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陽把大半精力放在刀法上,將堂內事務交給卞金龍,外面事務交給段金剛,每日刻苦練習刀法。秦玉娥只盼着孩子平安出世,每日陪玉柳談心。黑鷹堡得知刀王有了寶刀,不敢輕舉妄動,抓緊積蓄力量,網羅好手,江湖上出現短期的平靜。自秦正陽教訓過後,聚風堂各分堂主都抓緊練武,再不敢偷懶,輪流派手下到總堂接受考覈。段金剛手上握着聚風堂半數以上人手,一邊抓緊建造船隻,一邊佈下情報網,隨時準備行動。百毒門經歷大敗之後再無大動作,只是四處斂財,因爲黑鷹堡,聚風堂都顧忌赤霞島,三股勢力各忙各的,互不侵擾。日子過得飛快,轉眼玉柳就要臨盆,聚風堂上下喜氣洋洋。秦正陽在大廳看情報,有人來報,秦鴻雁來訪。秦正陽出城迎接,秦鴻雁內功精深,容顏還是老樣子。兩人並馬來到聚風堂,秦正陽領秦鴻雁進入密室,問道:“義父,帶來了麼?”秦鴻雁點頭,打開帶來的錦盒,裡面竟然是一個初生的嬰兒。秦正陽道謝:“義父費心了。”秦鴻雁搖頭:“這算不得什麼,不過義父不明白,憑聚風堂如今實力還怕人尋你兒子出氣麼?”秦正陽搖頭:“義父,我換下自己骨肉不是怕仇家報復。今後我事體極多,根本無暇教子,我姐姐的脾氣義父也知道,這個孩子生在富貴中,錦衣玉食,身份特殊,再加上我姐姐寵着,長大後九成九是個廢物。我的兒子豈能成爲江湖笑柄?”秦鴻雁嘆道:“你小小年紀竟然想得如此周全,我要有你這樣謀略,就不會養五個廢物了。”秦正陽道:“若生個女兒就罷了,若是兒子還請義父費神。”秦鴻雁道:“包在義父身上,靜林寺有位高僧法號普惠,深明佛理,避居世外,雖然不曾顯露過武功,但修爲遠在義父之上。義父把你兒子送到靜林寺,肯定吃不了虧,來的道上義父特意跟高僧打過招呼,高僧滿口應承,還說將來有一件事求你幫忙。”秦正陽笑道:“這樣高人求我當然要給面子,想必是要在我刀下救什麼人,看來玉柳懷的是個兒子。”
果不其然,玉柳生下一子,秦正陽秘密換下,連秦玉娥都不知道。聚風堂擺酒慶賀,秦鴻雁臨去之時要秦正陽留個記號,將來好相認。秦正陽抽出天罡刀,用刀鋒在幼子胸前劃了一個虎形,刀法精絕,竟然不出血。秦鴻雁讚道:“你的修爲遠非義父可比,事不宜遲,義父馬上離開。”秦正陽送走秦鴻雁,這樣一件大事竟然瞞過了所有人,可見秦正陽心機之深。滿月之時,各地分堂都送來賀禮,熱鬧一番不在話下。這些時聚風堂的船往來於南北之間,獲利極多,不過衆人各司其職,誰也不知一筆一筆的巨資用在何處。秦正陽除了自己苦練刀法,還下功夫指點雷組,金童一門心思練刀,時常向刀王討教,刀法進步極快。經過一段時間休整,聚風堂蒸蒸日上,黑鷹堡也積蓄了不少力量,更聯絡了一批名門高手,準備對付秦正陽與刀王。至於百毒門倒沒什麼動靜,段金剛查出來,百毒門抓緊把聚斂的財寶換成黃金運往海外,秦正陽心裡明白,目前既不能全力掃平百毒門,也不能大舉攻打黑鷹堡。就好像三國鼎立,互相牽制。其實秦正陽最擔心的是赤霞島主,人在江湖,誰都明白,就算一統江湖,只要武功不濟,根本站不住腳。對方下戰書挑戰,你不應戰就會被武林恥笑,坐不穩霸主的寶座。應戰就要有必勝的把握,一旦命喪人手,千辛萬苦打下來的基業轉眼成空。每每想到此處,秦正陽就加倍苦練,同時從各種渠道收集赤霞島的消息。
