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抽薪

請無視早上的內容……咳咳咳,正文重造好了……

靈堂裡有一剎那的死寂,四名僧人甚至忘了敲木魚,惟有供案上的香燭還在靜默燃燒,整個靈堂裡縈繞着淡淡的清香,提神醒腦,沉心靜氣。

方霏吸了吸鼻子,長長呼出一大口氣,背對着衆人,輕聲道:“祖容,你做得夠多了,讓榮昭自己出來面對吧。”

宋大奶奶沈沉着臉一言不發,直搖頭,跟羽毛倒豎的老母雞似的,將兒子牢牢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即便對手是兇悍的鷹,也不肯退縮分毫。

方霏是婆母,宋大奶奶即便再不高興,也不敢當着衆人的面反駁,婆婆說話,她只有聽着的份。但爲了兒子,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忤逆又算什麼?

吳二夫人見她半天沒動靜,繃着臉催促道:“大嫂,娘都發話了,你還這樣有意思嗎?趕緊把你兒子叫出來吧。”

宋大奶奶擡頭狠狠瞪着她,冷冷道:“二弟妹,人是你找來的,你若存心污衊我兒子,看與不看都一樣,橫豎你是想羞辱我母子二人罷了,何必大費周章。”

“大嫂這話可就冤枉我了,我纔剛已經說過了,是劉媽媽自己找上門的,不信你大可去問門房。”吳二夫人氣急,拿帕子扇着風,涼涼地道:“真是天大的冤枉,你兒子若行事坦蕩心裡沒鬼,又何必跟個沒斷奶的小子似的,躲着不敢見人?”

到了這地步,宋大奶奶若再不肯將兒子交出來,那就是心底真的有鬼,交與不交,結局都一樣。

宋大奶奶似是動搖了,悄悄沖人羣中的吳媽媽使了個眼色,吳媽媽則衝她點了點頭。

若不是方霏一直留意着老祖宗身邊的吳媽媽,還真難發現這兩人間的眼神交匯,轉念一想,以老祖宗對趙榮昭的看重,怎麼可能真的放任他不管?

“二弟妹,你今天是鐵了心的要羞辱我們母子是吧?好,我成全你!”宋大奶奶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暮然鬆開兒子,將兒子扯到人前。

一連串打擊之下,趙榮昭面若死灰,低垂着眼瞼,如等待判決的死囚,愣愣地盯着地面出神。

吳二夫人長長舒了口氣,宋大奶奶若執意護着兒子,她還真沒辦法,總不能親自上去硬將趙榮昭拉出來,現在可算是塵埃落定了。

那中年婦人上兩步,一雙泛黃的瞳仁緊緊盯着趙榮昭看,似是在挑選牲口一般,從頭到腳的看,眉頭漸漸擰在一起。

吳二夫人正得意,挑釁地望向宋大奶奶,高聲道:“這位就是咱們趙家的大少爺,劉媽媽,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那婦人抹了把汗,囁囁道:“二夫人,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幾天在我們樓裡的……不是這位公子呀!”

摔!

吳二夫人差點沒摔下去,猛然迴轉身子,雙目圓瞪,難以置信地怒視劉媽媽,厲聲道:“你說什麼?”明明一早就說好了,這潑婦怎麼臨時反口?

不過,這倒是從側面證明了劉氏並不是吳二夫人刻意找來搗亂的,也正因爲如此,劉氏所說的話,可信度也就更高。

她說不是,那便不是。

吳二夫人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恨聲道:“你這蠢婦,纔剛明明是你說榮昭欠了你幾千銀子的,現在怎麼反口?莫不是皮癢了來拿我消遣,信不信我讓人封了你的挽香樓!”

“二夫人饒命!”劉氏一聽,當即便唰地跪了下去,卻不肯改口:“民婦不敢說謊,這幾日住在我們樓裡的,確實不是這位公子呀!”

不止吳二夫人,趙榮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茫然地望向母親,母親衝他微微頷首,示意他別出聲。

整個靈堂裡,無數雙眼睛盡數盯着吳二夫人,這齣戲,可是徹底演砸了。

吳二夫人氣得胃一陣一陣的疼,拿手按在胸口,顫聲道:“你這刁婦,何故存心戲弄我?看來不把你拖去公堂上挨板子,是不肯說實話了!”

“來人啊!”吳二夫人朝門外高聲喊道。

二老早上帶了幾名捕快過來幫忙,現今正在外頭站着,聽到二夫人喊話後,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也沒動。

“二弟妹。”宋大奶奶神色冷厲,一改先前的怯懦躲閃,“你這是想要屈打成招麼?”

“我……”吳二夫人語塞,遂將滿腔怒火發泄到面前跪着的劉媽媽身上,厲聲喝道:“你這刁婦,纔剛明明說的是榮昭欠了你銀子,爲何又臨時改口?說,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你來誆我的?膽敢有半句不實,我讓你下半輩子吃牢飯!”

“二夫人,沒人指使民婦,民婦也沒有說謊啊!”劉氏嚇得連連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來。

“這幾日確實有位公子住在我們樓裡,自稱是趙家的大公子,趙家是名門望族,我們哪敢得罪,只能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誰成想他欠下幾千兩銀子就跑了,民婦迫不得已這才上門來討債。”

說完,劉氏又豎起手掌發誓:“民婦若有半句假話,管叫我這輩子嫁不出去!” ωwш▪ тт kǎn▪ ¢ ○

呸!

這老婆子已年逾五十,還能嫁得出去纔怪!吳二夫人啐了她一口,強忍着滿腔怒火,質問道:“他說是他趙家大少爺你就信了?”

“哪敢不信呀!”劉氏萬分懊惱地道,“趙家是名門望族,趙大老爺治家嚴謹,我們哪裡得罪得起,若貿然上門來求證,還不得被扭送到官府去的。”

“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剛纔眼花了,沒看清?”吳二夫人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炸了,趙榮昭這幾天在哪裡住的,她再清楚不過,可劉氏卻睜眼說瞎話,一口咬定不是趙榮昭。

“錯不了。”劉氏死活不肯改口,用萬分肯定的口吻說道,“民婦雖是風塵中人,卻也是個知書識禮的,指鹿爲馬這種事做不出來,欠銀子的人真不是這位趙大公子。”

“那欠你銀子的人是誰?”吳二夫人跟吃了炮仗一樣,猛地炸開,陡然暴喝一聲,刺得人耳膜生疼,“你這瘋婦,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竟敢跑來消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