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饕餮紋
“你爲啥說話，最後總是含糊一下？”炎奴問道。
肖遙牧苦笑一聲：“都是因爲我的奇物啊，它強迫我說話必須……噠嘖。”
趙雨凝視他：“你也是天生就有特性？”
“……”肖遙牧猶豫再三，一咬牙說道：“其實是在我十六歲那一年，有一個東西飛進我體內，纔開始這樣的噠嘖。”
“它在我的胸椎上，但我一直欺騙吞天門，讓他們以爲我是天生如此，因爲我怕他們把我大卸八塊……噠嘖。”
炎奴神識仔細掃描，果然在他胸椎的後面，發現一個不起眼的雲紋狀事物。
什麼材質不清楚，與骨頭緊密融合，但長成雲紋狀，應該就是那奇物本體了。
“那你咋不騙我呢？”炎奴笑道。
肖遙牧聳聳肩道：“我身中奇毒，而伱現在是唯一懂得巫毒神通的人噠嘖……”
“我脫離你一個時辰就會死啊噠嘖……”
他知道，巫毒神通是用某種異方學會的，基本可以認爲是吞天門獨有。
如今人都死光，異方失傳。再想遏制巫毒，幾乎只有炎奴了。
他也不愛騙人，之所以騙吞天門也是怕死，如今炎奴救下他，他自然得說實話。
“要我把它切下來嗎？”炎奴問道。
肖遙牧急道：“別！我會死的。”
“你怎麼知道？”趙雨狐疑道。
肖遙牧很快向衆人，解釋了自己奇物的來歷。
他本是平民，並無仙骨，只是自幼跟隨村裡的鄉勇，學了些武學，達到了一元淬體。
後來有一羣馬賊，其他人不咋地，但賊首十分厲害，劫掠各地。
他們村匯聚了不少高手，殊死抵抗。
戰鬥中他們發現賊首的招式威力，飄忽不定，一會兒粗陋不堪，一會兒相當精妙，甚至冷不丁來一招真氣品質極高，絕技威力爆發數十倍的恐怖刀氣，更甚至，還爆發過刀意！
再加上，他還有許多手下爲其掩護，於是鄉勇一方時而佔據上風，時而損失慘重。
爲此，大家拼到了最後一人，殺光了所有的馬賊，只剩下肖遙牧與賊首一對一。
激戰中肖遙牧趁着賊首處於‘粗陋狀態’，找了個破綻，拼死一劍洞穿了賊首的胸膛。
“當時我以爲我死定了噠嘖……
“因爲身受重傷，讓我那一劍刺偏了，沒有擊穿心臟，還是刺到了他的胸椎噠嘖。”
“這讓他反手一刀，就能砍死我……噠嘖……”
趙雨似乎很熟悉這尿性，立刻說道：“但是奇物從他體內飛了出來，附着在你的體內。”
“然後那賊首，就立刻暴斃了？”
肖遙牧重重點頭。
正常情況下，胸椎被戳斷只是重傷，敵人至少不會立刻死。
但想來那一下，剛好切下了附着的奇物，以至於奇物易主，上一個擁有者原地暴斃。
肖遙牧因此活下來，還反而得到了奇物。
也由此知道了，他體內的那個奇物，一旦被摘下來，他就會死。
“這奇物，不侷限於修仙境界，武者也可以啊……”炎奴瞪大眼睛。
趙雨沉吟道：“牽一髮而動全身。”
“或許，只要是可以確切感知判斷到的境界。”
“那這奇物特性，就都能令其絕對未知，然後混亂表現。”
“肖遙牧，你隨我們去一趟藍白山，測試一下那……唔……”
她話語中有未盡之意，似乎有些東西，不宜在這裡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炎奴也沒多想，反正魔道動不動就讓人測這個測那個的。
肖遙牧則指着炎奴：“我反正離不開他，我只想活着……噠嘖。”
妙寒問他：“所以你的仙骨，是吞天門給的？”
肖遙牧點頭：“他們見我武道境界無可名狀，便往我體內塞了一塊妖骨，讓我踏入靈妙期噠嘖。”
“然後隨便教了我一招清心術……就讓我不斷施法，最終給他們造了這蓋天法界……噠嘖。”
蘆薈真人聽了，當即將現場死去的修士體內玉骨，統統抽離出來。
衆人細看，只見都是有裂紋的玉骨。
這些裂紋，不是炎奴打的，而是早就如此。
“那個饕餮玉你見過嗎？它是怎麼造出玉骨的？”妙寒追問道。
怎料肖遙牧搖頭道：“我沒見過饕餮玉，但我知道，這些仙骨、妖骨，都不是造出來的，而是他們奪取的別人的玉骨噠嘖。”
妙寒一愣，吞天門的根基之物，叫做‘饕餮玉’，同樣和玉有關，想來有某種功能可以創造玉骨。
沒想到，竟然不是。
這時，趙雨說道：“徐長老臨死前，曾說饕餮玉，正是毀滅泰……”
