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和林天豪鬥法的那名美少年,原來是歸靈派風華道人周雅正的弟子,名叫秋風一夜。其實一夜從小是個孤兒,生下來只有一個小名,叫小楚。
母親在小楚一兩歲時就去世了。而父親也只撫養他到四五歲便去世了。
因爲無錢爲父親下葬,所以只得將屍體停在義莊,而那時小楚才四五歲,又無親戚,根本無力養活自己。於是只得將唯一的房子賣掉,換了些銀錢度日,而自己就住到了義莊。
一次周雅正剛好路過這所義莊,見這義莊破爛不堪,心想應該無人看護,便想要挑選些屍體煉法,於是就在義莊裡面碰到了小楚。見他根骨還算不錯,而且居然敢一人獨居義莊,可見其膽大,加之自己正好沒有徒弟,便起了收他爲徒之心。
這歸靈派的弟子都是與殭屍打交道的人,而小楚又如此不懼怕屍體,便等於是過了入歸靈派的門檻。於是周雅便問小楚願不願意拜他爲師,跟他回山修煉。
小楚當時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讓周雅正將他父親葬在母親墳前。周雅正感其孝心,更是愈加喜愛他了,於是當即便收他爲徒。
因爲小楚只有小名,便請周雅正爲他取個名字。於是周雅正根據小楚父母姓氏,加上他又是晚上在義莊遇見小楚的,所以便給他取名秋風一夜了。
一夜那日正在樹上小憩,忽地聽見有人說話,隨即醒轉,便仔細聽了起來。結果才知道是一男子正在調戲一位姑娘。
本來想正解救,誰知道那男子居然放出飛劍,而且一看便知乃是玄黃派的飛劍。秋風一夜素來聽師父說起玄黃派乃是邪教。又見那飛劍並無劍光,知道那人道行定然不高,於是便想教訓一番。
這纔出面與林天豪鬥起法來,本以爲自己放出棺材時,林天豪會知難而退,結果誰知林天豪不僅不退,反而是惡語相向,於是終於招致眼睛被廢。
秋風一夜將林天豪眼睛廢掉後,便從深林小路一路下山去了。一夜雖是小孩身軀,但是行動卻甚爲敏捷。不消多時,便從山上下來。
從山上下來之後,便進入了山下的小鎮。這小鎮不大,但卻是進入雲南的必經之地。一夜在鎮上小逛了一會之後,便回到了客棧。
剛一進店,那小二就殷勤的湊了過來,說道:“喲,小公子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早。”
一夜邊往裡面走邊答道:“玩了這些天,地方都差不多去盡了。沒什麼玩的,所以就回來的早了。”
小二將一夜迎了進來,說道:“那今晚小公子同你師父,要吃點什麼?”
一夜回道:“和平時一樣就可以了。”說罷便上樓去了。
上到二樓,一夜走到一扇門前,敲了兩下便推門而進,同時說道:“師父,我回來啦。”
屋子裡面正端坐着一人,面容約莫四十來歲,正當壯年,生得一臉豪氣,虎背熊腰。此人正是歸靈派掌教酒仙高風寨的師弟,風華道人周雅正。
周雅正說道:“你這敲兩下門,又不等我應答便推了進來,那和不敲有什麼區別?”
一夜坐到長條凳上,提起茶壺給周雅正的杯子裡面續着水,說道:“哎呀,不說這個師父。我呀,今天和一個玄黃派的人動起手來了。”
周雅正眉頭一皺,仔細看了一番秋風一夜,問道:“你怎地會和玄黃派的人動起手來?是何等人?你可有受傷損失?”
