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夢多,歸元子帶人星夜趕奔西域,靈虎得到消息,派人迎接,直接把歸元子領到龍首山。歸元子見到龍首山兵強馬壯,大象比蜀中的野象個頭還大,心裡歡喜。靈虎得到歸元子和神機弩如獲至寶,盛情款待,馬上賞給歸元子兩名美女,金銀珠寶一箱。歸元子久居深山,見到這樣華麗的宮殿,異族的美女心花怒放。次日靈虎操兵,歸元子也驚於西域騎士殺法之驍勇,遠勝中原的兵將。靈虎的一對銀錘威風八面,更有王者之風,跟在這樣人身邊心滿意足。飲宴之時詢問秦正陽的事,靈虎笑道:“我這個父親遠非我所能及,幾乎無所不能,整個中原都是他的天下,就連八寶琉璃寺的紅衣法師也對他尊敬十分。”歸元子吃驚不已。自此歸元子安心留在龍首山協助靈虎,因爲神機弩過於狠毒,靈虎把神機弩全部交給江玉山用來守山。經過幾次與匈奴兵交手,歸元子對大象的控制比黑水禪師還要嫺熟,靈虎極爲滿意,賞賜不斷,歸元子深感這一步走對了。陳劍和平叛之後回京覆命,皇帝自然嘉獎,陳劍和戰報裡面沒提秦正陽孤身退敵的事,有傷官府顏面,倒是把金童的功勞提了提。皇帝在後宮爲陳劍和擺酒慶功,太后得知侄子立下大功極爲歡喜,拿出珍藏的佳釀。酒宴之上皇帝問道:“劍和,據朕所知,當時你們被猛獸兵擊敗,退到深谷中,直到一名神秘人物出現,摔死崔元讓,擒住歸元子,你才反敗爲勝,這裡沒有外人,你就把實情講一講。”陳劍和明白,皇帝自然有別的渠道瞭解戰場詳情,於是一五一十把交戰的經過講述一遍。講完道:“陛下,如果不是宰相在軍糧上做手腳,微臣決不會貿然進兵,陷全軍於絕地。”皇帝點頭:“如今六部大員至少有一半是宰相的死黨,軍中也有宰相的親信,牽一髮動全局,不能貿然行事,如果青雲侯肯幫忙一切都迎刃而解。”陳劍和極爲贊同:“不錯,此人將歸元子玩弄於股掌之上,摔死崔元讓輕描淡寫,十幾萬叛軍頃刻瓦解,如果肯爲朝廷效力,就沒有難事了。”皇帝笑道:“可惜他不會被任何人左右,只要他不與朕爲敵就夠了。既然金童立了功,我們就提拔一下,青雲侯既然念舊情,有金童在朝上總有些好處。”陳劍和連聲稱是。
於是頒下明旨,金童封爲一品侯,平南將軍,許清江升任刑部總捕,坐鎮荊門。金童得到聖旨,全城官員都來祝賀,自然要熱鬧一番,玲瓏夫人最爲歡喜,張羅着起建將軍府。金童明白,如今的地位還是秦正陽促成的,心裡不是滋味,在外面談笑自若,每當一人獨處,回想往事,難免心酸。當初結義的弟兄形同陌路,如今雖然得到想要的權勢地位,失去的反而更多,官場有官場的規矩,身在官府遠不及江湖自在。這一晚在花園獨酌,萬鬆走進花園,金童道:“你來的正好,陪我喝幾杯。”萬鬆道:“侯爺,有客來訪。”金童納悶問道:“有客到自有家人應承,也用不着你來告我,是什麼人?”萬鬆答道:“自然是江湖人,我只認得黑鷹堡袁堡主。”金童一下站起來:“五哥來了麼?還有什麼人?”萬鬆道:“聽他們七人弟兄相稱。”金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他們幾個人?”萬鬆答道:“他們一行七人,兄弟相稱。”金童隨手擲下酒杯疾奔出花園,直奔大門。萬鬆心裡奇怪,金童從未失態,今日反常定是客人身份特殊。金童來不及更衣,匆匆來到門房,遠遠就聽到大哥卞金龍的笑聲,心裡酸楚,險些落淚。進門一看,卞金龍爲首,七位兄長都到齊了,金童納頭便拜:“小弟金童拜見兄長。”卞金龍雙手攙扶,忍不住落淚,金童不肯起身,垂淚道:“小弟罪孽深重,大哥還是打我一頓。”段金剛道:“老八,本來你確實該打,話說回來,誰讓你是我兄弟,就算犯下天大的錯當哥哥的也要爲你擔着。”金童百感交集,淚流不止。
