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大軍,坐在馬背上的霍禹臉色變得慘白,身影也是搖搖欲墜。
這是天要亡我!
“將軍,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衆人當中,一個跟隨霍禹的將領茫然地問道。
霍禹看向身後,趙弘明已經緊追而至。
他們已經無路可逃。
霍禹咬了咬牙,然後擡頭看了看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仰天長嘆道:“投降吧!”
身邊的親兵驚愕地看着他,無法相信霍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們大老遠趕過來,不過短短几日就落到這般田地,簡直如兒戲一般,跟隨他的衆人臉色無不忿恨。
“將軍,難道我們就只能這般坐以待斃嗎?我們要是齊心,說不定還能敗一敗那位武王,有逃脫的可能。”
霍禹已經心氣全無道:“連正一宮的武膽境長老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們的修爲還能比得上那些的長老嗎?”
“沒有機會了。”
“大丈夫豈能輕言放棄!”一個將領憤道:“要麼活,要麼死!我王某絕對不做降人之將!駕!”
憤然的將領調轉馬頭,朝着魏武卒大軍衝去,提刀一指前方將旗下的吳起,喊陣道:“來將可報姓名,敢與我一戰?”
他就是死也要拉得幾人陪葬。
然而,對面將領並沒有任何反應,迴應他的只有漫天箭雨。
箭矢如雨下,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覆蓋。
每一支箭都帶着凌厲的風聲,彷彿要撕裂空氣。
王姓將領臉色一變,催動全身真氣,揮動手中的長刀。
他的動作沉穩有力,一套刀法運轉的水潑不進,針扎不透,每一刀都準確地擊打在飛來的箭矢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這種箭矢對於他這樣的武夫來說,還不足以形成威脅。
但是數量一多起來,用來消耗他的體力和真氣卻是綽綽有餘了。
上一批箭雨,他尚未應付完,下一批劍雨就已經緊隨而至,讓他連換氣的功夫都無。
噗嗤。
一支箭矢突破了他的防禦,射入他的肩頭,血液染紅了他的衣甲。
王姓武將身體搖晃了一下,他一把將箭頭上的箭矢拔出,想要繼續死戰。
就在這時,一道大拇指粗細的箭矢緊隨而至,如閃電般直貫穿了他的胸膛,將他死死釘在地面上。
他吃力的擡頭望去。
只見遠處的將旗之下,一箇中年人手執勁弓,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勁弓弓弦還在震顫,而搭在上面的箭矢已經不見了蹤影。
王姓將領身上的甲冑已經破碎,滿是血跡和塵土,他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插在胸口的箭矢,彷彿要將其捏碎。
咻咻咻!
無數箭矢落下,將他射成了刺蝟,握在箭矢上的手無力垂落了下來。
“我投降,我投降!”
在他身後霍禹主動下馬,跪在地上,雙手舉刀高過頭頂。
霍禹投降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着。
周圍跟隨他的親兵看着這個曾經威風凜凜的將軍,投降的如此果斷,一時竟不知所措。
“停!”
身在魏武大軍中的吳起發出止步的命令,正在推進的魏武卒立止,站立在霍禹等人的身前。
在霍禹的身後,趙弘明攜部下已經追了過來,等看到吳起率領的魏武卒時,頓時露出了幾分意外。
他沒有想到,吳起的大軍竟然這麼快就已經抵達。
在他的預料中,差不多還要個五六日纔對。
身在軍中的吳起見到趙弘明等人,便率戰車從大軍中脫離,衝到了趙弘明的面前,下車跪拜道:“末將吳起,拜見殿下!”
趙弘明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說道:“吳將軍怎這麼快就到了?”
吳起回道:“末將在路上拋棄了輜重部隊,一路急行軍,正好今早抵達此地。”
“難怪。吳將軍來的也正是時候,不然的話,本宮要想捉拿霍家判賊怕是還要費上一陣功夫。”
沒再多言,趙弘明驅馬在霍禹身後繞到了面前,質問道:“霍將軍,你可認罪?”
“成王敗寇,悉聽殿下發落罷!”
“死不悔改!”趙弘明面色不渝,啪的一聲甩出了一道長鞭,打在了霍禹的臉上。
霍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有溫熱的血液從臉頰上流出。
“你作爲大魏重臣,私自調軍來京畿之地,還告訴本宮是成王敗寇?你配嗎?”
霍禹沉默無聲。
趙弘明命令道:“來人,將他們押回皇宮,交由朝廷發落。”
“是!”