一夜將茶杯端起敬給周雅正,說道:“嘿嘿,今天我可威風了。那人我猜是新入弟子,飛劍只憑口訣指揮,並未身心合一。所以啊,被我教訓了一頓。只挖去了他一雙眼睛,併爲傷他性命。”
周雅正接過茶杯正喝着,忽地聽到一夜說“只挖去他一雙眼睛。”,“噗”的一聲嘴裡的茶水都噴了出來,說道:“什麼?你挖了那人的眼睛?這不是和玄黃派結樑子麼。”
一夜見師父噴出茶水的樣子,咯咯發笑。周雅正卻喝道:“你呀,出手那麼不分輕重。別人是礙着你還是得罪你了。一個新入門弟子你要去挖別人的眼睛。況且,這玄黃派雖說門下弟子多爲不義,但凡事總有例外。你要是錯傷了好人呢。”
一夜有些不屑的回道:“他要是好人,我纔不現身呢。師父,當時我在山上玩累了,就在一顆大樹上小憩。結果就碰見那人調戲一位姑娘。我若不出手,那姑娘指定毀在那人手裡了,而且他還罵我呢。不不,因爲算是罵咱們歸靈派,說咱們脖子上的棺材是用來裝自己的。不過我當時也看他道行尚淺,纔沒傷他性命的。依我看,這玄黃派沒一個好人。”
周雅正嘆口氣,說道:“你倒是有點我年輕時的心性。那時候你掌教師伯也像我剛纔教導你那般教導我。若是平時遇見,出手也就出手了。但是你忘記我們此番出來是做什麼了嗎,萬一暴露的行蹤,被玄黃派追上來尋仇。那不就誤了大事。”
一夜癟着嘴巴,說道:“是,弟子錯啦。”
周雅正看着一夜的樣子,頗爲可愛,也不禁笑了笑。一夜見師父笑了,便知道無事了。
周雅正這時說道:“今夜過了,咱們明天一早就啓程。現在已經進入雲南,算是玄黃派的地界。更加不能惹起注意。咱們這一路舍了飛劍,只步行。不就是爲了躲開別人的眼目。明天開始不準再隨便離開我身邊了。”
一聽明天開始就沒自由了,一夜又癟着嘴巴回道:“是,師父。”
晚上吃過了飯,師徒兩人便早早睡去了。
第二天,天色剛亮,周雅正便已經起身了,同時也叫醒了一夜。一夜揉着眼睛看了看窗外,含糊的說道:“師父,外面天還沒怎麼亮呢。”
周雅正將毛巾浸溼然後擰乾,遞給了一夜,說道:“越早趕路,咱們就越早到。別忘記咱們現在可是徒步行走啊,不比乘雲飛行。速度要慢上許多。這四派道門大會已經沒多少時候了。再不加緊時間,怕是要趕不上了。”
一夜接過毛巾,邊擦着臉邊說道:“四派道門大會上邊,肯定能見到不少前輩高人吧。這次掌教師伯不是也要在大會上說出即將飛昇的消息嗎。真是羨慕掌教師伯啊。我啥時候也能飛昇成仙呢。師父,你說掌教師伯道號酒仙,是不是成了神仙之後,也依然叫酒仙啊。”
周雅正笑道:“我要是知道,我就成神仙了。要不等你以後飛昇成神仙,你再去昭你師伯問去。”
一夜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一見掌教師伯。他準又要同我喝酒,我可喝不過他。”
周雅正理了理衣服,走到門口,說道:“快起來吧。我去叫小二準備早點,一會吃過早點,我們就上路。”
一夜將毛巾一扔,正好扔到木架上,然後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說道:“好嘞師父,記得要一碗皮蛋瘦肉粥啊。我就喜歡吃那個。”
周雅正笑道:“吃那麼多瘦肉,你也越吃越瘦。我看你應該多吃點紅燒肉,長得我這樣壯實才好。”說完便出門去了。
一夜卻依然對着木門吐了吐舌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瘦是瘦,可是我有肌肉。”
師徒兩人將早點用過,便下樓結算了店錢。
從客棧出來,外面霧氣懶散,清風陣陣,倒也覺得有些涼意。這時路上尚無什麼行人,只有那趕早的小販正挑着擔子慢慢搖着往擺攤的地方去了。
剛走出沒多遠,見迎面來一個挑鬥笠蓑衣的小販。周雅正略微一頓,喊了聲:“小哥,我買兩件蓑衣。”
那小販笑臉走了過來,沒想到大清早就開了張了,心頭自然高興,笑道:“大爺,這都是我和我爹親手做的,再大的雨,都保管你無恙。”說着將擔子放下,挑了件蓑衣遞給周雅正。
一夜卻在旁邊有點疑惑,不知道周雅正買這些幹什麼,隨口問道:“師父,咱們買蓑衣做什麼?”
周雅正接過蓑衣,回道:“自然是避雨了。小哥,那斗笠也給我來兩頂。”說完將手上的蓑衣往一夜的雙肩上一套,然後繫好繩帶,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蓑衣本是大人穿的,一夜此時不過十幾歲,穿上自然有些大,蓑衣直到了小腿處,將他整個人都罩住了。
一夜抖了抖肩膀,讓蓑衣更合身一點,然後雙手插在胸前,一臉傻笑的看着周雅正。
周雅正這時接過小販遞來的斗笠,又給一夜戴在頭上,笑道:“哈哈,不錯,挺合身。”
一夜說道:“這包裹得挺嚴實的,跟糉子似的,連剛纔的冷風也吹不到啦。”
在小販聽來,這就等於誇獎他這蓑衣做得好,於是順嘴回道:“小弟弟,這蓑衣防雪防雨,絕對好用。你穿了我這蓑衣啊,大風雨雪天出門,都不用怕啦。”
周雅正也給自己穿上蓑衣,然後付了銀錢給小販,說道:“小哥,這往麗江出了鎮要往那邊走?”
那小販將銀錢收入錢袋,回道:“大爺要去麗江啊,那你可問對人了,我媳婦就是那裡的人。麗江城那可是個好地方,風景美得很。你出了小鎮,走左邊的小路,就能進入大道,然後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吧。”
周雅正回道:“多謝小哥了。一夜,咱們走。”說罷將斗笠往頭上一戴,便和一夜兩人朝前走去,慢慢隱入了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