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堡傾巢出去攻擊揚州猛虎幫總堂之不過對方的一個障眼術,對方真正地目的是要引誘自己從藏身之地走出來,然後以雷霆之勢將自己掃蕩。冷靜下來的雲飛揚在一瞬間就已想通了所有的關節,心中不由一陣後悔,自己真是太小瞧了這些在江湖上打滾了半輩子的老傢伙了,辛辛苦苦地經營起來的一點資本說不定今晚就全部要葬在此地了,掃了一眼對方的大股人馬,那一要根根閃着寒光的利箭不正是自己也曾用來伏擊過天鷹堡中人嗎?看來真是報應不爽,這麼快就輪到自己的人馬嚐嚐這強弓硬弩的滋味了。天鷹堡果然也從某些官方渠道那裡得到了這些東西。
手輕輕一揮,猛虎幫衆弟子已是心領神會,忽啦啦一聲散開,各自找地方隱藏起來,一眨眼功夫,諾大的院子裡已只剩下了飛揚、林鈺及宛兒天劍絕刀等寥寥數人,猛虎幫衆弟子行動之迅速,着實讓人歎爲觀止。出乎飛揚意外的是,虎視眈眈的歐陽天並沒有下令攻擊,而是任由衆人消失在各個角落裡,假山後,房屋中。
歐陽天就這麼有信心將自己這幾百人馬硬吃下去嗎?飛揚心中有一絲迷惑,一絲不解,對方到底是在打什麼算盤呢?
正當飛揚腦子高速運轉的時候,歐陽天已是哈哈大笑着踏步上前,一步步走上前來,在距離飛揚一丈有餘的地方停了下來,雙手反背在後面,笑吟吟地看着飛揚,飛揚全身的勁力都提了起來,這丈餘遠的地方對於歐陽天這種高手來說,根本就不能稱之爲距離,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動致命一擊。林鈺自也是清楚,踏前一步,和飛揚並肩而立,一雙秀目瞬也不瞬地盯着歐陽天。
“雲幫主,今日之事,你還有何話可說?”歐陽天得意地問道。
飛揚神色不動:“歐陽堂主棋高一招,飛揚自是口服心服,無話可說!”
“那好!”歐陽天一拍巴掌,“那老夫想要請教雲幫主,你襲擊我堂在上洛的各分堂堂口,雞犬不留,這一百餘條性命卻是如何算法?”
雲飛揚淡淡地笑道:“你我俱是江湖中人,生死各安天命,又能怎樣算?照幫主這樣說,我猛虎幫與天鷹堡無冤無仇,歐陽堂主不遠千里,自北方殺來,我猛虎幫那無故枉死的數百條人命卻又如何算法?”
歐陽天哈哈大笑起來:“好,雲幫主果然是好口才,說得不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兩派互相仇視,相互廝殺,生死各安天命,這過去的事嘛,倒也是不由再提了。不過今日幫主已是身陷絕境,不知還有何話可說?”
飛揚仰天打個哈哈:“歐陽堂主也將自己看得太高了,先不說你我兩方還未曾分出勝負,就算是分出了勝負,也不見得堂主就能將我怎麼樣?飛揚這一生就是在生與死的邊緣上拼殺過來的,往日飛揚孤身一人,不知有多少次比今天這樣的情形還要艱辛的多,照樣也沒能將我怎麼樣!何況今日我還有這許多可以同生死,共命運的好兄弟?”
歐陽天冷笑道:“說得倒也不錯,不過那是你運氣好,沒有碰上老夫而已,只要是老夫想殺的人,屹今爲止,還沒有誰能逃到過老夫的五指山的。”擡起拳頭,指頭捏得啪啪作響,一個一個地綣縮起來,整個手掌上已是金光燦然。
飛揚大笑道:“就算今日堂主能將我猛虎幫全殲於此,只怕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到得明日,天鷹堡恐怕也要打點行裝,快快地溜出上洛,快馬加鞭地逃回北方,免得被南方武林來一個趁火打劫吧!”
