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集而出的追兵如同釘子般的一樣紮在原地,看着好整以暇坐在高高的虎頭巖上的飛揚,一個個不由從心裡冒起一股涼氣,飛揚在裴家大院內殺人不留全屍的恐怖形象又一次浮現在衆人眼前,所有的兵丁都不由得倒退了幾步,將王明顯等幾個武師孤零零的留在了前面。
看着衆人呈半圓形將自己圍在中間,飛揚懷抱鋼刀,緩緩地站了起來。衆人又是一陣驚呼,有的膽小者甚至於一失手下,將手中的刀掉到地上。
王明顯陰沉着臉,踏前幾步,忽地又哈哈大笑起來:“小賊,可還能揮得動刀?殺得了人?”看着對方得意忘形的臉龐,飛揚冷冷一笑,“殺別人不行,殺你足夠了!”
“嘿嘿嘿!”王明顯陰險地笑起來,忽地一舉手:“給我放箭!”聽到號令,數十個弓箭手同時舉起手中長弓,瞄準飛揚。
飛揚就在聽到王明顯的給字之時,人已是如同炮彈一般從高高的虎頭上向下射了過來,在王明顯說到箭字之時,飛揚人已經到了幾十名弓箭手之中,剛剛拉開長弓的士兵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已有數人的人頭飛上了半空。手中的箭支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崩的一聲離弦而出,毫無目標的亂射出去,只聽得幾聲慘叫,已有數人在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自己人誤傷了。
王明顯又驚又怒,一躍而起,從空中直撲向飛揚,兩手前伸,手中握着兩隻手掌模樣的奇門兵刃,如同一隻老鷹般向人叢中的飛揚抓來。飛揚游魚般在人叢中溜走,所過之處,激起了一溜血浪,雖然此時內力不足,不敢使出斬風逐電,但憑藉着勢如閃電般的快刀,這些武功普通的小兵卻還不是他一合之將。
反手一刀劈下,一個士兵已是連人帶弓被飛揚斬爲兩截,身形一矮之下,手中刀向後倒刺而出,又將身後一人穿了一個透心涼,旋風般一個轉身,激起一陣刀光,周圍數人只覺得肚腹一涼,低頭看時,發出一聲慘叫,倒載在地,已是肚破腸流。向前衝出兩步,逼近另一個士兵,士兵眼見血人一般的飛揚只向自己衝來,尖叫之下,手中的第弓劈臉向飛揚砸去,飛揚一伸手,喀嚓一聲,已是扭斷了對手的手腕,腳下不停,仍是向前衝去,手反帶之下,長弓倒轉,弓弦一下子勒上這個士兵的脖子,哧的一聲掠過,已是平平地將脖子削掉了。士兵哼也沒哼一聲,向前栽倒,身子和頭一下子分了家。
虎吼着揮動鋼刀,飛揚所向披縻,衆人大駭之下,轉身就跑。此行帶隊的軍官此時已沒有了分毫升官發財的念頭,只想如能逃出生天,一定要去廟裡好好的煤燒上幾柱香,發足狂奔之際,猛地覺得脖子一緊,已是被人懸空拎了起來,跟着就騰雲駕霧身般地飛了起來,飛揚一手將這個軍官扔上半空,自己也緊跟着騰空而起,半空中一刀劈出,凌空將這名軍官斬爲兩截,血水,內臟,如同雨點般從空中落了下來。此時的飛揚已是殺紅了眼,身形展處,兩腳連連踏出,每一次都準確無誤地踩在一個個的頭上,將那人踏得腦漿迸裂。
看着飛揚在人羣中如魚得水,肆意屠殺自己的部下,自己卻是礙手礙腳,本來人多勢衆的優勢此時反而成了劣勢,王明顯大怒之下,雙手連抓,將擋在自己身前的士兵們一個連一個的拋了出去,衆人眼見他敵友不分,都是大驚,一時之間不由四下奔逃。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砰的一聲,飛揚的鋼刀與王明顯的鐵掌相交,兩人都是身形大震,同時向後躍開。飛揚是心中叫苦,王明顯卻是大喜若狂。雲飛揚果然是內力大減,較之先前在裴家大院時,可謂是不可同日而語了。此時追兵中的弓箭手已是所剩無幾,剩下的人已是魂飛魄散,只剩下了王明顯和十數名武功好手在虎頭巖上與飛揚對峙。
