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來到神母堂,依然是最莊重的跪禮。神母是大槐樹人想象的產物----慈眉善目、面含微笑、溫和地坐在大廳中央,左手臂赤龍吐珠,右手臂白蛇盤繞。
“這裡的寶貝也不少,比如:天花板上畫的是漢朝以來的國畫和圖騰!”王孝天告訴他。
王金山看到神母像前擺放着人們的貢品,順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擡頭看去,發現天花板上是真有龍、鳳、蛇、馬、龜的圖騰,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東龍馬,西白蛇,北神龜,南鳳凰,都是神母的兒女。他們不管在哪裡,都要回去看望神母;也不管兄弟多大的恩怨,只要在神母面前就會化干戈爲玉帛。”老人說着去神母腳前取下一本線裝的古書,抖着雙手幾乎是捧着遞給了王金山,說:“這裡匯聚了華夏子孫的所有姓氏。這一本是咱們王氏的家譜。”
“咱們王氏……”王金山像一位流浪兒見到了親人似的認真翻閱着族譜,萬般情愫油然而生,“天南元炎黃,田北啓鳳凰。仁愛樹寶泉,孝敬槐金長。”王金山念道。
“孩子,你父親是不是叫王國槐,爺爺叫王敬誠?爺爺的爺爺叫王寶訓?”老人問道。
“是啊!我只記得老爺爺叫王泉……”王金山驚訝地說道。
“王寶訓就是那個乞丐平民教育家啊!孩子!我是你王孝天二老爺爺。”
“你是我老爺爺王孝天的弟弟……”王金山欲言又止。
“他還好嗎?你爺爺、父親都好嗎?”王孝天問道。
“老爺爺走了。爺爺、父母、叔父都很好。”王金山向王孝天邁進一步。
“孩子!讓你受苦了!”
王金山前進一步和老人抱在一起,感到脊背上有一股暖流,他知道老人流淚了。
“老爺爺……”王金山看他傷心落淚,掏出潔白的手絹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此時,他突然聽到大槐樹下人生喧鬧,一定出事情了!
王孝天說:“孩子!我知道他們委屈了你。把蒙雪蓮也牽連了進去。方圓揹着你去找人家評理,根本不是這回事!”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老爺爺!”
“孩子,別急!蒙老縣長派村裡的婦女有意到御龍河的下游洗衣,漢子麟和白奶奶聯合在一起,說是婦女洗衣污濁了河道。蒙老縣長一氣之下,把御龍湖給堵截了。別關在閨房了的蒙雪蓮聽到外面的一位叔兄對爹說。等他倆離開,她越窗逃了出來。本想去勸阻他們,誰知道,漢子麟和白奶奶的人來了一大羣,他們嚇跑了,但蒙雪蓮被抓走了。”
“在哪?”
“就在大槐樹上捆着。孩子,你是教書先生,莫管這些事兒。”
“我必須管!”王金山態度已決。王孝天跟着王金山走出神母堂。
大槐樹下聚集了二三百人,金槐灣、槐樹林東西各一隊,一是監視蒙雪蓮,二是派人去掘開堤壩;而龜蒙山一隊,在神母泉以北站着,一是監視堤壩,二是隨時救走捆在大槐樹上的蒙雪蓮。
王金山一路小跑來到大槐樹下,漢副鎮長說:“你總算來了!三方各不相讓,方圓又攪了進來。或許,他們給你留面子。”
“方圓,退下!方圓!請馬上離開!”王金山走到蒙雪蓮的身邊,將方圓只開,正要去解蒙雪蓮的繩子,漢大伯和漢二叔等十幾個漢子圍了過來。
王金山暫時不救,幾步登上杏壇,給大槐鎮的成年人第一次上課:
