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雪蓮喝鹽滷的事被漢子麟知道了,漢子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是他批准了漢嚮明把小賣部開在學校以北的小路邊,沒想到他竟然賣鹽滷給一個想死的姑娘。他思來想去想到了便喊方圓把漢嚮明“請”來。
不一會兒,漢嚮明回家見了漢子麟,滿額的汗水,腿也顫抖了。他想他做的蠢事,即使蒙雪蓮能從醫院就過來,也會給她和自己造成一定的影響,岳父不會放過他。
漢子麟摸起菸袋,一會兒的功夫屋子裡煙霧繚繞。漢嚮明也不敢擡頭,等待着漢子麟訓話。
“帶着這些禮品去醫院看看雪蓮。”漢子麟說着,從椅子後面拽出一小袋子禮品用柺杖往漢嚮明身邊一擁,“念你也不是故意,去那兒真誠地對蒙家人道歉。”
“我,我怎麼會故意呢,天地良心,我……”漢嚮明後面的意思是,他也喜歡蒙雪蓮,怎麼敢在岳父面前說。
“不管怎麼說,鹽滷是咱賣給人家的。錢咱出。你這些又是辦酒坊,又是辦磨麪廠、加工廠、小賣部、放牧場,都是瞎折騰,還欠了一屁股。這錢爹出,等你以後有了錢還上。”漢子麟又找出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那裡面裝着他幾年的心血。
漢嚮明吧錢揣在懷裡,激動得雙脣顫動,說:“我一定,我一定把您老的意思轉告給蒙家。”
夜色暗了下來,陰森森的槐樹林裡,零零星星的火光,那是蒙香蓮組織十幾個姑娘們點燃的篝火,篝火嗶嗶啵啵地燃燒,釋放着玉米、大豆、昆蟲的脆響。姑娘們香甜地吃着,因急於貪吃那紅紅的嘴脣被灰染成了黑色的了。
蒙香蓮一邊用高粱筷子夾着脆香的黃豆,一邊哭訴着:“二姐啊!你怎麼這麼傻,爲了一粒落在地上的一粒黃豆,你想着撿回去給王金山,誰知道漢家方圓逼你承認偷的,還讓你喝鹽滷去死;那漢嚮明也不是個東西,賣鹽滷給你。你就尋短見。現在還在醫院裡不醒。二姐,你傻啊!”蒙香蓮見人越聚越多,突然大聲哭喊:“二姐!妹妹一定爲你報仇。”
“爲蒙雪蓮報仇!”立即有姑娘響應。
“爲蒙老師報仇!”
“衝進小賣部,揍那漢嚮明!”
……
王金山從醫院回校就碰上剛纔的一幕,他來到她們的面前說:“這仇一定要報嗎!聽我把話說完。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姑娘們應該知道,在出事之前,方圓和蒙雪蓮是好姐妹,幾乎成爲閨蜜。什麼是閨蜜,閨蜜,即是“閨中密友”,就是現在女性對好友的新稱呼。就是經得住這些俗事考驗的,能夠相互之間訴說衷腸的女性朋友,彼此之間相互信任,相互依賴。不論境遇相差多遠,都能真心祝福。閨蜜如絲絲陽光照愛心底,別樣的溫潤。就算全世界的男人拋棄你了,還有閨蜜來擁抱你。不管這世界怎麼變,他們依然沒心沒肺的胡侃一通,在失戀的時候一起哭一起鬧,酩酊大醉時,相互擁着回家……蒙雪蓮是一個好姑娘,她和天下所有的姑娘一樣有着鮮花般的青春。可是,因爲一粒黃豆、一塊鹽滷噩夢來臨。但是她沒事,只是暫時的昏迷,醫生對我說了。漢嚮明賣鹽滷,蒙雪蓮買鹽滷,他也不能不賣啊!大家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漢嚮明是你,能不賣嗎?是不是不賣漢家看不起蒙家啊?”
“誰不知道王校長和方圓的關係?我們走!”蒙香蓮指揮姑娘們。
“大家別慌!聽我說,你們和方圓都誤會了。請跟我到一個地方去,去了就知道,誰纔是偷豆子的賊?”王金山想起從醫院回來的路上發現一片稻田裡有人影晃動,就招呼大家前往。
“在哪?”蒙香蓮問道。
“在那幾座高墳的後面,那一片稻田裡,有一個鬼影……”
“女的都走,男的留下!”蒙雪蓮命令十幾個姑娘跟着王金山向目的地跑去,一會兒包圍了那鬼影出沒的地方。
圈子越來越小,鬼影越來越清晰。突然,影子躍出墳頭向西逃竄。“抓活的!”王金山揮舞着馬鞭衝了過去,在大家的掩護下繞到鬼影的身後撲了上去。順着馬鞭的一聲炸響,哪裡是鬼,而是蒙飛牛。
王金山愣了,怎麼會是蒙飛牛呢,蒙飛牛以前是做過很多壞事,自從來夫子廟當了安全管理員再也沒幹壞事,只因爲打了漢嚮明,罵街,被學校開除了。現在怎麼重操舊業?王金山本來想讓蒙家明白,蒙雪蓮不是偷學校大豆的賊,而是另有他人。萬萬沒有想到,是蒙飛牛。
人贓俱獲,王金山和蒙香蓮都無話可說。經姑娘們提意見,王金山還是同意了她們的請求——把蒙飛牛帶回去給夢阿婆。
姑娘們將一個大個子的蒙飛牛硬是裝進一條麻袋裡,然後擡上馬揹回龜蒙山。
到了半路上,王金山想到蒙香蓮留在槐樹林的那些男人,督促她無論如何要控制好他們,馬上回家,千萬不可在這個時候報仇。
蒙香蓮走後不久,王金山被一匹紅馬截住了,方圓坐在馬背上氣喘吁吁喊:“王校長!你快回我家看看!”