“這話沒說完，但我想，他應該是指‘毀滅泰山仙宗’吧。”
“那我知道，這奇物是什麼了。”
“哦？”衆人看向她。
趙雨很快向衆人，講述了泰山仙宗的覆滅。
“幾十年前，泰山憑空出現了一場浩劫，有東西吞天食地，吸納一切。”
“它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萬物，而且吞噬幅度與日俱增，越來越大！”
“什麼時候開始的，已經不可考，等泰山仙宗發現時，它的吞噬範圍已達到十里方圓。”
“泰山的一座山峰被吞噬一空，化爲巨大溝壑，並且還在不斷深入。”
“這惹得泰山玉皇頂諸多修士出手，那些修士妙術頻出，法寶橫飛……都被那奇物吞噬得一乾二淨……”
“只要進入範圍，就會不可抵擋地被吸向中心，最後消失不見。”
“無數修士被吞噬，迄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注意，一個人是不是死了，修仙者是可以算的，但是被吸進去的人，就好像超出天道，什麼都算不到，總之再也沒有回來。”
“如果說是死了，那這就是一種徹底的抹殺。”
衆人驚異，泰山仙宗覆滅的事，轟動天下，都說是魔道覆滅的，結果魔道說是饕餮玉乾的？
炎奴好奇道：“那最後怎麼平息的？”
趙雨說道：“泰山仙宗的一尊仙人趕回來，祭出一件奇物‘斬空劍’，憑空斬碎了那件奇物，這才平息動亂。”
“但整個泰山仙宗，也因此元氣大傷，厲害的修士都死了，少數的弟子散落在外，或流浪在洞天裡。”
“那仙人也沒有重整仙宗的意思，直接就走了。”
“於是我們魔道趁機攻下了泰山……後來得知，被斬碎的奇物是一塊玉佩。”
蘆薈真人沒想到是這樣，魔道撿了個漏！
炎奴驚道：“你們竟然趁人之危，難怪別人都說是你們魔道滅了泰山仙宗。”
趙雨哼了一聲：“泰山仙宗殺了我們的人，還拿屍體煉丹，早就想滅了它了。”
“我們是魔頭，趁人之危又如何！”
炎奴回想起來，沈樂陵曾說過有個‘什麼都克金’的魔道修士，被泰山仙宗的大能殺死，屍體帶回去煉丹。
原來這也是泰山仙宗滅亡的導火索之一。
“所以那吞天噬地的玉佩，就是饕餮玉？可它不是碎了嗎？效果也消失了啊。”
炎奴歪頭，這麼一個幾十年前的往事，曾驚鴻一瞥的奇物，怎麼就和吞天門有關了？
趙雨說道：“本來都以爲這奇物消失了，但十年前，海外又出現了一次大吞噬事件。”
“於是修行界都說是我們魔道乾的，說這是我們的奇物。”
“但我們自己知道這是冤枉，也在找，現在看來是找到了，就是饕餮玉。”
炎奴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徐長老這麼說，而且人家也叫‘吞天’門。”
“但是，吞天門的饕餮玉，是賜予人仙骨的，我想不到一個吞噬功能的奇物，咋給人仙骨……”
妙寒一直在檢查那一塊塊玉骨，仔細琢磨上面的裂紋。
忽然眼睛一亮，笑道：“我知道了。”
“當年的玉佩是被斬碎，繼而吞噬效果消失。吞天門的這些玉骨，也有裂紋。”
“也許，這件奇物，不該叫饕餮玉，而該叫‘饕餮紋’。”
聽到這話，趙雨好似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是這樣！”
“啊？啥樣？”炎奴一臉懵逼。
其他人也沒搞懂。
妙寒解釋道：“泰山事件後，發現了碎裂的玉佩，乍一看是奇物消失了，但其實是奇物轉移了。”
“真正的奇物，不是那塊‘玉’，而可能是玉上的‘紋路’。”
“不出意料的話……”
她說着指向殘破宮殿上，吞天門的徽章，那神人獸面紋。
“這奇物是圖案？”蘆薈真人驚愕，感覺難以理解。
炎奴倒是一下子接受了，畢竟雙飛燕特性，也是獻祭者印個圖案就傳播了，雖然說有個實質圖騰作爲本體。
但如今，有個奇物，本體就是個圖案，也不是很難理解。
趙雨笑道：“應該就是這樣，奇物無奇不有。”
“炎奴，還記得我之前說嗎？奇物很難真正消失，這饕餮玉就是一種。”
“玉佩被粉碎，那個饕餮紋路被破壞，繼而自動轉移到附近其他的玉器上。”
