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新國領地沒有多久。
萬里陰雲覆蓋,紛紛揚揚的雪花灑落,同時,高空飛掠的白乾楓及秦若寧也發現了一座邊城。
因爲從沙厄翻譯官處得來的地圖都是以沙厄文字標註,白乾楓正想降落下去重新問路,卻被秦若寧所阻攔:
“白道友,還是我去吧。”
白乾楓雖然不以爲然,卻還是微笑道:
“好,就依秦道友所言,我在這裡等你。”
秦若寧點頭,旋即隱匿身形從高空降落。
此刻時值隆冬,天寒地凍,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灑落。
此城城外有邊軍駐紮,並且還時不時的傳出聲聲密集爆響之聲,本想降入城中的秦若寧頓時被這動靜所吸引,旋即停留在了軍營上空,目光掃視。
旋即,她便看到軍營外一處空地上,遠遠的立了很多木靶,百餘步之外正有數十士兵列隊持槍,進行着實彈訓練。
砰砰砰砰砰——
一隊隊的士兵接連上前,持槍瞄準,旋即槍口綻放烈焰,密集槍聲之中遠處的木靶頓時爆出一個個的孔洞。
如今時代,火槍無論是射速射程精度都遠勝以往,並且以往那種單發老古董早已全部淘汰,現在所用的皆爲更爲完善的機關槍,哪怕單人單槍火力都顯得十分兇猛。
等到射擊完畢,便有士兵跑去將木靶收回,記錄成績,記錄之中,底下士兵有的顯然成績不佳垂頭喪氣,有的則是興高采烈趾高氣昂,秦若寧則是皺眉看着他們手上的武器,若有所思。
這時高空中,白乾楓也聽到動靜以術法掩去身形,降落至秦若寧身邊,嘖嘖稱奇道:
“有趣,這應當便是火器吧?但我觀之他們的火器明顯遠比上界凡人的火器利害,這威力看着似乎足以對煉氣期修士造成威脅。”
話音剛落,遠處另一個方向之上,又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和轟鳴之聲,兩人眉頭齊齊一挑,飛身過去,旋即便發現方纔的巨響乃是從一處礦山之中傳來。
只見礦山之中許多人頭戴頭盔,正在忙忙碌碌的佈置着什麼,而隨着他們佈置完畢,點燃引信,旋即礦山山體之上就轟然崩塌開來,堪稱是山崩地裂。
“他們佈置的東西,居然能炸塌一座山峰,這已經是築基期修士全力出手的威能”
秦若寧的眼神更加凝重了些許:
“這等威力別說煉氣期,便是築基期修士一個不好也要重傷隕落,原來凡俗的火藥也能有這樣的威力麼?”
白乾楓眼神微微閃爍:
“他們的火器威力確實有些出乎人的預料,關鍵是完全無需修爲,凡人都能製作使用,若是將他們的火器火藥製作之法傳至上界,或許能對抗擊屍潮起到不小幫助.”
上界沅靈天,自然也是存在火藥火器的,這些也是來自於凡人的發明。
不過因爲有煉氣士統御世間,凡俗之中火藥火器較爲原始落後,威力破壞力各方面根本無法與他們現在所見的相比。
這也是兩個堂堂結丹真人,都感覺到些許驚異的原因所在。
“白道友所言甚是,若有這種火藥火器製作之法,各域仙城抗擊屍潮的壓力必能減輕不少。”
“待到見過那陸淵之後,我們可將此法要來傳於上界。”
秦若寧覺得這一趟不虛此行,說着便返身回到城外軍營之中,略施手段便找到了一份地圖。
按照地圖標註,他們距離天京只有不過三四千裡,二人縱橫天際,不過一個時辰之後便赫然看見蒼茫大地之上一座格外宏偉壯麗的雄城坐落。
正是天京到了。
他們已經知道陸淵在天京城外的仙台山上修行,是以並未進入城中,而是徑直來到了仙台山道宮的上空,遠遠俯瞰。
俯視下方道宮,白乾楓神情玩味道:
“上界起碼到了結丹修爲纔有資格開宗立派,而這陸淵區區築基期在這下界便能受一界之供養,日子過的着實太過滋潤。與之相比我們雖然身爲結丹真人,卻要巡守各地、抗擊屍潮,時常面臨種種危險,一個不慎還有隕落之危,何其辛苦。”
“確實如此。”
秦若寧神情淡淡道:
“不過白道友,此人雖然是下界修士,但也是同道中人,我們當以懷柔爲主,儘量不要起干戈,你以爲呢?”