八兄弟聚首,傷感多於歡愉,往事一幕幕展現在腦海中,許久無聲。袁金鼎勸道:“大哥,老八如今是堂堂一品侯,這副樣子被下人看見難免笑話。”卞金龍點頭:“老八,你當了一品侯,平南將軍,我們專程前來道賀,不要哭哭啼啼。”金童這才起身,牽着卞金龍手道:“大哥,一品侯是假的,平南將軍也是假的,無論何時何地,我也是七位兄長的弟兄,這纔是真的。”卞金龍一拍金童肩膀:“我就知道,老八什麼時候也不會不認我。”金童胸懷大暢,引領七位兄長到花廳飲酒,開懷暢飲。段金剛道:“老八,你能做一品大員,我們都爲你高興,人生一世,只要活得痛快,根本不用在乎旁人,你要做官誰也管不着。”金童問道:“四哥,秦堂主不怪我麼?”段金剛笑道:“秦堂主要怪罪你怎會幫你摔死崔元讓?怎會通知我們前來祝賀?”金童最擔心的就是秦正陽,這個結一旦解開,心裡說不出的痛快。玲瓏夫人得到家人稟報,偷偷到花廳來看,見到金童與卞金龍等人哭一陣笑一陣,根本沒有一品大員的氣派,心裡琢磨,看來金童忘不了江湖生涯,千辛萬苦得來的地位不能毀在這些人手裡。心裡打定主意,回房取出一種慢性毒藥,趁八兄弟談笑正歡之時偷偷把毒藥下在酒裡,只要對機會給金童服下解藥就行了。毒藥至少一月後纔會發作,根本沒人會懷疑到自己頭上。下好毒藥,悄悄回到自己房中,安心休息。家人侍女都不知曉下毒之事,照樣上酒上菜,別人都不曾覺察,唯有袁金鼎,身爲一方大豪,統領數千人馬,隨時隨地都要加小心。家人斟上酒,袁金鼎舉杯剛一沾脣臉色就變了,冷冷道:“老八,你這是什麼意思?”衆人聽出袁金鼎話裡有殺氣,都放下酒杯。金童不明所以問道:“五哥如果記恨兄弟儘管動手,就是砍頭兄弟也不躲。”卞金龍道:“五弟,有什麼事明說,老八做的是不對,我們不是說好了麼,不念舊惡。”袁金鼎冷冷道:“這酒裡有毒。”
此言一出,七兄弟顏色大變,卞金龍質問道:“老八,你真的如此絕情?”金童指天盟誓道:“大哥,小弟如果起了歹心,死無葬身之地。”段金剛道:“五弟,老八不可能給我們下毒,殺了我們,秦堂主豈能饒他?”袁金鼎道:“四哥不知,這酒裡的毒至少一月纔會發作,那時誰會懷疑他?”卞金龍搖頭道:“我不信,五弟是不是弄錯了?”袁金鼎冷笑道:“身爲黑鷹堡主,如果有一絲懈怠早死多時。”取出一顆明珠放到酒裡,明珠馬上變黑了,這一下由不得人不信,卞金龍面色鐵青問道:“老八,你真要殺我們?”金童百口莫辯,端起酒就喝,杯子碎裂,卻是袁金鼎打碎的。金童愣在那裡,袁金鼎道:“老八,我相信毒不是你下的,這樣的心計根本瞞不過去。”段金剛納悶道:“不是老八下的毒還會是誰?”袁金鼎胸有成竹:“老八如今功成名就,我們登門,自然有人懷疑我們要把老八重新拉回江湖。”金童一咬牙,狠狠道:“小弟一定給大哥一個交代。”施展身法離去,片刻就回到廳上,手裡拎着一顆首級,正是玲瓏夫人,苦心經營的權勢地位轉眼成空,可憐一番心血到頭來死得糊里糊塗。卞金龍點頭:“拿得起,放得下,這纔是好兄弟。”金童道:“小弟治家無方,大哥見諒。”卞金龍嘆道:“如果不是五弟精明,我們死都不明白兇手是誰,老八,今後可要多長個心眼。”蔡金鵬道:“好險,想不到在這裡還要經歷一場變故。”袁金鼎道:“老八,我們到黑鷹堡聚聚,你把事情處理一下再來,那裡是五哥的天下,沒人下毒。”金童點頭:“兄弟一定到。”卞金龍叮囑一番,跟隨袁金鼎到黑鷹堡。金童馬上吩咐萬鬆,做出假象,就說玲瓏夫人暴病身亡,瞞過府中上下人等。處理完喪事,金童飛馬趕奔黑鷹堡與卞金龍等人相聚。