一語既出,天鷹堂衆人都是不由得變了臉色,即便是歐陽天,臉上也是陰晴不定,他當然也能估算出對方的實力,這留在院中的人,無一不是江湖上的好手,雲飛揚自是不必說了,他身邊的兩個國色天香的女子,一個據可靠情報已肯定是江湖上盛傳已久的,鼎鼎大名的方未水的徒弟,當年方未水成名之時,他歐陽天在江湖上還排不上頂尖高手的行列,有這樣一個大的靠山,着實讓他頭疼不已,若是將那女魔頭惹將出來,只怕局面真得不好收拾了。另一個女子董宛兒,已與天鷹堂交手數次,那無孔不入的毒技讓人更是恐懼,只怕在本幫中,不懼她毒術的也只有自己的銀瓶了。在他們三人身後,那一手執寬劍,一手執細刀的兩人,極有可能就是當年江湖上殺人如麻的天劍絕刀,雖說江湖上盛傳二人早已死在神劍霍震廷手下,但看這兩人之氣勢,極有可能就是這兩個煞神。當真打起來,自己這方雖說可以穩操勝卷,但只怕也是慘勝,到得明日,只怕真如雲飛揚所說,南方武林會趁火打劫,乘機將天鷹堡在南方的勢力連根拔起。就算是猛虎幫中的其它人,也與以前自己剛剛打入上洛時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仗的確如雲飛揚所說,得不償失啊!
在院子中踱了幾個來回,歐陽天沉聲道:“你所說不錯,我歐陽天如沒有看清這一點,剛纔不必打招呼,就要發動攻擊了。但云幫主,你必須清楚,上洛就只有這麼大,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在天鷹堡和猛虎幫二者之間,註定只有一個能生存下去。所以,今天,我們必須要做一個了斷!”
飛揚瞳孔收縮,“堂主可是下了決心麼,那飛揚也只能恭候大駕了!猛虎兄弟,可沒有貪生怕死之徒!”
歐陽天淡然一笑:“誠然如你所說,我並不想兩幫人馬來混戰一場,今日之戰,就侷限在你我二人之間如何?”
飛揚心中一驚:“你我二人之間?”
“不錯,你我二人一戰,我勝你猛虎幫從此在江湖上除名,所有幫衆願去者我天鷹堡不會留難,願加入我堡者,我大加歡迎!不過你雲飛揚必須成爲我天鷹堡一員。”
“你若輸了呢?”飛揚冷冷地問。
天鷹堂衆人忽地爆發出一陣狂笑,彷彿聽到了天下最爲可笑之事,歐陽天看着冷冷地注視着自己的飛揚,道:“你認爲我會輸嗎?”
“天下之事,沒有什麼絕對之事,也許堂主不一定就能穩操勝卷!”飛揚神色不動:“莫非堂主出不起價嗎?”
歐陽天眼皮一陣跳動,心中實是惱怒之極,伸手握拳自半空中一揮而下,“好,我若輸了,我天鷹堡立馬退出江南武林,從此以後,你猛虎幫旗幟所到之處,我天鷹堂退避三舍,雲幫主認爲這個價碼可合適,可公平嗎?”
飛揚正待答應,忽地一陣嘻笑聲傳來,“好公平,好公平啊!我老頭子都快要笑死了!”
歐陽天臉上變色,雲飛揚卻是心中大喜,猛地轉過頭去,大叫道:“笑老前輩!”咕的一聲,隨着一口美酒的吞嚥聲,牆角處,一個人影緩緩地轉了出來,可不正是那成了階下囚的笑傲天麼?
“笑傲天,你還要不要臉面了?”銀瓶猛地跳上前來。
“我哪裡不要臉面了?”笑傲天眼睛一翻,問道。
銀瓶冷笑道:“你本是我天鷹堡的階下囚,我堡主敬你也是一代英雄,絲毫沒有爲難於你,只要你不離開我天鷹總舵即可,每日好酒好肉地供養着你,你今日竟然來架樑子,真是枉披一張人皮呀?”
笑傲天手一指,大叫道:“放你媽的狗臭屁,我卻問你,這是什麼地方?”
銀瓶一滯,這才發覺自己犯了一個錯,這裡可不就是天鷹堡在上洛的總部麼?
“誰說我要架樑子來着?我看見好笑之事,笑笑都不行麼?歐陽堂主,當初咱可沒有說這一條吧!”
歐陽天沉着臉道:“卻不知笑兄看見了何等可笑這事?”
笑傲天哈哈一笑:“歐陽堂主成名數十年,在江湖上雖不說無敵,卻也是排在前幾名的高手了,今日卻來與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夥子單打獨鬥,還號稱公平,豈不讓人發笑?敢問這位雲大幫主,你練了多少年功夫啊?”