“自商周以來,就有‘五帝五方’學說,大槐鎮也流傳赤帝子斬蛇、張騫西征尋求汗血馬的動人傳說。神話、傳說無法考究,但有三點可以認同。從神母堂牆壁的龍、馬、蛇、鳳、龜的圖案。司馬遷在《史記》中寫赤帝子的母親感龍生下了赤帝子,又屢屢寫到他身上的龍雲、龍象、龍氣。中國正史,寫他是第一位‘龍的傳人’。在神母堂有龍圖騰、蛇圖騰、馬圖騰和鳳圖騰、龜圖騰,而且龍蛇纏繞在神母的左臂右膀。說明什麼,說明漢、蒙、苗、白、藏族同在一個屋檐下,都是神母的兒女。夫子廟裡,在孔聖人的左右坐着赤帝子和我的爺爺的爺爺。”
“哪個乞丐是他的先祖?”有人懷疑王金山的講話。
“在我身邊的老前輩是的二曾祖父。”王金山說。
人們看着王金山身邊自豪的老人,因爲對老人的萬分尊敬,也就十分地相信王金山的話。
“我們沒有必要去考察赤帝子和御弟是否來過這裡?沒有必要確認白蛇或白馬就是白帝子、御弟或白素貞孃家的那一位親人?但從牆壁上的文字、圖案和史料《史記》裡的記載:漢九年,漢高祖選皇室女嫁匈奴單于,民族和親政策正式啓動。漢十二年十月,平英布之亂後,劉邦回沛縣宴父老鄉親,此後又帶傷北上曲阜,以“太牢”(祭天)之禮祭孔子,開後世帝王祭孔及封爵孔氏之先河。楚漢戰爭一結束,劉邦即罷兵歸田,後又推出一系列鼓勵農耕政策。曾經有一個時期,我國的治國口號是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漢高祖稱帝后,聽太公家令言,尊父親爲“太上皇”,以彰顯孝道。因此,孝德天下、尊孔重教、民族和親和重視農業的傳統文化精神需要各位父老鄉親們發揚廣大。”
“孩子,這些太斯文,村民聽不懂啊!”王孝天提醒王金山。
王金山看看老人,看看漢副鎮長,看看村民,講到:“出現今天這樣不愉快的事情,我想老村長、老支書、老縣長和蒙書記都不願看到吧。先是因爲整地,後是涉及用水問題。據科學分析:先有御龍河,後有御龍湖。御龍湖不過是龜蒙、沂馬、金虎三山相圍降暴雨形成的堰塞湖。湖水滿導致洪水;湖水截,下游乾旱。在廟裡的史料中多有記載。抗戰時期,鬼子想炸燬御龍湖,是我們聯合起來,在八路軍的指揮下打跑了鬼子,就在那次戰鬥中,漢老書記的夫人軍嫂犧牲了。爲了喝上水,保護水,我爺爺和漢老書記曾經一起敵人捆在大槐樹下,還是蒙老縣長帶着人在敵人的槍口下把他們救了下來。這些血濃於水的感情,大家怎麼忘了呢?”
蒙家悄悄地派人去開湖泄水。漢藏兩家派幾位婦女給蒙雪蓮解繩子。
有人喊:“王老師是大城市來的見識廣。以後怎麼辦?”
有人喊:“王老師有學問,天文地理、種地教書,沒有不懂。”
“如果讓我說,以後大槐鎮怎麼辦?龜蒙爲水可以養魚,落鳳爲火提升餐飲,東部爲木發展果林,西部固沙留住金銀,中部爲土,種植花木和有機蔬菜。而這一切需要供水、通電、通路、網通和航空做保障,解決吃水、用水是當務之急,而教育培養是重中之重,希望大槐鎮的父老鄉親們能借我一方寶地——讓我在夫子廟辦一所學校。”
大槐樹下立即肅靜下來,死一般的沉寂!
方圓牽着馬兒過來,聽到王金山天上仙樂般的男中音,不由莞爾一笑,那笑容就像河邊的山花般燦爛、美麗。“能在這裡辦學,求誰也沒用!我帶你找爹吧。”
王金山和方圓先後上了馬。這馬兒馱着一男一女輕快地離開了大槐樹。方圓不再擔心他們在一起成爲茶餘飯後的談資,而緊緊靠在他的後背,彷彿覺得那匹馬兒變成了一條赤龍,馱着她們飛上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