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的天空下,顏衣聲淚俱下，幾乎泣不成聲。但是再多的眼淚，再多的安慰，卻也無法抹去她心中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悲傷。天仍蒼，地舊紅，她又何時能不傷……
“那你的父親呢……”
等顏衣的抽泣聲停下來後，墨軒才繼續問道。
“爸爸……”顏衣輕輕喃念道，眼睛深處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但同時卻也夾雜着又一抹悲傷的疼痛。
“由於媽媽死了，所以爺爺並沒有按照當初和爸爸約定好那樣在我出生後立刻送我和媽媽回家。而且我的靈魂改造當時也正處於關鍵時期，幾乎每隔兩三天就要植入一個嬰兒的靈魂，所以就更不能離開家族密地了。至於媽媽的身體，爺爺並沒有像處理那些嬰兒的屍體一樣埋掉，而是……將其進行改造，變成改造人……直到五年後，爺爺才帶着我回到了京都。本來爺爺是不想帶我回去的，但經不住爸爸日漸強烈的要求，再加上當時我體內的靈魂達到了改造階段的第一個平穩期，爺爺才最終改變了主意。回到家族後，所以族人都爲我所表現出來的天賦感到震驚。儘管那時候的我由於靈魂被改造，天賦已經比剛出生時降低了很多了，但仍還是令他們興奮不已，連稱家族復興有望了。在那裡，我也再一次見到了爸爸。爸爸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就認出了我，因爲我的神態實在是和媽媽太像了。爸爸很激動，他高興的抱着我連連轉圈。被爸爸抱在懷裡的時候，我有種回到了媽媽肚子中的那種溫暖感覺。於是，我喜歡上了和爸爸在一起，在家的那段時間我幾乎每天都和爸爸膩在一起。當然，爸爸也有向爺爺詢問爲什麼媽媽沒有回來。爺爺騙爸爸說，媽媽得了一種傳染病，正在家族族密地治療，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爸爸聽後沒有說什麼，但我卻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深深的
懷疑與憤怒。私下裡，爸爸也有問過我有關媽媽的事。但我每次都只能沉默以對，因爲我不能說……”
墨軒眉頭一皺：“爲什麼不能說，難道你爺爺那樣的人還值得你替他出賣自己的良心？”
“爺爺……”顏衣滿臉苦澀的搖了搖頭：“你不懂的……”
墨軒有些生氣的道：“怎麼不懂，難不成他還有什麼苦衷不成？”
顏衣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道：“先聽我說下去吧，你會知道的……一個月後，我的靈魂又開始躁動起來了。爺爺發覺後馬上準備帶我回家族密地，但卻遭到了爸爸的強烈反對，爲此爸爸還和爺爺大吵了一架。但最終，爸爸還是沒能阻止住身爲族長的爺爺。在離開的那天，我哭了，哭得很利害。那時的我有種預感，這一離別，將注就五年前媽媽和爸爸那場離別相似的結局。但不管我怎麼哭，爺爺還是將我帶走了。在我即將離開院門的一剎那，我看到了爸爸竟流下了鮮紅如血的眼淚……好痛，那一刻我的心……好痛……”
顏衣緊緊的捂住心口，滿臉痛楚的呻吟道。
墨軒見狀急忙往她體內渡過一股真氣，穩住她的心神。
經過墨軒的安撫，顏衣的情緒逐漸安定了下來。她用力的喘籲着，又過了一會才接着道：“果然，我的預感成真了……回到家族密的地後，一切又恢復了和以前一樣。每天，我依舊被爺爺關在密室裡，然後隔一段時間爺爺就會將一些嬰兒的靈魂植入我的靈魂內。這樣的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六年，就在我以爲我的一生都將如此渡過的時候，我人生的轉折點出現了。有一天，記得那還是在深夜的時候，爺爺帶着爸爸來到了密地，來到了我的面前。爸爸一見到我就激動的衝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我，感覺到他溫暖的懷抱，我很高興，但這簡
單的高興還沒來得及維持一分鐘，就破碎了……爺爺從後面一掌拍暈了爸爸，然後他當着我的面生生將爸爸的靈魂……剖離出來。我哭了，拼命的乞求爺爺停下來，但爺爺……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看到爺爺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在取出爸爸靈魂的一剎那，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爺爺當時很痛苦，我可以看得出來的。但是他卻依然在我的哭喊聲中將爸爸的靈魂植入了我的體內，然後抱着爸爸的身體走出了密室。在爺爺走出密室的時候，他的整個身體彷彿在一瞬間變成了木偶人一般，僵硬無比……”
說到這顏衣忽然往自己的右胸口也就是那個靈魂法陣的所在處望了一眼，然後幽幽說道：“也許……這樣也是好的吧。這樣爸爸就又能和媽媽在一起了，永遠的在一起了……生不能長相廝守，死後永不決別……也是好的吧……那一夜，我徹徹底底的失眠了。當我閉上眼睛看到爸爸也在凝望着我的時候
，我的精神差點就崩潰了……我恨，恨自己爲什麼要降臨到這個世上。如果沒有我的話，爸爸、媽媽，還有那無數個嬰兒，他們就都不會死了……我真的好恨自己啊……”
看着顏衣滿臉自責的神情，墨軒深吸了口氣，說道：“我說過了，那不是你的錯！我不明白，既然你痛恨過去的那一切罪孽，又爲什麼不向你的家族或政府揭發封人絕傷的惡行呢？難道你還想看着更多的悲劇發生嗎，難道你到現在還對你爺爺殘留有感情？”
顏衣忽然一臉激動的說道：“不，你不知道……這一切都不能怪爺爺的，其實他纔是最痛苦的人……”
墨軒頓時一怔，難以置信的看着顏衣道：“你說什麼？”
顏衣轉頭望向遠方的列列羣山，一臉憂傷的說道：“爺爺……他是身不由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