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這羣倭寇有來無回了,神州大地,豈容倭寇宵小撒野?柳莊主,您說該怎麼應敵?”艾掌門摩拳擦掌的站起身,手掌之中,雷光閃動,一絲絲電弧肆虐而出。
陸笙擡頭看了眼艾掌門,這傢伙渾身肌肉虯結,果然是個暴力分子。
“如何行軍打仗,我們都是外行,還是由陸大人來說吧。”柳生煙謙虛的推到一邊。
“段統領,交給你了。”陸笙輕輕的推了推段飛,這是他的專長。
段飛緩緩的站起身,來到地圖面前,輕輕的沿着陸笙劃過的路線之中定格在一處小鎮外的官道之上。
“這裡,興仁縣!是通南城外官道最後的岔路口,也是扼守通南城東門的最後屏障。這裡,必須有一支強力的人馬攔截在此。
萬一前線失利,讓倭寇長驅直入了,這裡,就是最後的屏障。官道兩邊是茂密的松樹林,適合大軍埋伏。我建議,在這裡埋上一支不下於千人的人馬。”
說着,再往前移動,一直推進到通東城外的荒郊之中。
“這裡是倭寇登岸侯的必經之路,倭寇的大軍會在此處集結,而後繞過通東城直插興仁官道。我們應該將主力部隊最先集中在此地,藉助村莊,荒野,山坡作爲掩護,分爲南,北,西南,西北四處佈陣,將這一片寬闊地段紮成一個口袋。”
“爲什麼是西南西北而不是正西?”千葉掌門疑惑的問道。
“西南西北兩股兵力,恰似一把剪刀。如果倭寇真有五千人之衆,那麼他們一起上岸發動衝鋒,就算三面合圍都未必能擋住他們的衝殺。
但是,有西南西北兩把剪刀的話那就好辦了,當無法抵禦倭寇衝擊的時候,西南西北兩軍可以截斷倭寇,放一部分人過去,而後在關門打狗,這樣我們承受的衝擊力會小很多。
而放過去的倭寇要麼繼續往前衝,要麼回頭支援。一旦他們回頭,我們就張開口子讓他們進來,他們往裡衝,裡面的倭寇就衝不去,這一對衝,能給我們爭取到不少的戰機。
在那一瞬間,大家同時發動絕招,估計能打下一大片的倭寇。至於他們繼續往前衝的話,那麼埋伏在興仁官道兩邊的高手就能讓他們吃一壺。
但這裡是最爲主要的主戰場,我們必須將大部分的精銳安排在這裡。還有,就是這個地方!”
段飛輕輕敲打着地圖上靠近臨海邊的一處土坡,“這個地方時倭寇門上岸的必經之道,也是全殲倭寇的關鍵位置。
需有一部分人事先埋伏在此處,倭寇上岸,這支部隊必須不動如山。等到倭寇遇到阻擊撤退的時候,這支部隊的作用就是紮緊口袋將倭寇圍而殲之!”
段飛的行軍佈陣條理清晰,進退有度,穩紮穩打,既有詭計又有奇兵,進可攻,退可守,就算陸笙都挑不出半點毛病更別說一衆雙眼發光的武林人士。
差距啊,這就是差距啊。
武林羣雄吵吵嚷嚷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爭論到最後,要麼出去幹一架,要麼去他孃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雖然這是他們的風格,但這羣人也不是不知道什麼好歹。只不過不懂行軍打仗不是那塊料罷了。
段飛一通講解通俗易懂有理有據,不僅僅是一場現場排兵佈陣還是一場現場的教習。
有些聽明白的武林人士心底還會升起一絲恍然,“奶奶的,這就是佈陣啊,不是特別難理解嘛……改天老子也不也去混個將軍噹噹?”