白乾楓曬然一笑:
“那就要看此人識不識趣,陪不配合了。”
話音落下,他身形率先直飛而下,毫不遮掩的降落在道宮之前。
此刻山上有零零星星的弟子和雜役在做着清掃積雪的活計,發現高空之中有光芒降落還以爲是消失數年的陸淵回來,頓時激動大喊:
“天師回來了,天師回來了!!”
正在偏殿靜修的陳佔堂聽到動靜猛然睜開眼,急忙奔行出殿外,結果一眼便看到了一前一後降落自道宮廣場的兩道仙光,略一辨認之後便心中一驚:
“你們是什麼人?”
秦若寧率先開口,聲音清幽動人:
“我們乃陸淵陸道友的同道之人,今日來此特來拜訪,不知他如今可在?”
同道之人?
面前兩人雖然氣息內斂,但是氣質還有方纔從天而降的方式,顯然都表明是和師尊陸淵一樣的修仙者。
甚至看着兩人陳佔堂隱隱感覺,兩人氣息比高山還要厚重,比大海還要深邃,堪稱是深不可測!
宛如綿羊面對獅虎,陳佔堂心中警鐘敲響,雖然滿是驚疑,嘴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
“我師尊自四年前便離開道宮,雲遊天下,感悟紅塵,至今未歸。兩位聲稱是我師尊同道中人,不知從何而來?”
“你是他的徒弟?”
白乾楓居高臨下的掃視着陳佔堂,皺眉道:
“煉氣中期,馬馬虎虎我們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前來拜訪也是有要事相商,你可知他現在何處?”
同一個地方?
陸淵的來歷是個謎團,哪怕陳佔堂也知道不多,見白乾楓這麼說頓時心生迷惑:
“師尊在何處在下也不知,但他臨行前曾有言最多三年五載之內便會回來,不知兩位所說的要事是?”
雖然這憑空冒出來的兩個人裡裡外外都透着一股神秘之氣,但是他也並未往通天之梯、上界煉氣士的方向去想。
畢竟陸淵曾說過天梯要上百年的時間方能修復,而且半年前他才檢查過大衍補天陣一如往常,所以根據兩人的說辭他還真以爲對方和陸淵有什麼隱秘淵源。
秦若寧輕聲道:“具體什麼要事再沒有見到你師尊前我們不便透露,除了等待以外你師尊就沒給你留下什麼傳音符之類的聯絡法器麼?”
“傳音符,聯絡法器?”
陳佔堂連連搖頭:
“師尊不曾留過這些東西,兩位要不然現在山下的客房暫住,等他回來.?”白乾楓和秦若寧兩人眉頭微皺,表面在考慮實際上則是以神識傳音交流:
“此人所言不似作僞,等那陸淵回來需要一年半載,這似乎有些麻煩.畢竟此方世界天地絕靈,你我二人補充法力只能依靠丹藥,等待太久恐怕夜長夢多。”
“白道友以爲該當如何?”
“一直乾等恐怕是不行的,既然此人在遊歷天下,不如略施些手段,逼此人早些回來。”
“不知白道友要施什麼手段?”
“呵呵,過上幾日秦道友自會知曉.”
兩人的神識交流只是一兩個眨眼之間的事,旋即他們便看向陳佔堂:
“好,既然如此我們便在山下叨擾一陣,等你師尊回來。”
陳佔堂當即拱手,執晚輩禮道:
“在下這就爲兩位前輩安排。”
旋即,他召來雜役弟子,親自一同領着兩人行下山去,然後將兩人安排在了兩間最好的帶院客房之中。
等到安排妥當之中,陳佔堂就恭敬告退,回到山上,幾個由他親自教導的弟子頓時滿臉驚奇的迎上來:
“大師兄,那兩個人是誰,他們怎麼也會飛?”
“難道,他們也是師尊在外面收的弟子?”
“不對不對,他們看上去年紀好像比師尊還大,而且新收的弟子怎麼會這麼快就會飛?”
