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歐陽申看着後面唐國輕騎越追越近便領着手下繞着玄元府南門向着西門而去,意圖從那方向的小道脫離追殺。
而獨孤雲在交待守軍堅守南門後,亦是帶着校尉陳德軒和剛趕來的知府趙子云在城頭觀望,看着歐陽申等人身後的輕騎軍越追越近,他們心下也是憂心忡忡,他們心裡都明白,玄元府並非沅溪府這種邊防城市,城牆固然不如沅溪府高大厚實,兵士也只有區區二萬,這還是因爲是獨孤家領地的原因。
以往即便和唐國開戰,玄元府少受到波及,畢竟這冷兵器時代比不得現代,兵力的調動對方固然難以發現,但想要突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因爲彼此都難以掌握對方的情況。像這次這般,讓對方攻破邊防,直達玄元府城外之事,實在從來沒有過的。衆人都清楚,唐國必然是作了充分的準備,是以他們對歐陽申等人能否逃脫對方的追殺都感到悲觀。
要知道,唐國可是天元大陸第二強國,綜合國力比之楚國還要略勝一分。奈何唐國南鄰大海,難以發展,北有楚,越兩國,兩國實力都是不弱,楚國更是大陸綜合實力前三,若光論軍事力量,比之唐國還強上一籌。所以唐國雖然一直夢想進軍大陸腹地,卻一直無法突破楚越的屏障,甚至在十年前,還吃一了大虧,五萬唐軍全軍覆沒。但這些年來,唐國新皇帝天羽繼任,不僅頒佈了新政,而且改革了許多民生上的、軍事上的弊端,號稱唐國開國以來最聖明的皇帝。一番變革使得唐國國力大爲增強,甚至連眼前的這支鎖子甲輕騎軍,也是在這天羽皇帝的思路下組建出來的。三年前唐越之爆發,楚國尚且來不及救援,越國便已戰敗,導致越國被唐國佔領了半個行省。這支軍隊便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現在看起來,雖然現在追過來的只有數十騎人馬,但是人強馬壯,盛名之下無虛士,也是小覷不得。
聽着蹄聲漸近,歐陽申發現對方離己方人馬竟然只有數十丈之遠了,而對方的大隊人馬仍有上千丈的距離。當下一咬牙,他心裡便有決斷!
……
獨孤雲一行人在站在城頭,見此情形也是頗爲緊張,忽然見歐陽擡手一揮,一行人等當即提馬奔出數丈遠,然後確是驀然迴轉馬頭,不施號令也如渾然一體般排成一橫排,歐陽申赫然立馬當中,十幾人面對着對面殺氣騰騰追來的數十騎卻是屹然不懼。
歐陽申一提馬繮,戰馬生生人立而起,他人在馬背上卻是坐得紋絲不動,提氣喝道:“玄元府兄弟們,某願爲先鋒,爲我大楚斬將殺敵!”
聲音響徹方圓數裡地,在玄元府平原上回響,對面數十名輕騎軍士的殺氣都是一滯,氣勢竟然衰落了下去,而玄元府城頭,上到統將,下到兵士,聽到此聲均是心頭一震,熱血沸騰!
“殺!……殺!……殺!……”
上萬官兵熱血沸騰的吶喊豈同小可,震得連遠處唐國大軍的統帥候牧都是心中一怵他有些疑惑:這玄元府果真只有兩萬人馬?
“殺!”歐陽申當即提槍縱馬,領着手下十數兄弟如蛟龍出海,以雷霆之勢向着面前殺氣騰騰的數十人衝去!
戰場的事永遠是瞬息萬變,剛纔雙方還相距數十丈,這片刻的功夫,歐陽申等人已經衝到輕騎軍面前!他甚至可以看見,唐國輕騎將士那一張張寫滿冷意的臉。
雙方短兵相接就在眼前,一股殺氣便在兩隊人馬之間蔓延開來,歐陽申突然策馬提速,虎臂一揚,長槍電射而出,霍然刺穿衝在最前面一人的鎖子甲,那人滿臉的驚駭,表情卻已經固定在了臉上。歐陽申將人挑下馬來,隨之抽出長槍,帶着勁風橫掃而出,一股無所匹敵的氣勢瞬間爆發,又是一人摔落下馬,隨後他避開一杆斜面裡劈來的斬馬刀,長槍一抖,霎時間槍影重重,伴隨着一聲慘叫,血光四濺,又是一人落馬!
歐陽申電光火石般連殺三人,不過只在剎那間,看着他如此威武,玄元府城頭頓時爆發陣陣喝彩之聲!
而此時,雙方人馬已然衝作一處,一陣交鋒之後又倏然分開!一陣金鐵交鳴,歐陽申一方落馬三人,輕騎軍一方卻是再落馬五人。
歐陽申見此情況暗暗心驚,要知道他帶得這些可都是鏢局裡生死與共的弟兄,都是些經過真刀真槍拼殺過的猛人,可不是什麼善揸兒。己方人馬雖少,但起碼都是兩階以上的武者,否則他也不敢於萬軍之前殺個回馬槍,但現在看來,對方顯然也不是什麼善與之輩,剛纔連殺的三人,估計都有二階以上的實力。他很疑惑,一般武者都是不屑於從軍的,唐國怎麼能找來如此多的武者效力?
