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網恢恢

鵝毛般的大雪竟是連接不停地下了三天,整個大地一片白茫茫,放眼望去,除了陰沉沉的天空之外,觸目之處,竟是清一色的白,再難看到一星一點的綠了。空中,又颳起了風,夾雜着一團團,一片片的雪沒頭沒腦地砸將下來,擡眼看去,竟是目不能視及三尺之外,風攪雪,雪裹風,捲起一陣陣狂飆。到處都是白皚皚,亮晶晶,山巒,河流,道路,村舍全都成了渾然一體的雪的世界,再難分得清哪是哪裡了。

一間破敗的寺廟裡,此時卻是熱鬧異常,正殿早已被清理了出來,此時正燃起了一堆大大的火,幾個人正圍坐在火堆邊烘烤着衣物,另有幾個漢子正在後邊的偏殿裡拾掇着,將一些破爛隨手拋到風雪之中。

這一羣人正是自慶陽郡而來,向着傲嘯城軍隊駐地而去的太子李志,雲飛揚,林鈺,宛兒一行人等。連日來的大雪讓他們舉步維艱,尤其是他們又要躲避着幾方面的人馬,是以行進的速度越發的慢了。宛兒撒出的探子連日的回報着當前的局勢,六王爺經過初時的慌亂之後,此時已成功地穩住了局面,在戰場上又形成了對峙之局,不過眼下的局面卻是微妙得很,六王爺前方,左右兩翼都是虎視眈眈的敵人,看似最爲艱難,但這些敵人卻又分成了幾股,主兒勤汗國是兩邊人都打,逮着誰的弱點就是一頓猛揍,也最讓雙方看不透,不知他的真實意圖何在。而傲嘯城這邊卻是狠狠地吃了一口朝廷軍隊之後,又縮了回去,葛松陽此時兵力薄弱,沒了傲嘯城的支持,根本不可能獨立發動進攻,而裴立志此時卻是進退兩難,向前,沒有後勤補給,以軍養軍,不是長久之計,何況再向前進攻,就進入了山區,只怕數十里之內難得見人煙,向後,主兒勤汗國牢牢地堵住了後路,左側又右六王爺的兵馬,當真是進退維谷。三方四股人馬就此陷入了一個僵局,任誰先有動作,必將導致全面形式的大變,是以誰也不敢妄動,也不肯亂動,大家心裡都明白得很,先動的人,必先露出破綻。六王爺是無所謂,本來這就是他的戰略,只不過現在突了多了一個主兒勤,讓他有些擔心。

而這一份平靜,也給太子李志帶來了莫大的機會,但眼看着天氣如此惡劣,生生地耽擱了行程,他又不由得焦躁起來,整日臉陰沉沉的,似乎擰得出水來。

門吱呀一聲推了開來,馬維大笑着和李強李光跨進門來,三人手一鬆,一大堆野兔,野雞,香獐跌下地來:“今日個咱們有口福了,這裡野味倒真是多,雪地裡又難以隱藏行跡,咱三人一出去,是一打一個準。來,咱們先烤起來,晚上好好地喝上幾杯。也好去去風寒。這他媽的鬼天氣,老是下個不停,真會讓人悶出鳥來。”

嘴裡說着話,手裡卻是沒有閒着,刀光閃閃,江湖聞名的閃電刀此時用來剝皮倒也利落得緊,三下五除二,已是拾掇乾淨,李強李光二人早已支好架子,笑嘻嘻地將野味架上火去,抹上作料,不多時,已是香氣四溢,滿屋噴香。

笑傲天笑着站起身來,對着高高在上的佛爺像作個揖,道:“阿彌託佛,事急從權,今日在老佛爺面前殺生,喝酒吃肉,還請老佛爺莫怪。”

宛兒輕笑道:“老爺子,佛說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只要心中有佛,佛是不會怪罪的。”

一語未畢,馬維已是大笑道:“怕他甚的,咱們這的人,哪一個不是殺人無數,別說是老佛爺了,就是十殿閻羅來了,老子一樣將他們砍得落花流水。”

林鈺抿嘴笑道:“只怕十殿淨羅真來了,第一個嚇得落荒而逃得人就是你。”

衆人不由大笑起來。

宛兒掏出一把小巧的金刀,輕巧地切下一支兔子腿,遞給李志,道:“太子,先吃一點充充飢吧!”

