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陸紛爭(4)

鐵鉗陣,是所有防禦陣形中,暗藏攻擊最強大的陣容。

這種陣形就象是一把鐵鉗,放開中路,重兵集於兩側,在敵方進攻鋒芒最盛時,以兩翼鋒利的鉗口夾斷進攻方,完成一次戰術上的反包抄,是典型的明守實攻的陣形。

千谷城戰場上,戰局已到千鈞一髮的時刻,麥加軍的兩側佔據絕對優勢,正在向着淺水清的兩翼進行瘋狂擊殺,但是中路在淺水清親自出擊的帶領下,以三千血殺衛爲首的攻擊陣形,形成了無堅不摧的攻堅局面。

老於沙場的塔蘭,面對淺水清的犀利攻擊,將自己的隊伍佈置成了一個雙套式的鐵鉗陣,不僅在外圍力圖擴張兩翼優勢,甚至在內裡也在如此運作。這種陣形的厲害之處不僅在於側翼包抄,連續衝擊,更在於配合得宜,運轉靈活,憑藉自己的優勢兵力,將敵軍不知不覺地吸入自己的包圍圈。就如巨蟒吞食動物一樣,靠着自己雄厚的實力越纏越緊,敵人衝得高興時,卻發現自己四面受敵,已經成被圍殲之勢。

這種陣法在當初碧空晴突襲護糧隊時就曾用過,但是如今由塔蘭使來,少了幾分急進,卻多了一層緩慢而龐大的壓力。假如說碧空晴的鐵鉗是以急,兇,快,狠爲主要特色,那麼塔蘭的鐵鉗,就是緩慢遞增,步步變強,壓力的增多是漸進式的,不易察覺,待到發現時卻爲時已晚。

對於塔蘭這一手的厲害,淺水清心裡當然清楚。如果同等兵力,他自然有破解之法,可惜他現在手中兵力比起對手嚴重不足。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解決對手,惟有和對手拼鬥志,拼勇氣。

“兄弟們,跟着我衝鋒,我們的前方就是勝利!”淺水清仰天長囂。

當人們只知道淺水清爲人狡詐,算計無雙時,很少有注意到,淺水清在拼命的時候,從來不弱於他人。他當初偷襲北門關時,以一人之力炸開北門關城牆,便是典型代表。在如今這個非生即死的時刻,淺水清再度讓世人見識到了千人斬的威力。

刀光在暗夜中綻放出璀璨的星芒,鋒芒所到之處,哀號,慘嘶共鮮血,碎肉於一線,在無盡火光裡,那兇狠的表情,還有一往無前的氣勢將所有的溫文儒雅橫掃一空,僅剩一隻彷彿發狂的野獸在肆意橫掠。這隻野獸所騎的馬更是馬中之王,一聲長嘶,就可以讓所有靠近他的騎兵紛紛後退,飛雪的腳力剛健無比,長期在一起早配合默契。每當淺水清衝過一名對手時,飛雪都會陰損無比地掠起後蹄,對着敵軍馬腹狂蹬數腳,直踢得那戰馬哀鳴着倒下。這一人一馬在這血肉沙場中發揮出巨大的威力,白銀亮甲昭顯着淺水清一軍之主的身份,更是吸引來無數麥加軍,試圖殺敵立功,使得他們像被磁石所吸引的鐵末碎屑一樣,蜂擁蟻聚,窸窸窣窣地朝敵軍主帥撲來!

淺水清的身邊由此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血肉旋渦,無論是誰進入了這片旋渦中,都會被刀光,槍影,箭雨還有馬蹄覆蓋,再被旋渦卷出去時,只剩下碎肉片片。

銀白色盔甲被血肉塗抹成一片鮮紅,紅色殺將如天神下凡,威風凜凜,許多士兵甚至被淺水清這種橫勇殺氣嚇得連連後退,中路戰場上,淺水清領着他的人一路所向披靡……

遠遠地望着淺水清離自己越來越近,塔蘭原本平靜的臉上也微微有些變色了。

幾名士兵高叫道:“王爺,淺水清正在衝過來,咱們稍向後撤撤吧。”

“不能撤,王旗一退,軍心必散。如今淺水清在中路發威,我軍兩側卻佔勝勢,此戰勝敗,就看到底誰先突破對方了。”說到這,塔蘭微微沉吟了一下,抽劍出鞘:“所有衛兵,一起迎上去,擋住淺水清。有殺淺水清者,賞金萬兩!”