飛揚悚然而驚,暗道險些就被這老傢伙套了進去,真要二人較量起來,十有八九自己必輸無疑,剛纔一時氣盛,竟是想也沒想這其中的關竅。
歐陽天臉沉如水,道:“那依笑兄所言,應當怎樣纔算公平呢?莫不是要老夫縛上一隻手來與雲幫主較量?只怕傳到江湖上,於雲幫主顏面不大好吧?”
笑傲天又是白眼一翻,道:“歐陽堂主一身功夫都在手上,真要你縛起一雙手,只怕你輸得不服氣,這樣吧,你也練了三四十年功夫了,雲飛揚和他身邊的這個女娃啊,加起來大概也有個十來年吧!雖然有點吃虧,但是沒辦法啊,誰叫他們闖到你的地頭上了呢?兩人打你一個,你不會說他們以衆凌寡吧!”
歐陽天心中大怒,情知這是笑傲天給自己下的一個套,這雲飛揚武功已是不弱,只怕已是擋得自己六七成功力,那方未水的徒弟寂滅心經雖然尚未大成,但看其武功,就算不如雲飛揚,只怕也是相差無幾,這兩人加起來,自己哪裡還有把握穩操勝卷,不由沉吟不語。
“歐陽堡主,你要是怕了呢?就開口認輸好了,你放心,我笑傲天的嘴巴嚴得很,絕不會給你傳出去的!”笑傲天笑嘻嘻地火上澆油道。
歐陽天果然心頭狂怒,森然道:“兩個小娃加起來,難道就勝得過老夫麼?嘿嘿,這個賭注老夫接了!”
笑傲天大笑道:“歐陽堡主果然是英雄本色,兩個小娃兒,還不上前去向老前輩請教一翻麼?”邊說邊已是向後退去,尚不忘向口中大大地灌了一口老酒,臉上紅光滿面,如同打了一個大勝仗般,他心裡自是明鏡般的,要是雲飛揚上前與歐陽天單打獨鬥,那是必輸無疑,如果加上林鈺的寂滅心經,可就大大不同了,像寂滅心經這種功夫,恰恰是歐陽天那陽剛內力的當頭剋星,雖說林鈺的功力尚淺,不足以對歐陽天構成太大的威脅,但打得久了,歐陽天必然要受其影響,再加上雲飛揚的混元神功,可就勝負難料了。當下喜滋滋地退了下去,再後面的臺階上悠閒地坐了下來,翹起二朗腿,要來坐山觀虎鬥了。看着笑傲天哪一副篤定的樣子,歐陽天不由心中一陣發毛,這小老兒莫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吧?
飛揚和林鈺並肩走上前去,唰的一聲,弒神和夜雨兩柄神兵同時拔出鞘來,院子中突然閃起兩道亮光,四周的火把在這一瞬間,也似乎是黯然失色了。兩人深知今日一戰是關乎着猛虎幫的前途大業的關鍵一戰,特別對手又是天下聞名的超級高手,一點的精力不集中就可能導致不可挽回的結果,是以絲毫不敢馬虎,全身的內力全都提聚起來,手中的刀劍上一層層的清波流動,明滅不定。飛揚氣定如山,四周的空氣都似乎全都向他涌去,一層若有若無的罩子將他罩在其中,而林鈺此時的一經俏臉已是變成了雪一樣的白,院子中的溫度似乎在一瞬間下降了好幾度,更讓人害怕的是她身周的地面盡然隱隱有一層白霜結成。斜指向上的夜雨一陣陣的冷氣發出,四周已有不少功力較低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猛虎幫的幫衆已是從隱身之地一一走了出來,關注着這一場事關兩幫前途的大戰。
歐陽天一看二人拔出兵刃,心中不由一陣叫苦,雲飛揚有笑傲天的弒神他是早已清楚了,但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小丫頭手中竟也是一柄絲毫不亞於弒神的利刃,似這等神兵利器,自己的大天龍手能否抵擋得住,還真是難說。
眼看二人的氣勢,歐陽天情知今日這一戰之艱險,雙手緩緩提到胸前,雙手金光燦然,慢慢地,金光自手緩緩上升,不過片刻功夫,歐陽天全身上下都似乎籠罩在一片金光中,宛如一個金光燦然的金人,連一雙眼睛都似乎變成了金色,旁觀衆人都是呀的一聲驚叫起來,一邊的笑傲天也是神色凝重起來,不再隨隨便便地坐在哪裡,而是不知不覺地放下酒壺,兩眼關注地直盯着場中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