李志滿腹心事,勉強吃了一點,卻是再也沒有了胃口,強笑了一下,對着衆人道:“你們先吃着,我有些乏了,想先去歇一下。”

飛揚點點頭:“太子請便,這些日子是太累了些,太子是尊貴的人,不比我們這些人勞累慣了的。”

宛兒使個眼色,莫問幾人早已站了起來,擁着太子向後邊偏殿走去,雖說這裡是荒效野外,但畢竟小心些無妨。

看着太子的身影消失在後殿,笑傲天不由冷笑道:“我看這小子不是乏了,是心裡鬧得慌,有什麼大不了得,了不起這個太子不當了,像咱們,整日自由自在,何等快活!”

飛揚苦笑道:“世上又有幾人能有老爺子這樣灑脫,我們這些人,又有哪一個得脫這紅塵的束縛。太子苦惱,也是不得已之事,眼下已擺明了六王爺心存異志,骨肉親情慘變,禍起蕭牆之間,能不讓人難過?”

笑傲天扁扁嘴:“帝王家族,又有幾個好東西了,爲了一把椅子,他孃的,連親孃老子都可以賣!”

衆人不由默然,笑傲天着實說得不錯,功名利祿,世上又有幾人能置身之外呢?一時無語,殿內只聽得衆人輕輕地咀嚼聲。

“老蔣,前邊有一座破廟,好了,終於可以找到一個破地方了,快走快走!”風雪聲中,一陣說話的聲音卻是隱隱地傳了過來,雖然是斷斷續續,有些模糊不清,但坐在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江湖上的一流角色,早已聽得一清二楚,不由相顧訝然,這麼大的雪天,竟然還有同行人。

“是呀,是呀,老吳,咱真是倒黴啊,主上也真是的,派給咱這麼一個苦差事,不然的話,此時咱們向着暖烘烘的火爐,摟着風騷的娘兒們,咂上幾口美酒,哪時何等的逍遙自在!”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了起來。

稍微一頓,又笑道:“我說錯了一點,吳大妹子可是摟着英俊的小男人,哈哈哈!”

一個女聲傳了過來:“蔣鋒,你作死麼,敢調侃老孃!”

飛揚霍地站了起來,這聲音好熟悉,不是毒姬蘇彤又是誰,想當初,自己剛入江湖之時,就是被這個蛇蠍美人整得七葷八素,險兒些就一命嗚呼了。姓吳的,哼,難不成是烈神掌吳新鵬嗎?

飛揚忽地冷笑起來,陰沉沉地道:“天公作美啊,竟有幾個仇家自己尋上門來。”手一揮,馬維,李強,李光等幾人立時站了起來,身子一縱,已是攀上了殿頂。

宛兒和林鈺對望一眼,飄然而起,已是到了佛像之後。飛揚和笑傲天卻是安坐不動,飛揚隨手拿起放在一邊的帽子,戴在了頭上,遮住了臉孔。隨手拿起一根些禾,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火堆中撥動着。笑傲天對於衆人的動作卻是恍若未見,仍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直嚼得滋滋有聲。

廟門猛地被推開,一陣寒風夾着一股雪花猛地飄了進來,三個人影一閃,已是到了廟內,隨手關上房門。

“啊哈,今日真是吉星高照,不僅有屋子遮風擋雨,還已有人先我們而到了!”吳新鵬哈哈大笑着走了過來,“借光,借光,朋友,我們也來烤一會兒子火可成?”

飛揚一聲沒吭,笑傲天滿嘴是肉,含糊不清地道:“請便,請便!”