孫一鳴無事可做,只守在大廳左右。此人頗爲精明,看出薛九娘與秦正陽關係不尋常,經常討好薛九娘,這一日薛九娘到大廳報賬,閒談之時提到:“堂主,那個飛賊孫一鳴總在大廳外晃悠,是不是給他點事做?”秦正陽交代道:“九娘,我的脾氣你最清楚,堂中的事務你不要過問,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薛九娘點頭答應:“好,今後我一句也不說了。”秦正陽叮囑:“九娘,成大事者都是獨斷獨行,不能被任何人左右。你不見玉柳從不到前面來,成親時我就交代過,不能插手堂中事務。”薛九娘完全認可:“這纔是霸主應有的風範。”秦正陽頗爲滿意:“在堂中,我只有你一個貼心人,很多話只能跟你說,你可不要外傳。”薛九娘笑道:“堂主看得起我,我豈能不知輕重?”秦正陽微笑:“早看出你最明事理,金剛最近提出多少?”薛九娘答道:“加上前面的,有一千六百萬兩。”秦正陽估算道:“差不多了,你回去對孫一鳴說,在聚風堂不要使歪腦筋,想多了腦袋就不穩了。”薛九娘回去對孫一鳴一講,孫一鳴嘆道:“難怪聚風堂聲威日盛,有這樣的堂主早晚一統江湖,我這一寶算是押對了。”看準廳上無人時到秦正陽跟前請罪。秦正陽道:“你那些心機在皇宮好使,在這裡可行不通,本來有件事給你,就怕你做不來。”孫一鳴忙道:“小人一定盡力,辦不好情願領罪。”秦正陽點頭:“如今的形勢你也清楚,百毒門雖然最弱,但有一股神秘力量支持,黑鷹堡和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有一件事,就是要弄清楚赤霞玉牌的作用,如果玉牌干係重大,赤霞島主早應該來,如果不重要,爲何我剛奪走玉牌百毒門就大舉來襲?你要能把這件事辦好可是大功一件,我決不會虧待你。”孫一鳴叩頭道:“小人一定辦好此事。”秦正陽交代:“你帶上一塊複製的玉牌,到山東蓬萊附近打探,給你看一樣東西。”從案上拿起一塊虎頭牌,吩咐道:“你記住,見到這個圖形就是自己人,爲這件事,我啓動了一批暗樁,就算丟了性命也不能泄露這個秘密。”孫一鳴是老江湖了,當然明白,問道:“堂主,是不是還有暗語?”秦正陽一笑:“不錯,你這次行動叫做探海,這兩個字就是暗語。”孫一鳴叩頭退出。
因爲這次行動極爲隱秘,孫一鳴不敢聲張,反正也沒幾個人注意。孫一鳴離開荊門,兼程趕奔山東蓬萊。經過上次尋刀之事,孫一鳴深知聚風堂密探散佈四方,自己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一點不敢大意。趕到蓬萊,進城後天色將晚,正要找尋客棧,迎面走來一人,用手在腰間一比劃,孫一鳴看到此人腰間金帶正中正是虎頭之形。順那人手指方向看到一家客棧,微微一點頭,直奔客棧。夥計殷勤招待,領到一間上房,掌櫃進門詢問需要什麼,孫一鳴看沒有外人,抱拳道:“在下孫一鳴,敢問掌櫃怎麼稱呼?”掌櫃搖頭:“我只負責協助你,需要什麼儘管說,不必問姓名。”孫一鳴點頭:“備下飯,我要找船戶首領。”掌櫃答應出門,片刻後夥計端來飯菜,孫一鳴草草吃完,在牀上閉目養神。