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石洞裡出來後,我很久都沒有緩過勁兒來。
尤其是每次洗臉的時候,看着水裡的倒影,我都很茫然。
李塗走了,誰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李塗的消失給河頭村的撈沙行已經附近的撈屍隊伍帶了極大的震動。
當晚,電視裡便傳出了李塗離職的消息。政府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派來了新任村長。
很顯然,新村長並沒有李塗的本事。河頭村中也沒有再出現過什麼寶貝,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了。
李塗留這樣憑空消失了,很多人傳說在車站曾經有人見到過他,不過他究竟去了哪裡,人們便不得而知了。
回到家後我便再沒有踏出過房門半步,不知道爲什麼我在經歷了這一切的不可思議後,開始畏懼外面的世界。
整個正月,我便坐在家裡除了吃就是睡,再者就是看看電視。不過這樣清閒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因爲苦逼的高考生是沒有完整假期的。
初十這天,我們高三生便正式開學了。
說實話,在家裡其實挺無聊的,沒有了喇叭蔥的絮絮叨叨我還真不適應。不過,當我踏進校門的那一刻起,我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東子,怎麼纔來啊,兄弟幾個就等你了。”
我剛踏進校門,便看到喇叭蔥穿着一件大花褲子站在門口。這傢伙的品味我從來不敢恭維,單說這條“大呲花”褲子我就有些受不了。
“情聖來了?”
“嘿,王情聖早來了。咱們這一個月沒見,可得想起哥哥我咯。”說着這傢伙竟然要給我來個大熊抱。
我趕緊推開了他,一臉嫌棄地看着他的褲子。
“我說李磊和王情聖就沒有評價一下你的褲子?”
“誒,我說東子,你們怎麼老是關注我的褲子啊。這大呲花我覺得挺好看的啊。”
我擡頭狠狠地送了他一個白眼,說道“就你這品味出去了可別說是我同學。”
“嘿,我這暴脾氣。”
喇叭蔥這個人就是典型的東北脾氣,是那種能爲兄弟兩肋插刀的主。只要是朋友有什麼麻煩,這傢伙會想盡辦法幫你解決。我相信,他今天一定是剛安頓好自己就跑來門口迎接我們了。
來到宿舍門口,還沒有進門我便聞到一股涮肉的香味。
喇叭蔥一腳踏開房門,衝屋裡喊到“不等我倆就開始偷吃了哈?”
李磊站起身來接過他手裡的鋪蓋卷,笑道“喇叭蔥,你這可就沒良心了,我這是爲了你能進門吃口熱乎飯而已,你小子怎麼不識好人心啊。”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們啊。”
說着,喇叭蔥便從鍋裡撈起一塊羊肉送進了嘴裡。
“磊哥,這涮羊肉我怎麼感覺少點東西啊。”
李磊放下了手裡的鋪蓋卷,然後從桌上的揹包裡拿出了一小壇汾酒,笑道“哥們,你看着十年陳釀夠不夠啊?”
“哈哈哈,還是李磊懂我啊。”
不得不說,我們宿舍裡的人雖然少但是很溫馨。這頓火鍋可以說是我在正月裡吃的最開心的一餐。
開學雖然熱鬧,但是很快學校便進入了緊張的高考狀態。
我們宿舍樓背後有一片小樹林,每天凌晨四點的時候就有個別學生來樹林裡背書。學校爲了這批學生背書還特意在我們樓下安了一盞燈。
這每天早晨天還沒有亮,就聽到樓下沒完沒了的背書聲。我們向學校反應了很多次,可學校總是以向科班生學習爲由拒絕我們地請求,而且還囑咐讓我們這些藝術生也早些起牀背書,這簡直就是在折磨我們嘛。
幾次請求無果後,我們只好自己想辦法了。要說人民的力量就是偉大,我們三人簡單合計了一下後,一個詭異的傳說故事便形成了。
首先我讓喇叭蔥準備了一個收音機,然後我去縣裡狗市上買了一隻貓。現在是春天,正值貓發情的季節。晚上的時候,我故意將貓籠子放在外面,然後偷偷錄下了母貓夜裡發情時的叫喊聲。
發情期的貓叫聲可是相當銷魂的,那聲音就好像是嬰兒的哭聲一般,特別滲人。
準備好這一切後,我便將那隻貓放了出去。這貓我們一來養不起二來也沒有時間侍奉它,所以乾脆放走省得麻煩。
放走貓後,我便讓王情聖準備散佈消息。說這片樹林裡經常發生靈異事件,經常會聽到一個死去的嬰兒在這裡哭泣。
錄音機弄好後,王情聖的信息便開始向外散佈。
我和喇叭蔥則趴在窗邊,靜靜地等待學生們的到來。
“東子還是你有辦法啊。”
我搖了搖頭,笑道“這只是第一步,想成還得靠情聖啊。”
王情聖衝我們搖了搖手機,笑道“消息我已經傳播出去了,就等明天看戲咯。”
“噓……來人了。”
我們宿舍在二樓,那樓下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看得一清二楚。