林鈺,宛兒自佛像後悄悄看過來,卻見三人已是坐在火邊,說話的老者五十上下,聽語氣,就是剛纔的那老吳,也就是飛揚曾說過的吳新鵬了,宛兒卻是還沒有見過。吳新鵬身旁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瘦小乾枯,只是一雙手頗大,與整個人有些不成比例,與兩人離着一步,披着一件粉紅披風的卻是一個女子,宛兒心頭卻是一震,這必是飛揚曾對自己說過的蘇彤了,算起來,她還是自己的師姐呢。

吳新鵬哈哈大笑着坐下來,大大咧咧地從火上取下一支烤得噴香的兔子,道:“一客不煩二主,朋友,我就不客氣了!”

笑傲天仰天向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放下酒壺,笑眯眯地道:“吃吧,吃吧,吃了這一頓,可不知還有沒有下一頓了!”

吳新鵬正自撕下一條兔腿,向嘴中塞去,聞言不由一鄂,不由放下手中的兔肉,向二人望過去。正待坐下的蔣鋒和吳彤二人卻是同時後退了幾步,警覺地看向笑傲天。

吳新鵬獰笑道:“朋友,口沒遮攔,當心禍從口出啊!不知二住怎麼稱呼啊?在下江湖人稱烈神掌。”笑傲天嘴一扁,卻是沒言聲。

飛揚慢慢地取下頭上斗笠,冷笑道:“不錯,要得就是你!”

吳新鵬眼光一下子凝住,臉上神色大變:“雲飛揚?”此語一出,蔣鋒和吳彤二人也是身子一抖,轉身就向逃出去。空中寒光閃處,馬維,李強,李光三人飄然而下,已是死死地封住廟門。佛像後邊,林鈺和宛兒漫步而出。

“吳新鵬,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林鈺嘲諷地道:“這可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撞來啊!”

吳新鵬又是倒吸一口冷氣:“白衣修羅林鈺?”

宛兒沒有理會吳新鵬,蔣鋒二人,眼光一直死死地盯住吳彤,吳彤也是緊緊地看着她,半晌,宛兒才輕聲道:“師姐?”

吳彤眼中光芒一閃,似乎想起什麼東西,一絲溫情一閃而過,卻又馬上恢復了一片冷漠。

蔣鋒腳下緩緩移動,心裡不由暗罵,今兒個流年不利,碰上了這幾個煞神,掃眼看時,雲飛揚,林鈺那是招惹不起的,另外一個女子稱吳彤是師姐,定然和吳彤一樣,也是一個滿身毒物的刺兒頭,門口哪幾個,看來也來是善類,只有這個老頭還可以下手,只要一擊得手,拿得一個人質,不怕他們不放自己走。腳下一小點一小點地挪動,嘴中卻道:“雲幫主,我和你們卻沒有什麼怨仇,和這二人也沒什麼交情……”一語未畢,身體突地動了起來,這一下性命悠關,當真是勢如閃電,他知道要是一擊不中,以這殿中之人的武功,斷然不肯給自己第二次機會的。是以這一擊當真是積聚了自己平生的功力,連吃奶的力氣也用了出來。右手屈指如鉤,直抓笑傲天,左掌反手橫掃,力圖能擋住其他人的援救。出乎他意外的是,殿中所有人都沒有動,殿門口幾人甚到哈地一聲笑了出來。

不容他有第二個想法,右手已是抓了個空,耳邊突地傳來一個聲音,竟像是俯在耳過對自己說的:“龜兒子,你倒會選人,就知道欺負老人家啊!”心下大驚,情知撞上了鐵板,右手猛地反撈,一撈之下,又是撈了一個空,身上身上而下,數十個穴道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麻,立時全身僵硬,砰得一聲跌下地下,卻是跌了一個狗吃屎。跟着身子一緊,被人提得翻了過來,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幾乎貼到自己鼻子上,李強幾人已是笑得打跌,“老爺子,這小子真會選人,第一個就找上了你。”

吳新鵬看到武功不在自己這下的蔣鋒一招之下已是束手被擒,不由長嘆一口氣,雲飛揚和林鈺的武功自己在大漠早已見識過了,任是哪一個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拾掇下自己,而這個老頭子,看來武功更是了得,今日已是一頭撞進天羅地網,就算自己有三頭六臂也是逃不掉了。

飛揚卻是安坐沒動,擡起手中的柴棍,指指對面,道:“坐!”