左手的麻木愈來愈盛,揮動了下左手,卻幾乎沒了知覺,低頭看了一眼左臂,飛揚苦笑一聲,一條黑線此時已是延伸到了胳膊處,顯然是七星追魂的毒性又發作了,但此時強敵環伺,又有什麼時間來療傷驅毒呢。
王明顯大叫一聲,“小賊,拿命來!”兩手舞動鐵掌,飛撲而上。調動全身僅餘的功力,飛揚也是飛身迎了上來,二人翻翻滾滾地鬥了十數招,鋼刀和鐵掌又是轟的一聲撞在了一起。二人都是倒退幾步。飛揚頭一陣昏眩,雙眼發黑,身形搖搖欲墜。
一旁的仇虎一見有機可乘,悄沒聲地一拳向飛揚背後擊來。飛揚嘿的一聲,左手反手一掌向後擊出,此舉實是無奈之極,左手此時中毒已深,平時的威力十成中已是不到二三成了。砰的一聲,左掌和仇虎的右拳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一起,仇虎被震得向後連退幾步,仍是拿不住樁,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向後翻了幾個筋斗方纔狼狽地站了起來。飛揚身軀又是一陣搖晃,雙眼一陣陣發黑,眼前只覺得五彩繽紛。
一骨碌爬起來的仇虎不驚反而大笑起來,“這小子的武功不行了,哈哈哈,大夥併肩子上啊,廢了這小子!”一想起上次也是這個仇虎,連自己一拳的餘波也擋不住,今日正面與自己對撼,反而安然無事,飛揚心中一陣惱恨,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拔毛的鳳凰不如雞啊,這種人也敢於公然在自己面前叫囂了。
看到仇虎安然無事的接下飛揚一拳,餘下的幾名武師都是高聲歡叫起來,揮舞着手中的兵器,衝了上來。
飛揚雙眼又是一陣刺痛,眼前不由模糊起來,眼看着對方武師揮舞着鋼刀,長劍,鐵鞭一擁而上,不由心驚,這些人的武功竟無一人在那仇虎之下,暗歎一口氣,看來今日是要畢命於此了。努力地睜大眼睛,飛揚鋼刀霍霍,向最先撲過來的一名手持長劍的對手劈去。嗆的一聲,刀劍相交,激起一陣火花,對手內力悠長綿勁,竟是正宗的內家功夫。不待對手變招,飛揚手腕一翻,長刀已是緊貼着對手的長劍向下劃去,手上勁力展開,在凝風的運功法門之下,讓對手欲脫身而不能,使劍的武師大駭,眼見對手的長刀帶着一溜火星,沿着自己的長劍向自己的手腕削來,連連運功想要擺脫對手,但對手的長刀似乎帶着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自己牢牢的吸住,無論怎樣有勁,都是擺脫不得,眼見着已是手腕不保。
身後響起一股強勁的風聲,飛揚暗叫可惜,不得已放脫已到手的獵物,長刀反轉,與身後向自己砸來的一根鐵鞭相交,一聲巨響,對手倒飛而出,飛揚長刀再自身前刺出,將另一名使刀武師逼開。驀地心生警兆,飛揚向前急撲,後心處傳來一陣劇痛,怒極的飛揚轉過身來,卻見王明顯正自在剛剛自己站立的地方得意獰笑,高舉的鐵掌上,掛着幾片破皮和幾縷血肉。
雙眼又是一陣刺痛,眼前竟然慢慢模糊起來,飛揚不由大驚,難不成毒性竟已侵襲到了自己的雙眼了麼?用力甩甩頭,飛揚揉搓了幾下雙眼,擡眼再瞧時,卻仍是看不清楚,而且正一點點加重。
此時的飛揚不知道,由於他所練的混元神功的關係,體內的毒性雖然不能及時驅除出去,但在混元神功強大的內力面前,仍是將毒性強行凝成了一股細流,雖然在體內漫延,但卻一時不至於致命,只要有時間運功驅毒,仍是可以將其驅除出去,但雙眼乃人體最爲薄弱之地,百混無神功再厲害,也是練不到眼睛上去的,是以毒性侵至,雙眼卻是毫無抵抗力。
眼前慢慢的黑暗下來,終於飛揚的雙眼在一陣刺痛中,完完全全失去了視覺,飛揚不由一呆,一時之間,心喪若死。