“恐怕，吞噬萬物的範圍，也會回到最初，重新緩緩增大！”
“所以大家都以爲它消失了。”
炎奴咧嘴道：“吞天門的祖師，恰恰就是個琢玉匠，終日雕琢玉器！”
“泰山事件爆發後，那饕餮紋，正好就轉移到他那裡！”
妙寒微笑道：“沒錯，就是這樣。那琢玉子，見到玉佩忽然開始吸東西，恐怕嚇了一跳，以爲是妖怪，就把它砸碎了。”
“但因爲他所在的地方，有很多玉器，所以親眼目睹了奇物轉移的過程。”
“繼而知道了，如何妥善的保管此物，那就是定期敲碎玉器，轉移饕餮紋。這樣就不必擔心它吞噬範圍擴大，不可收拾。”
“就算他沒想到這麼多，事後得知附近的泰山少了座山峰，也該想得到此物的危險了。”
衆人全都恍然。
妙寒剝絲抽繭，竟然合理解釋了一切。
不，還有一個沒解釋。
“它到底咋賦予仙骨的？”炎奴撓頭。
妙寒拿起一塊仙骨，指着上面的裂紋：“這些裂紋沒有讓玉骨徹底碎開，只是玉質表面一層帶有。”
“正常仙骨沒有這種裂紋，但是吞天門奪取別人的仙骨後，都要敲出這種裂紋……”
“這意味着，這些玉骨，曾經作爲過饕餮紋的載體！”
“當年泰山事件，事後能在坑裡找到碎裂的玉佩，本身就是很稀奇的事……”
“這意味着吞噬效果，有一種東西能抵抗，那就是承載饕餮紋的玉器！”
趙雨驚歎地看着妙寒，自己如此瞭解奇物，都沒有推測出真相。
妙寒竟然看一下裂紋，就想到了。
她也是被其提醒，才意識到的。
趙雨說道：“是的，就是這樣，承載過饕餮紋的玉器，相當於被感染了一種特性。”
“具體不好說，但大概是‘絕對不會被吞吸收納’。”
“這適用範圍應該很廣，繼而‘仙骨進入他人體內，會被天道收走’的這個法則，也被阻擋了……”
聽到這裡，蘆薈真人才恍然：“啊！是這樣！”
“那豈不是說，法寶法術也都不能吸納它們？”
炎奴喊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蘆薈真人當即試了一招隔空攝物的小法術，果不其然，連黃半雲都被吸了個踉蹌，那些裂紋玉骨，皆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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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吞天門的奇物，是個紋路，而且還會附身到仙骨、妖骨上！”
“就單純因爲……仙骨妖骨也都是玉質嗎？”
蘆薈真人呢喃着，終於也開始徹底理解奇物的詭異，純粹只講它自己的道理，天道之理全得讓步。
玉骨皆爲天道所賜，之所以他人用不了，在於一旦插入外人體內，就會被天道收走。
但是承載過饕餮紋，又被敲碎轉移過的玉骨，就算插入了外人體內，天道也收不走……
或者是，天道‘收了’，但收沒收走，天道就不管了，反正它收過了……
炎奴嘿嘿笑道：“也就是說，這些現在是屬於自由無主的仙骨妖骨，誰都能用。”
“琢玉子恐怕是機緣巧合，得到了仙骨，藉此化爲己用。”
“從此走上了修仙路……妙寒，你能修仙了。”
他看向妙寒，又看向黃半雲，從吞天門繳獲了二十多個自由仙骨，可以讓很多普通人都能修仙。
妙寒嘆了口氣：“炎奴，你的想法還是太善良了。”
“嗯？”炎奴一愣：“難道移植這些玉骨也用不了？”
妙寒搖頭道：“我不是指這個……”
“我是說，琢玉子並非機緣巧合，得到玉骨……他一個寄人籬下的琢玉匠，自由都難，何況撿到仙骨妖骨？”
衆人一想，是啊，仙骨妖骨哪怕原來的主人死了，本身也是非常珍貴的材料，不可能撿的到！
妙寒幽幽地說道：“不出所料，琢玉子利用了‘饕餮紋轉移’的性質……直接把饕餮紋轉移到別人體內！”
“令修士，或者有仙骨的士人，由內而外被吞噬而死……”
“若是天靈仙骨，死得會更快……恐怕正是靠着這一招，琢玉子才得以起家。”
……
p.s：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