“殺!”凡軍中衛隊者,都是最忠心於自家將領的傑出士兵。他們平時享受最好的待遇,關鍵時則要打最艱苦的仗。

眼前淺水清的目的已經非常明瞭,就是要強突中路,生擒塔蘭,衛隊士兵當仁不讓地肩負起了保衛主子的重任。

此時此刻,無論敵我,每一名戰士都已經意識到,這場戰爭最後的勝敗,就取決於雙方的突破程度,誰能夠先一步突破對手,誰就能搶佔勝利。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打過多次戰鬥,體力明顯不支的血殺衛,再度發揮出他們鋼鐵堡壘,無堅不摧的特性。他們以鐵一般的戰鬥意志支撐着自己疲憊的身軀,邁動步伐,不斷加快進攻節奏。鋼鐵長矛隨着整齊的節奏刺向那無盡的虛空,每一次的回收,都收割來大量的生命。

不過塔蘭的衛隊同樣不可小瞧,這些士兵用熱血和激情來武裝自己,往往一名戰士倒下了,其他的士兵就會蜂擁而上撲向敵軍。重裝鐵騎雖然防禦強悍,但卻經不起對方接而連三的撲擊。一些手持狼牙棒,巨斧,重錘等重武器的士兵,更是再堅硬的盔甲也無法抵擋。

“蓬!”一抹鮮豔的血花散開,在半空中激盪出一具屍體,尚未落地,便已胸骨碎裂而亡,那是血殺衛的一名士兵被一名手持狼牙棒的敵軍武將施於了致命的一擊,然而接下來,那武將也被至少三名重裝鐵騎同時刺進胸膛,將他挑向空中。那圓睜的大眼充滿了不甘心的憤怒……

幾名短刀士兵同時向着血殺衛衝來,人躍空中,在被血殺衛的長矛刺穿身體的同時,他們的短島也脫手而飛,擊飛鐵盔,深深扎進了對手的面門。

這是一場血搏血,肉搏肉的殊死大戰,勇氣和戰力主導着一切。戰鬥打到這一刻,彼此都是有苦難言,互相都是抵敵不住,卻又只能死命支撐,用血肉之軀來填塞漏洞,用頑強的意志來阻擋敵人的兇猛攻勢。很多人已不求勝利,但求不要速敗!

不過就形勢上而言,很明顯麥加軍更佔優勢。

塔蘭的鐵鉗陣正在緩慢但十分堅定地向內運動,兜擊着淺水清親自率領的中央騎隊,其威力正在逐步發揮,加強……一旦兩鉗合攏,鐵閘關閉,勝負的天平恐怕就無法逆轉了。

淺水清的心中升騰起一片焦灼,爲什麼?爲什麼楚英和加舍爾的部隊還沒有動靜?

他們再不出手,自己這邊就真得危險了。

此時,就連淺水清自己也都略略有些後悔,是不是對楚英他們的信任太過了一些?……

就在淺水清率領部隊和塔蘭浴血廝殺的時刻,千谷城的戰鬥終於出現了結果。

由於城外的大戰,千谷城內的守軍已經不足五百人。

白衣渡河的驚虹軍和格日桑海盜們,趁虛而入,順利拿下此處的控制權。不過與計劃相悖的,是楚英並沒有第一時間出城進攻。他很敏感地意識到,由於己方動作迅速,千谷城守軍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警報。城內的廝殺聲早被城外的震天喊殺淹沒,此時此刻,誰也沒想到會另有一支部隊悄然殺進千谷城。

於是楚英當即下令,命五百士兵換穿上守軍服裝,然後打開城門,正大光明地奔向戰場。戰場上的麥加軍看到城內又有軍隊出來,還以爲是援軍部隊到達,沒想到這五百軍隊剛一到達戰場,立刻脫掉僞裝,對麥加軍展開奇襲。與此同時,千谷城上方所有旗幟同時放倒,碩大的淺字旗飄揚在千谷城上空,預示着此地已然易主,與之相對應的,是匆匆來援的十餘萬麥加軍冰冷至谷底的心情。

大批的部隊從城內衝出,勝負之勢終於開始逆轉!

塔蘭的鐵鉗陣此時幾乎已經要完成了對淺水清的關門打狗,然而勝負往往就在一線之間,如今他內有淺水清率部死衝,外有楚英的生力軍藉着茫茫夜色瘋狂衝殺,情況頓現危急。

楚英這一趟帶來的差不多有兩萬三千人,其中兩萬部隊是驚虹本部,三千人是加舍爾的部下,這支部隊由於幾乎未經戰事,體力戰力保存完備,又是趁夜突襲,猛施強攻,搓不及防的麥加軍頓吃苦頭。首先倒黴的就是羅嚴城主和他的四千守城軍,楚英的部隊如潮水衝岸,兩輪衝擊就將這支部隊打得須臾不剩。

緊接着就輪到了塔蘭的右翼進攻軍。

此時,塔蘭的右翼幾乎已經完成了側翼突破的任務,橫當裡衝出來的驚虹軍,直接將其攔腰切爲兩斷。受到側翼強力衝擊的麥加軍頓時慌忙,黑夜茫茫,他們看不清對方來人有多少,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敵人,軍心頓喪。塔蘭精心佈置的鐵鉗陣,一支右鉗就此被直接掰斷。

內有頑敵,外遭強攻的麥加軍終於出現了全面潰散的結局,潰兵就像是決堤的洪水,哪兒有逃生的機會,就洶涌地撲向哪裡。

潰敗,就象滾雪球一般,剛開始是一部分意志脆弱的人逃竄,他們的舉動又令本方更多的陣地陷入困境,叫更多的人加入他們的行列,隨後這種效應越放越大,波及面越來越廣,最終導致的就是大潰敗。