王明顯和衆人眼見飛揚右手握刀,左手五指箕張,如同洛水中的一方礁石,巍然屹立,雙眼睜得老大,恨恨的盯着前面衆人,都是心中凜然,幾人緩緩散開,重新將飛揚圍在中間,幾人目光炯炯,尋找着飛揚的破綻。卻不知他們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剛纔的飛揚完完全全處於失神狀態,如果剛纔衆人中有一人不會飛揚的神態所惑,而發出一擊的話,飛揚此時已是一具屍體了。
仰天長嘆了一口氣,飛揚回過神來,擡首向天,心中慘然:“師父,我不能完成對你的承諾了。”
手中刀緩緩展開,全身的勁力全都提了起來,眼睛既然瞎了,再留着功力壓制毒性又有何用。既然天意如此,那就放手與敵一搏,一決生死吧!側耳仔細地聽着衆人的動靜,手中的刀上,緩緩地流動着一絲異樣的光華。
王明顯衆人大呼聲中,從四面搶攻上來,與此同時,飛揚也是一聲怒吼,斬風應聲而出,旋轉而起的飛揚帶着一道道白光盤旋而上,將衆人的兵器一一嗑開,一飛沖天的飛揚刀勢展開,漫天的刀光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將衆人全都包了起來,王明顯及衆人大驚,狂舞着手中的兵器,拼命格當着自空中而落的刀氣,只聽得哧哧數聲,衆人身上的衣衫被割得支離破亂,一條條血痕也同時出現在了衆人身上,一聲慘叫,已是有兩名武功稍低的武師橫屍當場。
不等衆人有絲毫的喘息之機,逐電又是緊接而至,飛揚的刀上忽地冒出丈餘長的電光,四下橫掃,在衆人的慘叫聲中,飛揚已是沖天而起,落到了虎頭巖上。一個踉蹌,飛揚腳下一軟,無力的坐到了巨石上,只覺得身上麻癢無比,頭一陣陣的昏眩。
虎頭巖下,王明顯呆呆而立,隨他而來的武師此時已是全都伏屍當場,而他自己也是全身衣衫破碎,臉上被電光打得焦黑,雙手的鐵掌也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慢慢地向後退去,王明顯雙眼緊盯着虎頭巖上的飛揚,猛地腳下一勾,一柄遺留在地上的長弓跳到了手中,左手一抄,從一個死去的弓箭手箭壺中拔出一支長箭,張弓搭箭,向岩石上的飛揚射去。
聽到弓箭聲,飛揚竭力向旁讓去,哧的一聲,左肩已是中箭,但卻是毫無感覺。王明顯沒想到一箭中的,原本是想讓箭支掩護自己逃走,但卻不想一箭湊功,一呆之下,忽的明白,這雲飛揚也是強弩之末了。
心中狂喜,弓弦連響,一連三箭向飛揚射去,飛揚側身伸手,避過一支,抓住一隻,另一隻卻是射進了左腿之中。一陣劇痛傳遍了飛揚的全身。
王明顯哈哈大笑起來,一步步向飛揚逼近,狂笑道:“小崽子,叫你橫,叫你能,現在看爺爺怎麼收拾你?”輕輕的勾動弓弦,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飛揚忍住左腿上的劇痛,慢慢地站了起來,右手的鋼刀上泛起淡淡的血光,王明顯嚇了一跳,不由後退一步,飛揚怒罵道:“死不要臉的老賊,沒人性的狗雜種,沒骨頭的狗腿子,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叫囂,我呸!”一口濃痰重重地向王明顯唾去。
大怒欲狂的王明顯手中長弓再次拉開,獰笑着說:“小崽子,你說我下一箭射你那你好呢?是右手,右腿,還是左胸?我可以讓你選一個!”
飛揚冷笑不已,聽着腳下滔滔的洛河江水,暗道:“我就算死,也不會死在你這雜種手中!”轉過身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鋼刀向王明顯擲去,跟着縱身一躍,向腳下洛水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