團的組織工作。我和艾利歐特都很樂意全心全意地協助她的。”
哦，原來我是上帝，賽希琉就是教皇嗎？
“那卡羅爾呢？”
“咦，卡羅爾學長不是學姐們的跟班和附件嗎？”李斯特睜大了眼睛，語氣中充滿了驚訝，完全看不到一點點開玩笑的成分。
我悲哀的老朋友卡羅爾唷，不要哭，也不要站着擼。反正如果我是你，對大宇宙的意志下這種程度的惡意。也應該甘之如飴了吧？
左右現在也沒有什麼事，而且副司令官大人也發話讓我去休息，那麼去大家一起聚一聚大吃大喝一頓。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陸希想。兩人當下便拔腿出發，一邊走着一邊聊着天，結果不知道怎麼着，聊天的內容就開始朝“正事”的方向發展了。
李斯特是在今年年初正式升官爲聯邦陸軍上尉的，目前的官職是黑漫城駐防司令部的情報參謀。對於一位主修預言學的魔法師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適合他實力發揮的崗位。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已經大致搞清楚越過鐵巖峽谷的敵人兵力了吧？”陸希隨口問道。
“學姐太看得起我了。”李斯特不由得露出了苦笑：“我確實對自己的預言學實力很有信心，但很多巫妖同樣也是預言學的高手。擁有反制偵查的能力的。況且，我的一部分精力也需要拿出來佈置城市的反預言法陣。如果糊里糊塗地被敵人靠着水晶球之類的東西看到了完整的城防佈置，那不是我這個情報參謀的失職嗎？”
陸希點了點頭：“所以纔會有那麼多偵查隊出城吧？”
“是的。通過偵察隊和一些法術得來的情報彙總，我們的確對目前敵人的總兵力有一個大致的估計。”李斯特嘆了一口氣，露出了沉重的表情：“亡靈不好說，因爲他們的兵力可以隨時補充。不過至少可以確定，黑公爵安格瑪沒有離開，那麼半數以上的死靈騎士團應該也在，除此之外，我也看到了哈奧孔家和穆恩萊特家的紋章旗，這都是實力極強的血族名門啊！”
“穆恩萊特家倒是不用擔心，人家就是過來打個醬油的。”陸希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至於獸人那邊，倒是有些奇怪……我確實看到了雷刃、雷爪等氏族的旗幟，但惟獨沒有看到‘龍之心’阿索格的燃刃旗幟。整個鐵巖峽谷以南，算得上是燃刃部落軍隊的，目前確定的不過只有兩千人左右的狼騎兵和半人馬斥候，以及幾個部落的地精和狗頭人炮灰而已。呃，我倒是看到碎拳和霜心氏族的大批軍隊。如果沒有猜錯了吧，真正主導這次進攻的，應該就是碎拳的格勞隆可汗和霜心的厄波格可汗了。”
“厄波格是格勞隆的女婿，以獸人的傳統氏族觀念來說，自然就是格勞隆爲主帥了。”陸希道：“好消息是，他的兒子，一個叫坦賽的逗逼騷年已經死了，首級現在正在被莉姆拿着當球拍。如果獸人的主帥因爲兒子的原因狂怒失去理智，說不定我們就有可乘之機了。”
“死，死了？坦賽？碎巖之牙？”
“是的，被我說死了。”陸希認真地說：“不過，就算是有機會，想要把握住也需要起碼的實力。現在，城裡面的只有一萬多人的軍隊……爲什麼不放棄外面的城堡，把駐軍全部都召回來呢？這樣起碼也可以聚集個幾千人吧？”
李斯特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說死”是什麼意思，聽到陸希的話，下意識便道：“因爲外面城堡裡的都是各家門閥的私兵啊！司令部是沒有調動權的……我想，那些貴族是不是在琢磨，如果放棄了城堡和城外的農田，今年的收成一定會完蛋的。貴族們甚至都不願意讓農莊的佃農們提前到城裡來避難，更不用說是城堡的駐軍了。結果到了這幾天，獸人的先鋒都抵達黑水河邊了，那羣傢伙這才反應了過來，放難民逃進城裡。可一直到了今天，城堡的駐軍卻一個都還沒有回來。”
“他們早就應該反應過來了！這幫傢伙的腦子到底是留着幹嘛的？養殭屍用嗎？”陸希想到了進城之前看到那次慘烈的屠殺，以及就躲在咫尺之遙的城堡中瑟瑟發抖的貴族私兵，拳頭忍不住又一次攥緊了。
“學，學姐……”
“別在意，我可不像讓一羣蛆蟲打擾我的好心情。”陸希深呼吸了一口，展演一笑。這個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城北的街區，忽然便聽到了附近衛兵的交談聲。
“城北，北面的城牆外面，又有難民過來了！”
“這次套過來的人可不少啊！聽說攜兒帶女的，有好幾千人呢。還有好多人都受着傷，缺胳膊少腿的，真是悽慘……”
“是啊，也不知道之前是受了多少苦！聽說，聽說後面還有不少追兵呢！”
“追兵？獸人和亡靈居然敢直接衝到這麼近的地方挑釁？”
“挑釁怕什麼啊？法師老爺們連半個浮空艦隊都丟掉了，早就嚇破膽子了吧？”
“那……那我們也得出去幫他們一把吧？”
“怎麼幫，聽說來了好幾千個狼騎兵呢。嗚嗚哇哇的一大片，我可不敢去和騎着拿着怪物的東西打……況，況且，就算等我們集合好部隊衝出去，外面的人也早就死光了吧？”
在李斯特反應過來之前，陸希已經拔腿向北城牆的大門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