現在是四點半,那羣背書的學生們都陸陸續續地來了而且現在天還沒有亮,正是個好機會。
我將錄音機打開,將音量調得很低但是正好能被學生們聽到。我們三人爬在窗口,靜靜地觀察學生們的反應。
“哇……嗚……”
收音機發出了第一聲貓叫。
雖然收音機的效果不如那貓聲,但是在這深更半夜也足夠了。
“哇……嗚……”
收音機發出了第二聲貓叫。
這次我微微地調高了一絲音量,顯然這次有幾個女學生聽到了。她們放下書本四處張望着,顯然是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哇……嗚……”
收音機發出了第三聲貓叫。
不知道爲何,這聲貓叫很特別。它的聲音很亮、很尖,就好像是哪個嬰兒的哭喊聲。雖然這音是我親自去錄的,但是我自己聽着都有些毛骨悚然。
“行啊東子,這聲音夠味,要不是這收音機就在咱身邊,我心裡還真有點毛糙。”
顯然,這一聲貓叫底下的學生都聽到了。他們全都放下了書本,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哇……嗚……”
突然,收音機裡再次傳來了一聲貓叫。這次聲音特別亮,而且聽着讓人有些毛骨悚然。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哭聲,反而像是有嬰兒在笑。
“東子,你從哪錄的音啊,這也太……”
“你們快看,底下的學生怎麼突然都亂成了這樣了?”
王情聖的話音剛落,又一聲貓叫從收音機中傳來,這次聲音很亮也很恐怖。那聲音就好像是從我身邊發出來的一樣,細品之餘我甚至都聽到了那微弱的呼吸聲。
就在我爲那聲音疑惑不解的時候,樓下忽然穿出陣陣的尖叫聲。
“東子東子你快看,這樓下面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把人們全都嚇跑了。”
“嚇跑了?”
我順着窗臺向外看去,果然看到那羣學生們正拼命地向外跑去。他們一邊跑一邊尖叫道“有鬼……有鬼啊……”
“不是吧,這羣學生這麼膽小,幾聲貓叫就能把他們嚇成這樣?”
我搖了搖頭,指着地上的那個木盒問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看樣子……像一口棺材。”
這樣的小棺材我曾在河口村見到過,當時撈起的那具死嬰的屍體就是盛放在那壽材盒子裡安葬的。也不知道那死嬰被李塗偷走後做了什麼,現在李塗也消失了,那具死嬰的下落也就成了一個迷。
“哪裡有什麼棺材啊,你們說什麼呢?”
地上那個赤紅色的小木盒你沒有看到嗎?就在那棵樹旁。
“沒有啊,那裡什麼都沒有啊?”
“情聖,你看到了嗎?”
王情聖點了點頭,臉色慘白地看着地上的木盒。
不對,這東西一定有問題。底下的學生們和我還有王情聖都可以看到,唯獨喇叭蔥看不到,這是爲什麼?難道是因爲喇叭蔥背後的陽火太旺,遮住了天眼?
我緩緩地走到他背後,忽然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
此刻的喇叭蔥正一臉茫然地看着樓下,所以我這突然一巴掌,着實是把他嚇得不輕。
“東子你幹嘛啊這是,嚇人搗怪的。”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麼樣,能看到底下的盒子了嗎?”
喇叭蔥轉過身探頭向下望去。
“嘿,你還別說,你這一巴掌下去,我還真看到了,那木盒上寬下窄就是一口小棺材啊。”
看來我想的沒錯,那口棺材有問題。我由於職業的特殊性,陽氣一直都不是很旺盛所以便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口木棺。
王情聖自郭芳出事後,身體一直虛弱便也可以看到。
至於那羣學生,他們剛從睡夢中醒來,意識還處於模糊狀態,陽氣不旺自然也可以看到。而喇叭蔥這個人天生體魄強健而且他屬於那種大大咧咧的、遇事橫不進的那種人,所以他旺火太旺當然看不到了。
方纔我突然拍他後背,他驚嚇之餘陽火暫時熄滅,才能看到那地上的棺木。
如此想來,方纔錄音機裡發出怪異地貓叫聲應該就是這棺木的主人所爲。
“嗯,看來明天這裡該熱鬧咯。”
“什麼熱鬧不熱鬧,你們倆還不趁着現在沒人趕緊睡一覺啊。”
就在我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我看到一隻白貓從窗戶上摔了下來。與此同時,我感覺到一陣涼風從窗外吹來。
我下意識地向身後抓去,我本想拿出殄官錘來給我壯壯膽,可誰知在無意中竟然摸到了一隻嬰兒軟綿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