大潰退,這是任何軍官都不願見到的場景,甚至比陷入重圍還令人難以接受。兵陷敵圍,人們求生的放在自己的刀上,放在與敵同亡上,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而一潰千里,人們的求生放在自己的腳上,放在扔棄戰友,獨自逃生上。

遭受圍攻時,指揮系統和建制體系仍在,指揮官的意志和決策仍極大地影響著戰局。可大潰退場面中,即使有勇敢的戰士,也被自己人衝得七零八落。有的指揮官力圖通過殺死潰兵立威以挽回局面,但成功者寥寥,因爲這種命令很難得到貫徹執行。大家都是同鍋吃飯的戰友,很多人相互認識,很難令後陣的將士們能硬起心腸下手,更大的可能是大夥一塊攜手逃竄。

這種退潮般的潰逃,會令整個指揮系統全線癱瘓,軍隊建制完全打亂。指揮官本人也會被這股草木皆兵的洪流裹脅,也不過是一個有一匹好馬的逃兵而已,尚且要受到追擊部隊的重點關照。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一向穩如泰山的南下王,也無法改變潰敗的厄運。

他呆呆地看向南邊,那裡有正在燃起烽煙的千谷城,躍過那裡,躍過惡Lang河,他彷彿望到了那遙遠的蒼天城,還有那更爲廣闊的土地。

老王爺的鬍鬚已然花白,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呆滯,即將勝利的豪情在一瞬間被打垮,心情從天堂到地獄,他已經渾身麻木,默然不知所已……

“王爺,快走吧!我軍敗了。”幾名士兵過來試圖牽塔蘭的馬。

“胡說!”老王爺憤怒狂吼:“我們怎麼能敗?怎麼可以失敗?”

“王爺,不要再說了。我們真得敗了。淺水清預藏了伏兵,他一直準備的就是打援啊。”一名將領伏地痛哭,戰爭打到此刻,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淺水清懷得是什麼心思了。他若不是存心打援,何必如此苦心積慮?可憐老王爺一生英明,但在這場風險對弈中,卻一次性輸了個精光。麥加六十萬大軍在外未歸,國內西北邊防空虛,北方獨立領趁虛而入。唯一可供調動的,只有這十多萬兵馬,經此一戰,幾乎精英盡喪。可以想象,此戰之後,淺水清在麥加將再無任何阻礙,縱你有百條水道,千餘城池,無人把守,都將一一拿下!

人!在這場戰爭裡,最關鍵的就是人!

沒有了足夠的士兵,就算有再多的防禦措施又有何用。

這一刻,塔蘭仰天長嘆:“我是國家的罪人,就算我逃出去了,又什麼用?”

“王爺不可以如此說!我國還有六十萬大軍在天風,只要等我國主力迴歸,再有王爺您領導,定能收復失地,剿滅淺水清!”幾名士兵和將軍同聲勸道。

遠方的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無論是楚英的部隊還是淺水清的部隊,都在向着塔蘭部強突。得了援軍消息的驚虹軍,象是被打了一陣興奮劑,所有的力氣都再度迴歸,相比之下,麥加軍的潰散卻愈演愈烈,只有最忠心於塔蘭的衛隊依然在殊死抵抗,但能撐得時間已經不長了。

塔蘭環目四顧,到處都是烽火連天。千谷城沒了,自己的部隊也要沒了,千谷城城頭大量的守城器械也被用來對付城外的麥加軍,到處都是一片混亂,敗軍已定,當真是神仙難救。

他不由苦笑了起來:“六十萬部隊……以淺水清的爲人,若能放他們過惡Lang河,纔是咄咄怪事。只怕到時候再加上雪風鷹揚兩大軍團前後夾擊,我六十萬大軍能活着回來三成就算不錯了。還有那個野蠻國度北方獨立領……我們贏不了了。”

“王爺!”衆**呼。

塔蘭卻只是搖頭:“不用勸我了,千谷城已失,我們無法再走河道。前方是淺水清的部隊,我們的後方卻有寞子歐他們。我計劃以四面圍攻之勢圍剿淺水清,結果自己卻被淺水清給反圍剿。這是報應啊,我部大軍已然潰散,卻無路可逃,只怕除了尤里安,再無人可逃出生天。你們……爲生計,還是準備投降吧。”

說着,老王爺看着手上的寶劍:“抱飛雪自殺了,止水滅亡。孤正帆自殺了,驚虹名存實亡。如今我塔蘭也要死了,麥加只怕也將不存。只不知道未來到底是姓蒼呢,還是姓淺,又或者是歸屬北方獨立領。我死後,你們告訴淺水清,把我的人頭就掛在這千谷城的城頭上。我要看着我麥加歸屬,要知道他將來到底由何人掌控!”

言罷,他仰天大笑,竟然就學孤正帆一般,吻劍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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