在趙弘明一聲令下,很快有士卒上前,用鐵鎖,將他們一個個五花大綁。
而霍禹等人彷彿已經認命了一般,不再有任何掙扎。
“殿下,罪將想要問下,我那兩個不孝子眼下到底如何了?”霍禹像是想起什麼事,用心存僥倖的語氣問道。
趙弘明眉毛一挑,輕飄飄的說道:“死了!”
霍禹臉色煞白,他接着問道:“朝廷又打算如何處置我等?”
“按謀反之罪,夷霍氏九族。”
霍禹聽完後,一咬牙重新跪下道:“罪將這兒有關於長生之秘,求殿下高擡貴手,給霍氏留條血脈。罪將九泉之下也念殿下的大恩大德。”
長生之秘?
“哦?”趙弘明頓時有了幾分興趣道:“你且說說看。”
“這長生之謎與鑄劍山莊有關。”霍禹直接道:“他們曾得到了一個上古世家的底蘊,掌握了拜神之道。不僅如此,他們還從中窺探到了仙道的秘密,甚至有進入上蒼長生天的辦法。”
“殿下若是進去一探的話,定有所收穫。”
長生天?!
趙弘明依稀記得在古籍中提到過這些字眼。
那是天道崩塌前衆多仙神生活的一座天下。
他一直以爲,只是縹緲之言,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不由的,趙弘明就想到了霍家老祖背後的那張臉,他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就這……呵!”趙弘明收起心思,冷言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你與鑄劍山莊本就一丘之貉,說不定是想借鑄劍山莊的手來替你報仇雪恨吧?”
“看來,你霍氏的九族還是要夷。”
霍禹臉色愕然。
趙弘明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喊道:“全部帶走!”
“殿下,臣所言絕對句句屬實啊!”
任憑霍禹如何辯解,趙弘明仍舊不爲所動。
“吳起將軍,你們就在此駐紮處置剩下的霍家大軍。”
趙弘明饒有深意的說道:“那處無人管轄,還有至少八九萬的士卒,本宮擔心要是不加以管轄會變得失控,禍害周邊。” 眼下霍系已然進入覆滅倒計時,國內並無其他的敵對因素。
趙弘明不能再像是蘆宗輝一系那樣處置了,這些都是魏國的國力,沒有必要白白消耗。
交給吳起,也正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多少好處就拿多少,即便吸納一下優秀的兵力,倒是也是好的。
吳起看出趙弘明的心思後,心照不宣,就只點頭應下。
見這邊安排差不多後,趙弘明見天色已經大明,他便帶着霍禹等衆多俘虜和部下,攜大勝之勢,朝着大梁城的方向奔去。
幾個時辰前,大梁城中的霍府。
霍府後院突然來了一個全身穿着黑袍的男子,急急敲着後門。
後門打開,敲門之人立刻鑽了進去。
霍府內瞬間燈火通明,下人們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還在熟睡中的霍顯水被人吵醒。
“小姐,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霍顯水睡眼惺忪道:“什麼事?”
“皇宮傳來消息,二公子死了,老爺接下來怕是要舉步維艱。老爺之前早有囑咐,管家要帶着你的小世子趕緊離開大梁,先避一避風頭。”
“啊……”
霍顯水打了一個激靈,立刻清醒。
哪怕她反應再遲的話,也知道形勢危急。
當即她也不再猶豫,收拾好自己的細軟以及家中值錢的物件,在管家的安排下,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侄兒,鑽入馬車中。
在買通一個城門守衛後,離開大梁城,躲在了城外的一處隱秘莊園中,等着外面的消息。
天色漸明,到了六更天。
這個時間正是了建安帝每日早朝的時間。
泰王逼宮的事被趙弘明打着清君側的名義,以雷霆之勢,迅速撲滅。
現在魏國朝堂顯然已經回到了正軌。
早朝也是如期舉行。
幹清宮中,當朝皇帝趙傭煦站在高高的丹陛之上,身披龍袍,頭戴金冠,俯瞰着宮門外的文武大臣。
他眼神犀利,絲毫不顯暮態,帝王之氣加持其身,不怒而威。
而大魏國的大臣們則整齊地站在宮殿外,表情嚴肅,等待建安帝的召喚。
建安皇帝趙傭煦坐在了龍椅上,對着馮大寶說道:“開始吧!”
掌印太監馮大寶點了點有,應聲大喊道:“上朝!”