吳新鵬一咬牙,反正今日已是無路可走,何不光棍一點兒,當下盤膝坐下來。

“我有幾個問題問你,答得好,幸許你今日還有一條生路也未可知!”飛揚頭也不擡,目不轉睛地看着熊熊燃燒的火堆,冷冷地道。

吳新鵬自是知道他想問什麼,當下答道:“雲大俠,今日落入你手,也沒盼着能活命,你問吧,我知道的會告訴你,不知道的你逼我也沒用。”

雲飛揚點點頭,閉上眼睛,腦中又似乎浮上了神劍山莊那沖天的火焰,那層層疊疊的屍體。

另一邊,宛兒和吳彤對視片刻,宛兒幽幽地道:“師姐,師你很想你!”

吳彤身子一震,呆了片刻,才道:“過去的一切,我都已忘了,也不記得有什麼師父,師妹了!”

宛兒猛地擡起頭來,眼中已是有了怒意,“師父要你回去。”

吳彤頭偏過一邊:“我早就說過,我沒有師父。”

“你是要逼我向你動手嗎?”

吳彤咯咯一笑,“好,我就來見識一下你到底跟着他學了什麼本事?只要你贏了我,我或會考慮會回去!”

宛兒盯着吳彤半晌,才道:“好,這話是你說得,你可別後悔,我敬你是師姐,讓你先來吧!”

吳彤又是一笑,“小丫頭,我一出手,你還能活命嗎?你可別後悔,當然,你這裡同伴這麼多,一個個都是名震江湖,想來收拾我是輕而易舉的了!”目光瞧向宛兒身邊的林鈺。

宛兒搖搖頭,回頭道:“各位聽好了,今兒個是我師門中事,請各位不論怎樣,不得出手!”林鈺默不作聲地退開了兩步。

吳彤死死地看了宛兒一眼,伸手自腰間摘下一個酒壺,在手中掂了掂,伸手遞了過去,笑道:“你既然稱我爲師姐,那師姐就敬你一杯酒吧,你可敢喝?”

宛兒微微一笑,已是接了過來。衆人立時緊張起來。毒姬吳彤在江湖上的名號可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幫主?”李強幾人已是叫了起來。

“宛兒姑娘!”殿後也是一個聲音傳來,卻是太子李志,不知何時來到了殿裡,此刻正看着宛兒,臉上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宛兒微微一笑:“不妨事的!”舉起酒壺,咕咕地便向喉中倒去,衆人臉上都是不由變色。緊張地看着宛兒。

吳彤咯咯地笑道:“小丫頭,這裡面加了我剛剛研製的逍遙散,你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宛兒鎮定地看着她:“是嗎?我看也不過如此!”

吳彤冷笑地看着宛兒:“不知死活!”時間一分一秒地慢慢地溜走,隨着時間的流逝,吳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面前的宛兒依然故我,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哪裡有一絲一毫中毒的樣子。

“師姐,你這逍遙散發作的時間應當過了吧?”宛兒微笑着問道。

吳彤臉上肌肉抽搐幾下,半晌,才狠狠地道:“好,果然厲害,看來老傢伙還真是弄了些新玩意兒,你出題吧!”

聽到吳彤出言不遜,稱師父爲老傢伙,宛兒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將吳彤的酒壺在手中搖了搖,隨手遞給她:“請,師姐!”

吳彤接過酒壺,手不由微微顫抖起來,這師妹輕而易舉地就解了自己的逍遙散,毒功不在自己之下,這酒中只怕不知下了什麼厲害的毒藥,自己可有把握接下嗎?不由遲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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