“剛纔漢嚮明的小賣部,現在又你們家,怎麼啦?”王金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蒙家二三十口子男人圍在我家門口。”方圓說。
“我不是讓蒙香蓮去制止了嗎?”王金山覺得不該這樣。
方圓把蒙香蓮要報仇的事說了:“她要給蒙雪蓮報仇,誰也攔不住。還有,爹說禮品和錢都送往醫院了,仁至義盡。再亂來,就喊人了。誰知,蒙香蓮讓人回村搬援兵,估計這會兒已經出村了。”
駕!駕!駕!王金山快馬加鞭,方圓緊跟其後。
蒙飛豹帶着十幾個男勞力正向漢家大院前進。王金山快馬趕在他們的前面,籲——將馬兒喊住,問道:“飛豹兄,你帶他們去哪?”
“給蒙雪蓮報仇!”蒙飛豹回答。
“誰給你的任務?”王金山再問。他知道這可能是蒙香蓮背後鼓動。
“沒有誰?我們是蒙雪蓮的哥哥,報仇是兄妹情,還需要向王校長請示嗎?”蒙飛豹向前一步,然後問帶來的人,“你們說,是不是啊!”
“我們要報仇!”同來的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王金山問:“你們這麼樣就報仇了?”
蒙飛豹說:“漢家欺負蒙雪蓮住了院,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他漢子麟說什麼,帶禮品和錢去醫院了。可我們到現在沒見漢家一個人!我們現在不找漢嚮明,要問問漢子麟去!”
“簡直是兒戲!憑我對漢子麟的瞭解,他是一個講大局的人。除了對大槐樹、廟宇和湖河過度敬畏以外,還沒見他有什麼不好。他是一個講大局、看大事的老支書,絕對不會沒有送錢說送了!這裡面又是一個誤會!”
“別聽他校長的忽悠!住院受罪的不是他妹子。走!”蒙飛豹一揮手喊後面的人。
“誰敢?”王金山手握着馬鞭威嚴地把他們喊住,“漢子麟老支書年過六十,他極有可能讓漢向陽、漢嚮明或方圓去看望蒙雪蓮。在事情沒有搞明白之前,希望不要草率行事。蒙香蓮雖是教師,但她畢竟年輕,是女流之輩。而飛豹哥和大家,都是站着灑尿的男爺們,遇事一定要大度,一定要明白,別幹一些蠢事。”
王金山說話間,只見蒙飛熊騎馬奔來,匆忙下了車。
“這樣,這樣。”蒙飛熊附在蒙飛豹的耳邊將去鎮裡的事說了,大意是蒙飛馬不但不來支持上漢家討說法,而且還大發雷霆,說是胡鬧。
“真沒有兄妹情。我們眼睜睜的看着雪蓮躺在醫院裡,她的仇不報了?”蒙飛豹喊,“他們不去,我們去!”
蒙飛熊怎麼說也難以阻止蒙飛豹帶他們行動。他們像瘋了一樣要走。
“或許蒙阿婆來!”王金山建議蒙飛熊立即回家把蒙阿婆帶回來,然後策馬奔往漢家大院門口。
蒙阿婆一聽蒙飛熊的彙報,氣得說不如讓她喝鹽滷死了,爲何躺在醫院的是蒙雪蓮。蒙飛豹認爲奶奶在嚇唬他也就沒在意。誰知道這蒙阿婆來真的,把蒙雪蓮喝剩下的、藏在牆角旮旯裡的鹽滷找了出來,幾口喝下去了。
蒙飛豹回來連敲着房門,“大奶奶,開門啊!”蒙阿婆聽外面的聲音,硬是爬到門後開了門,手裡還端着半碗鹽滷水。
蒙飛豹見蒙阿婆口吐白沫嚇得哭喊:“大奶奶,你要有個好歹,我怎麼向飛龍、飛虎兄弟交代啊!”
“你們還去漢家報仇不?”蒙阿婆看着蒙飛豹,手去抓鹽滷。
“大奶奶,你放心。我這就去把蒙香蓮喊回來。”蒙飛豹搶下盛鹽滷的碗。
“我沒事!我想蒙雪蓮也不會有事。”蒙阿婆滿臉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縷最美的微笑,補充說:“雪蓮買回來的是假鹽滷。”
“我去告訴蒙香蓮。”蒙飛豹急於要走。
“你買上幾掛爆竹去漢嚮明的小賣部放一放,去去晦氣。”蒙阿婆精心安排了一場喜劇。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在漢嚮明的小賣部門口大放,去漢家大院鬧事的人也跑到這裡來,慶幸漢嚮明的假鹽滷保住了蒙雪蓮年輕的生命。蒙雪蓮甦醒康復,坐池玉美的轎車回家了。
王金山快馬來到了蒙家先看望了蒙雪蓮,後會見池玉美,把河水不能做豆腐的事情說了。
池玉美淡淡地一笑,說:“從你們打算把水引進家家戶戶那天起,我早料定今天的情況。御龍河、御龍湖,包括御龍潭,多是地表水和雨水,澆地、洗刷和沐浴都沒有問題,然而用於飲水,特別是做豆腐這樣高要求飲水問題上,就暴露出來。就是說利飲用的標準太低,如果將來繼續飲用,以後會越來越差。到最後連神母泉水質也保不住了。”
王金山太有智慧了,他受池玉美的啓示,想到打井找純淨水。他說:“看來,大槐鎮又要麻煩水利大專家了。我們不妨在龜蒙山村和槐樹林村交界處,尋找一個比較豐富的地下水源,找到地下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