“段統領不愧是飛凌衛統領,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啊——”柳生煙憋了半天才這麼憋出一句,“若以此佈局,那倭寇就如囊中之物一般插翅難飛。”
“柳莊主過獎了,只是這一處伏兵,一處後手,還有主力之軍當以如何分配?”段飛將這個球踢了回去。
說白了,這次主力還是這羣江湖武林人士。玄天衛能拿出八百人,但這次頂多也就出三百人。這是陸笙前天和大家商議出來的結果。
“陸大人,您們官府能出多少人?”柳生煙問這話,不僅僅自己有些尷尬,就是在內堂的一衆武林羣雄都有了一絲想笑的衝動。
海防軍什麼狀態他們都知道,三千海防軍就是個裝飾。至於從其他地方調來軍隊……那也都是一羣拿起武器的農民。畢竟……朝廷維持長江沿線的穩定靠的是長江水師,要麼就是江北道北境的邊軍。
“本官已經讓節使大人從江北道各府抽調鄉勇衙役,共計能有千人,而其中精銳當屬隨我進入江北道的玄天衛,共計三百人。以他們爲領,倒也能化作一股不俗的戰力。”
這話,陸笙沒有吹牛,一千人的確只能搖旗吶喊,但三百玄天衛祭出的軍陣,那可不是鬧着玩的,怎麼也能抵得上幾個先天之境的高手。再加上段飛,盧劍兩個貨真價實的先天高手,戰力還是不俗的。
“既然如此,那陸大人所領的一衆官軍作爲伏兵可好?興仁官道兩旁密林濃郁,適合藏身,兩處高地更是伏擊的天然寶地。官軍伏於此以備萬全。
至於我們煙柳山莊嘛……自然是藏於這黃岩坡之中。”
聽着柳生煙的話,陸笙頓時對此人刮目相看。段飛的作戰計劃中已經非常顯而易見了,興仁那邊的伏兵最安全,畢竟是作爲最後的保障。
長江水師的支援在兩個時辰之內必定能趕到,兩個時辰,倭寇要想衝破通東府郊外的主戰場已經不太可能,更別說殺到興仁。留這處伏兵,不過是未算勝先算敗而已。
而黃岩坡的那一處,卻恰恰是最爲危險的。倭寇不是傻子,只要一感覺通南府有了防備,他們肯定會選擇撤退。畢竟,久攻不下等到長江水師的精銳趕到,他們就一個別想回去。
長江水師,纔是剿滅戰的最後殺手鐗,段飛的所有佈局,都是爲了拖住倭寇而進行的。
所以在一個時辰之內,倭寇一旦發現無法在預期時間內達到通南府,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撤退,而作爲切斷他們撤退的黃岩坡伏兵,就會面臨倭寇最兇殘的困獸之鬥。
“柳莊主高義!”人羣中,想通這一點的武林人士頓時對柳生煙豎讚道。
“不行!”突然,一個聲音否定了柳生煙的計劃,“黃岩坡那邊,由我來親自鎮守。”
個子不高,但長的異常魁梧的寧掌門緩緩的站起身,“我們土隱門擅長地走之術,能夠藏身於泥土之中不易被發現,而且也是偷襲的一把好手。”
對於這一點,在場的武林羣雄其實都是一致認同的。要論隱藏偷襲,沒有人能比得上土隱門的弟子。
在江湖武林之中,土遁術可能也只此一家別無分店了。
所以當土隱門提出作爲截斷後路伏兵,還是很多人支持。
“寧掌門說的有理,只是黃岩坡伏軍責任重大,單憑土隱門怕是不太夠,而且,主力戰場之上已經沒有了霧影門,若再少了土隱門弟子豈不是……戰力大打折扣?
這樣吧,我讓南兒帶精銳藏於黃岩坡,土隱門分出一部分弟子協助煙柳山莊掩護。大部分土隱門弟子留在主力戰場可好?”
“既然柳莊主這麼說,那我也不再堅持,這樣吧,黃岩坡,我親自助陣,主力戰場由我的兩個師弟率領,放心,有我在,決不讓柳公子有半分閃失。”
商議到了這裡,基本上已經可以敲定了,餘下的,不過是細節方面的商討。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黑夜。煙柳山莊也是非常的豪氣,酒菜自是豐盛不說,好酒也是讓江湖羣豪痛飲。
酒足飯飽之後,陸笙一行人才離開煙柳山莊回到通南城提刑司。剩下的是江北道武林結盟事宜,陸笙不便繼續逗留。
回到提刑司,陸笙的酒意已經完全清醒。看着一路上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段飛,陸笙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啥呢?”
“我在想柳生煙……”段飛疑惑的望着天空的星辰,“我見過的武林人士很多,而像柳生煙這樣的挑不出毛病的豪俠……卻真的沒見過。
柳生煙熱情好客,義薄雲天。只要他認爲是對的事,那就不遺餘力。這點倒和傳聞中一樣……可是……他是不是也太不遺餘力了吧?
倭寇來襲,他義薄雲天的召開武林大會抵禦倭寇,把最危險的任務留給了自己。而就算這次能大勝而歸,他煙柳山莊除了得到義薄雲天的美名之外啥好處也沒有。
還有爲了霧影門,也是不遺餘力,但我聽說,霧影門以前和煙柳山莊雖然關係不錯但也沒有不錯到這等地步吧?
這個人……他腦子是不是有病?這麼急公好義大公無私……感覺就是個聖人……”
“是不是聖人我不知道,只要對我們有幫助就好,其他的也並不重要。再者說,煙柳山莊也不是真的大公無私,至少,他想讓兒子插手霧影門的企圖不是很明顯麼?”
“這也是最難令人費解的,煙柳山莊的威名不在霧影門之下,而霧影門除了空有威名之外已經化爲廢墟了。柳劍南還是柳生煙唯一的兒子。
放着煙柳山莊的大好基業不繼承,偏偏繼承那個什麼霧影門。他腦子裡有坑麼?”
“也許,霧影門還有什麼秘密吧。等蓋英回來,我們問問他就好。當務之急,還是抵禦這次倭寇,最好能將他們一網打盡順便抓幾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