而他不知道,對方的心裡更是心驚,他們這批人是唐國輕騎軍的十大強力分隊之一,數十人皆是唐國幾大家族和門派提供的二階以上的高手,正副隊長李、天李玉甚至有着四階中期的實力,是唐國李閥年輕一代中的高手。
他們這次隨軍而來,已經捕殺了不少的傳令兵和斥候,原認爲出動數十人對付歐陽申這些人還不是手到擒來,想不到甫一交手,就吃了大虧!看來對方並不是省油的燈!
此刻,遠處的唐國大軍,發現居然有人敢在陣前挑釁他們的威嚴,也是加快了行軍速度,向着城下奔來。戰場上的形勢已是千鈞一髮!
歐陽望着奔近的唐國大軍,看着周圍患難與共的弟兄,長嘯一聲,盡舒心中的悲意,再次策馬奔馳。
雙方再次交鋒,這次他的對手赫然是李天、李玉兩兄弟。兩兄弟雖是四階中期,但卻有唐國李閥祖傳配合技擊之法,在經過長期的配合下施展這配合之技能甚至與四階後期武者鬥個旗鼓相當。
歐陽申大喝一聲,提足鬥氣,氣運槍頭,霎時間刺出上百道虛影,將前方兩人盡數籠罩在內,在他看來,這兩人的身着黃金鎖子甲,舉手投足間高手氣質一覽無餘,定然是對方的頭目人物,若是擊殺了這兩人,這隊輕騎便會潰散。不是他心急,是他現在實在是拖不起,一定要在對方大軍趕到之前率領弟兄們突圍。
他固然是這麼想,不知對方其實也是這麼想,李天、李玉亦是打算先合力將他擊殺,再圖收拾其他人。
誰知兩柄斬馬刀對上歐陽申的長槍,卻是鬥了個旗鼓相當,一時間三人周圍沙石飛舞,旁人都近身不得。
幾個回合下來,歐陽申發覺對手身手雖不如如自己,但卻靠着嫺熟的配合每每打斷自己的攻勢。他心中一動,暴喝一聲,盪開兩人,轉身策馬在人羣中亂竄,逮到落單的就奮力一槍,不片刻功夫竟然挑落七人下馬,這般一算,交待在他手上的已有十人之多!他此刻的消耗也是頗大,但爲了減輕兄弟的負擔,他卻是義無反顧!
李天、李玉兄弟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只有邊追邊吩咐輕騎不可各自爲戰,兩人爲一組進行全力狙殺。如此一來,歐陽申倉猝間也是難以出手即中。而輕騎軍人多的優勢卻漸漸顯現出來,歐陽申一方的人馬傷亡逐漸增大。李家兄弟眼見大軍已逐漸靠近,催促的更緊,出手也更是狠辣,他們畢竟是唐國的特殊軍種,這次的對手雖然很強,但在人數佔優的情況下,還要靠大部隊來幫忙解決的話,是對他們尊嚴的侮辱。
自此,歐陽申在兩人更加迅猛的攻擊下也再騰不出手刺殺餘者,何況他連殺十人,看似簡單快捷,其實也頗爲耗費體力。此刻對上發了瘋似的李家兄弟,都有點力不從心。可想起弟兄們的性命都握在自己手上,也是強咬着牙,奮力對敵。
片刻的功夫,歐陽申背後傳來幾聲慘烈的叫聲,其中聲音他十分熟悉,正是跟了他十年的副手山槐,他發力盪開李氏兄弟,用回過頭望去,只見山槐頸部嵌着把斬馬刀,血流如注,眼看是不活了,而他的面前,一杆長槍刺穿了二名敵人,場面頗爲慘烈。
而這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另一副手高山正在十數丈外與一人交戰,他的背後,兩柄斬馬刀正向着他劈去,他正與人對敵,對此卻毫不知覺,幾乎是下意識的,歐陽申提起全身的功力,長槍破空而出,劃出一陣刺耳的尖銳聲音。
“噗”,“噗”,長槍將高山背後兩人刺了個對穿。
歐陽申只感到一陣乏力,他的背後,兩股勁風帶着金石之聲響起,他幾乎是提起最後力氣,縱身躍起,滾向地面,躲掉了一把刀,卻是還被另一把刀在手上劃上個口子。
鮮血頓時染紅了左手,他立起身,看着對面馬上的兩兄弟那幾乎興奮而又殘忍的眼神,
兩人彷佛是在說:“你丟了槍,下了馬,受了傷,還能有什麼作爲?”
歐陽申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難道自己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這時候,周圍的兄弟看着這邊的情況,都眼睛發了紅,拼命向着歐陽申靠攏,剛被他救下性命的高山更是拼着受了對方一刀向着他奔來。
“大哥!堅持住!”
“兄弟們,對不住了!大哥來拖住他們,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