八兄弟冰釋前嫌,玲瓏夫人殞命,消息很快傳到秦正陽耳中,終於可以放下一樁心事。解決了金童的事,秦正陽到綵鳳船尋靈雲公主,薛九娘也在,見面親熱一番自不必說。薛九娘笑道:“看你的樣子一定是解決了什麼大事,能不能說出來?”秦正陽道:“你師妹被金童殺了,自然是喜事。”薛九娘一愣:“金童把杜鵑殺了,爲什麼?”秦正陽把經過一講,薛九娘嘆道:“我這師妹一門心思追逐名利,到頭來還是空歡喜一場。”見薛九娘有些傷感,秦正陽岔開話頭,問靈雲公主道:“你爲什麼叫公主?是不是自擡身價?”靈雲公主順手擰一下道:“不許胡說,我這個公主可是貨真價實,我母親本來就是車師國的公主,國中叛亂逃到中原,朝廷不肯接納,纔到海島安家,被我父親收留。”秦正陽問道:“你想不想回到故國做女王?我可以協助你。”靈雲公主搖頭:“我纔不願意到西域,那裡風沙不斷,哪裡比得上中原自在。”素貞仙道:“如今各方勢力相安無事,我們應該到處遊玩一下。”靈雲公主也贊成,秦正陽猶豫道:“別人好說,就是摸不清喬玉清會玩什麼花樣,半月教虛晃一槍肯定還有下文。”薛九娘出主意:“我想到南海看看師父,你們覺得如何?”靈雲公主贊成,素貞仙也想散心,秦正陽點頭:“我安排一下,會一會南海的夜叉。”於是先回青雲山莊安頓一下,準備海船,綵鳳船建造的時候就做了出海的準備,於是秦正陽與三個妻子出海到南海諸島散心,武平川的大船在前面開路,綵鳳船上的美女與武平川的人調笑,秦正陽與三個妻子尋歡作樂,熱熱鬧鬧前行,頗不寂寞。誰也不曾想到,另一場變故已經在醞釀中。
秦正陽遠遊南海,呂青保住江南的地盤,風龍穩坐綠林盟主寶座,海青開創天罡門,黑鷹堡袁金鼎與七位兄弟相聚,這幾方都沒什麼大動作。喬玉清藉助半月教在蜀中牢牢紮下根,在深山老林建造一座堡壘,機關密佈,堅不可摧。八目天君安享清福,極爲自在,經過與官軍接觸,各族百姓得到不少好處,對半月教極爲尊重。呂鳳在成都大賺了一筆,成爲成都首富,名下田產極多。此時聚風堂在江南逐漸恢復元氣,各項收益不少,用不着成都接濟,呂鳳就留在成都。喬玉清在深山研究奇門之學,有什麼需要呂鳳儘量協助,兩人關係還算融洽。海青的天罡門就在百獸谷,有空就與呂鳳盤桓,風龍雖然惦記師父,但身爲綠林盟主,事體甚多,不能隨時到百獸谷探望,不過得到什麼好東西都要派人送到百獸谷。喬玉清費不少心思,目的卻無人知曉。經過半月教的事,喬玉清與秦正陽之間似乎達成某種默契,互相都有了進一步瞭解。江湖風平浪靜,呂鳳樂得清閒,就在成都自在度日,每日在自己的酒樓品嚐佳釀。天氣晴好,憑窗下望,忽然發現街上走來兩人,一男一女,男子極爲面熟,仔細一看猛然想起,隨手將手中酒杯擲出窗外,酒杯裝滿酒,緩緩落下。這可是極上乘的內功,街上的男子隨手接住酒杯,擡頭一看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呂堂主。”呂鳳在樓上道:“多年未見,上來一敘。”原來竟是海雲夫妻,當初海雲到荊門聚風堂總堂的時候呂鳳曾經多方關照,有些舊情。海雲攜妻子秋月上樓,見面之下抱拳施禮:“呂堂主,當年成全之情一直不曾報答,慚愧之至。”呂鳳笑道:“江湖人沒那麼多繁瑣禮節,聚風堂是秦堂主一手創建的,我只不過略盡綿薄而已,不要稱呼堂主,你武功早已在我之上,只呼一聲兄長足矣。”海雲點頭:“既然呂兄高擡,小弟就不客氣了。”落座後,呂鳳問道:“賢弟怎會來到此地?”海雲答道:“特爲看望兄弟海青,自從開創天罡門之後一直未見,心裡惦記。”呂鳳點頭:“要說海青的武功真是沒得說,看他徒弟就知道了。這一段沒什麼事,秦堂主坐綵鳳船到南海遊玩,我也落得清閒。”海雲點頭:“原以爲半月教會大鬧一場,誰知草草收場,似乎是爲百姓做好事,不過我心裡還是有疑問,如果是爲了幫助各族百姓,沒必要裝神弄鬼。”呂鳳也有些疑心,半月教不可能長期躲在深山,肯定另有圖謀。海雲無意中向窗外一看,忽然看到一個熟人,納悶道:“此老怎麼來了?難道真有這麼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