二更時分,窗縫塞進一張紙,孫一鳴取過來打開一看,紙上繪着城中街道格局,有一處繪着一個紅色標記。孫一鳴是出名的飛賊,看過一遍就牢牢記住,把地圖燒燬,換上夜行衣從窗戶穿出,用手一搭翻身上屋頂,一毫聲息也無。孫一鳴連皇宮都去過,輕功自不必說,穿房越脊趕奔船戶首領住宅。片刻就來到目的地,聽下面靜悄悄無聲無息,四下一看,後院有一間瓦房亮着燈。孫一鳴飄身下房,潛到瓦房窗下,側耳傾聽,裡面有一男一女在談話。
男子嘆氣連連,女子問道:“兩日後就要出海,我們就有錢了,你還愁什麼?”男子道:“你不知道,上個月徐二順借走五片網,說好回來就還,誰想遇上颶風,船毀人亡,少了五片網我們的收穫至少差兩成,除去交給官府的稅銀剛夠弟兄們的,孩子上私塾的錢還是沒指望。”女子問:“何不上漁行借上幾片?”男子嘆氣道:“徐二順沒回來,漁行再不肯借網,如今正是捕魚的好時候,耽誤不起。”兩夫妻一籌莫展。孫一鳴聽得明白,心裡有了主意,轉身回到客棧。清晨時掌櫃來問,孫一鳴道:“收買出海用的網,最少五片,越多越好。”掌櫃再不多問,轉身出去準備。孫一鳴換一身粗布衣服,打扮成一個普通農夫,隨便買了幾樣果品,到船戶首領家去拜訪。門開之後一箇中年壯漢開門,孫一鳴抱拳施禮:“請問閣下是崔三爺麼?”壯漢笑道:“不敢當爺字,在下崔文鳳,排行在三。”孫一鳴點頭:“崔兄,聽說這兩日閣下的船隊要出海,有一事相求。”崔文鳳道:“裡面談。”兩人來到客廳,一名婦人倒上茶,孫一鳴道:“在下董天書,一直在長江裡跑船,從沒到過海上,聽說這裡海上有蓬萊仙境,就想見識見識,可巧聽說崔兄要出海,特來奉求,還望崔兄攜帶。”崔文鳳聽完馬上搖頭:“出海可不比長江,風浪難測,我們每次出海,都要向海神娘娘上香禱告。”孫一鳴笑道:“崔兄放心,小弟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此行專爲了卻心願,就算喪生海上也沒人打官司。”崔文鳳道:“既然你執意要去,多你一人也無妨,只是行裡規矩,要上船還要花些銀兩請衆家弟兄喝酒,我纔好說話。”孫一鳴笑道:“喝酒的錢小弟可沒有,不過行裡規矩也明白,小弟把錢都買了大網,就把這些網送給崔兄算作入夥如何?”崔文鳳大喜,一拍胸脯:“沒說的,吃食包在我身上,明日祭神,後日出海,不要錯過了。”孫一鳴笑道:“今日就把網送來,至少五張,崔兄在家等着。”說完告辭,崔文鳳夫妻歡喜不已。
孫一鳴回到客棧,掌櫃用手在賬本上一指,落在一個十字上,孫一鳴就明白準備了十張網。兩人錯身之際,孫一鳴低聲道:“午前送去。”掌櫃微一點頭,孫一鳴徑自回房。午後再到崔家,崔文鳳極爲熱情,拉着孫一鳴與一班夥計見面,喝酒吃肉,熱鬧一場。次日祭過海神娘娘,做好準備,第三日揚帆出海。一共五隻大船,孫一鳴就在第一隻船上跟崔文鳳在一起。既然是飛賊,經常需要變換身份掩人耳目,所知甚廣,行起船也能說幾句內行話,衆人毫不疑心。多了十張網,崔文鳳信心十足,指揮衆人下網。孫一鳴從未到過海上,覺得頗爲新奇,跟着衆人忙碌。衆人看他瘦小,不用他幹活,正好藉機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