他尖銳的嗓音高高的傳了出去。
站在宮殿外的諸多大臣紛紛進入大殿,對趙傭煦行禮。
建安帝習慣性的手一揮,示意衆臣子平身。
趙傭煦看着滿朝文武,沉聲問道:“諸愛卿可有要事?”
“回稟陛下,老臣有事啓稟!”
“蕭丞相說來。”
中書右丞蕭伯齡臉色凝重,站出來說道:“陛下,今日下面有人發現,京城之外霍禹攜帶十萬大軍,兵指大梁,意圖不軌,若不及時平定,恐會危及京城。”
建安皇帝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他看向中書右丞蕭伯齡說道:“不知丞相有何對策?”
中書右丞蕭伯齡說道:“陛下,臣以爲應立即抽調中軍平定,不可再有任何猶豫,宜快不宜慢。同時傳令諸位藩王和邊軍,讓他們加強邊地的防禦,以防他國乘虛而入,給魏國帶來兵禍。”
建安皇帝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就依蕭丞相所言。”
事實上,他已經傳了手諭,調動了中軍,讓中軍早做準備,但有些流程還是必不可少。
“兵部尚書於少保!”
“臣在!”兵部尚書兼少保於和正站了出來,應道。
建安皇帝命令道:“你即刻調派兵力,讓慕容禮攜中軍即刻攻伐霍禹,誅滅叛賊,並讓工部尚書加強京城防禦。此外傳旨給諸多邊防,謹防諸國的異動。”
“臣遵旨!”
建安皇帝站在丹陛之上,眼神中充滿了擔憂:“看來一場損害我大魏國力的戰事是,在所難免了。”
他知道,霍禹攜帶的十萬大軍,暗中又有鑄劍山莊、正一門兩大武學勢力相助。
就算是慕容禮攜帶中軍也難以取勝。
稍微讓他感到欣慰的便是,他這邊還有一個堪比畢門主的武膽境武夫,還不至於太過被動,一點勝算沒有。
建安皇帝趙傭煦開口問道:“諸位愛卿,你們覺得中軍是否能夠擊敗霍禹的十萬大軍?”
中書左丞洪道文站出來說道:“陛下,霍禹雖然修爲不高,但是領兵之道卻是不弱。如今又得到了武學勢力的支持,中軍要想取勝的話,臣以爲也只有五成之數。”
“只有一半的概率麼。”建安皇帝的眉宇間充滿了一些擔憂。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臣子慌張地跑進大殿,跪在皇帝面前:“陛下,陳謀陳尚書傳回消息,說濁河被霍軍破壞,大堤決口。”
“什麼?”建安皇帝臉色大變,霍然站起說道:“現在情況如何?”
“陛下勿要焦慮,經過太子殿下相助,現在大堤已經重新修復好了,只有部分村莊受災。陳尚書命臣特來稟告,請求朝堂支援。”
“陳尚書人呢?”
“他又重新回到受災區,帶人鞏固大堤了。”
建安皇帝臉聲稍霽,隨即又吼道:“好一個霍家叛軍,竟敢決濁河之口,傳朕旨意,立刻緝拿霍家黨羽,凡敢抵抗者,殺無赦。”
“是!”
朝堂下的大臣表情具是一肅。
此時他們的後背上都滲出一層冷汗。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次的叛軍事宜竟然如此嚴重。
要是濁河沒有得到控制,洪水氾濫,先不論霍軍能不能剿滅的問題,怕是今年的災情就能讓朝堂上下喝一壺。
更別說,霍家的十萬大軍就擺在眼前。
建安皇帝趙傭煦環視左右問道:“諸愛卿還有其他事稟告嗎?若無大事,就退朝,私下與朕稟陳吧。趕緊處理叛軍一事。”
“臣等暫無大事稟告。”
“那就退……”
“報!有重大軍情!”
殿外又有人高喊,讓大殿內的衆人都露出幾分驚容。
又是濁河決口,又是重大軍情。不會是霍軍打進來了吧?
建安皇帝將衆臣子的表現都盡收眼底,他鎮定道:“什麼軍情?”
侍衛衝到大殿中,稟告道:“太子殿下攜兩千部下,攻入霍軍大營,已破十萬敵軍!”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變得落針可聞。
趙傭煦也是愣了愣,重複一遍道:“你說太子已破霍家十萬大軍?”
“是,太子殿下已經生擒賊首,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了,所以特命小人先一步稟告。”
譁!
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沸油中,朝堂上下瞬間譁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