面對這些師弟師妹七嘴八舌的好奇詢問,陳佔堂沉下臉,一揮袖:
“功課做完了嗎,就在這裡吵吵鬧鬧,那兩位是師尊的客人,不得妄議,都給我回去修煉!”
陳佔堂在仙台山的威嚴僅此陸淵,呵斥之下,幾個師弟師妹頓時一縮脖子,一鬨而散。
而後,陳佔堂望向山腳下的客房,眉頭皺了皺,隨即便來到道宮偏殿的一處小房間中,撥動了案臺之上的電話機。
沒錯,雖然有些違和,但那的的確確是一臺帶撥盤的有線電話機。
早在二十多年前,電話機其實就已經問世,不過那時西方列強所用的乃是手搖式電話機。
而時至如今,新國日新月異,發展鼎盛,無數人才涌現,不但洞悉了電話機的技術原理,還推陳出新將手搖式電話機改進爲了撥盤式電話機,聯通更爲迅速和便捷。
如今電話機雖然還是個稀罕玩意,沒有普及到千家萬戶,但是議廷乃至地方官府各機構之間都鋪設了網絡,甚至各地不少富裕人家都也趕時髦般的花費巨資在自家安裝電話機,彰顯身份。
而仙台山道宮之上這部,便是爲了方便道宮直接和天師府乃至議廷聯絡所設。
只見陳佔堂將電話撥通之後便開口道:
“書華,你們天師府那邊最近可有收到師尊的消息?”
電話裡,趙書華的聲音顯得頗爲意外:
“沒有,自從師尊四年前在金津現身過後,便再無人見過,他老人家現在或許還在哪個人跡罕至的天涯海角呢,怎麼了?”
陳佔堂沉聲道:“方纔仙台山上來了兩個神秘人物來找師尊,他們也是煉氣修仙之人,而且修爲可能不比師尊低。”
“什麼?”
趙書華的聲音變得極度驚訝:
“怎麼可能,神州大地乃至全世界,師尊就是唯一的在世仙人,怎麼可能又冒出來兩個堪比他的人物?”
陳佔堂道:“事實便是如此,此二人聲稱是和師尊來自同一地方的同道之人,我現在無法確定他們所言是真是假,有無惡意,所以想提前通知師尊,讓他有所準備。”
趙書華凝重回答道:
“好,我現在就發動天師府的弟子,並且通知各地官府尋找師尊的蹤跡,有消息便第一時間通知你!”
陳佔堂:“那就拜託了”
在兩人對話的同時。
遠在山腳之下的客房院落之中。
白乾楓和秦若寧坐在涼亭之中喝着茶賞着雪景,臉上卻是露出玩味的笑容:
“沒用任何法力,僅靠着一個奇怪的機器就能和遠方的人通話,這等手段和我等修士常用的傳音符也不差多少,這下界凡人的智慧真是越發給人驚喜了.”
“確實如此。”
秦若寧也是淡淡道:
“現在也可以確定不僅這個陳佔堂,就是其他人也不知道那陸淵的行蹤,看來我們只能等一等了。”
作爲結丹修士,雖然在這絕靈世界難以補充法力,施法也會受到各種影響,但是其強橫的神識卻幾乎不受什麼限制。
結丹期的修士神識強大,哪怕結丹初期也瞬息便可掃過十里方圓,一切風吹草動都如掌上觀紋。
是以他們哪怕是在山腳之下,只需神念一動,便可將整個仙台山監控,包括偏殿之中以電話機和天師府聯絡的陳佔堂,也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其神識探查之下而不自知。
不過一兩百縷法力修爲的陳佔堂在他們眼中不過相當於煉氣中期修士,雙方之間層次差了十萬八千,自然無法感應到他們的神識探查。
“還有。”
白乾楓再度眯起眼睛,開口道:
“秦道友有沒有發現,那個陳佔堂的法力氣息似乎和我們不太一樣?而且靜室之中,那些年輕的弟子所修的呼吸吐納之法看上去明顯十分高明,有別於我們所修之功法,必然也是那陸淵所傳。”
秦若寧聞言目光一動,神識搜尋之下頃刻便從靜室之中正在禪定坐座、呼吸吐納的幾個年輕弟子身上掃過,然後驚異道:
“這呼吸吐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