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自然是逃命要緊,但……纔有人往後退了幾步,一道無形的衝力划來,地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溝壑,溝壑的位置緊貼着那個往後退了幾步的官兵腳踝,那個想要逃得官兵雙腿哆嗦了片刻,“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他們不傻,這是警告,警告他們跑不了,如果不是前面還有個裴先生頂着,他們估摸着早被殺光了。
“大人,怎……怎麼辦?”
他怎麼知道怎麼辦?爲首的官兵暗暗咒罵了一句粗話,看向那兩個人:“能怎麼辦?等裴先生殺了那個人,我們就無礙了。”
“若是……若是殺不了呢?”至少現在看來,那兩人之間似乎並沒有看到有分出高低的跡象。
官兵反手就是一巴掌:“胡說什麼呢你?裴先生怎麼會輸?”
……
……
這裡官兵看的膽戰心驚,據此地數裡開外的樹下卻坐着個人,說是坐着也不恰當,確切的說她是藉着樹幹勉強支起的身子。
衛瑤卿一條腿屈起,一邊細細喘着粗氣,而後伸手拍着自己的胸膛,帶着幾分調笑意味的自我調侃:“嚇死人了,好險啊!”
剛剛她鋌而走險,事實上她做事一貫如此,不喜歡她的人或許會把這叫做膽大妄爲,對於她的成功會歸於運氣,喜歡她的人會覺得她做事幹脆果斷,將她的成功歸於必然。同一個人的同一面,卻可以有截然不同的兩種理解,只端看你怎麼看了。
那個人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手,明顯的錯愕以及片刻的怔住,高手過招,片刻足以扭轉局勢了,她先發制人,既然跟這個人正面硬拼不是對手,那就要想辦法趁機一擊殺了他。所以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己的殺手鐗,五雷轟天印或許對於點煞驅魔除邪的效果要遠勝於其他,但從來沒有規則說不能用來對付人。挨一下雷擊,普通人也是夠嗆的。
她確實得手了,但對方的實力卻遠在她之上,趁着兩人靠近之時,反手就給了她一掌,只捱了一掌而已,體內血氣如洪水上涌,要多挨幾下,她還有命活着?是以,下一刻她想也不想,轉頭就跑。沒有硃砂那就用血代替,憑空加了幾道障眼的陣法,她跑的飛快。
一路跑了幾裡的山路,這個距離對於普通人來說足夠遠了,但對於那個人來說,卻並不遠。她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體力都用在奔跑之上,待到體力耗盡,還不是認人宰割?所以,她選好了地形,停了下來,準備用血畫幾個陣法暫時擋一擋。
她已經歇了有小半個時辰了,但那個人還沒出現。這就奇怪了,以那個人的實力,此時應當早就來了纔是,怎麼不見了?衛瑤卿覺得有些奇怪,摸了摸身邊,腰間的荷包裡有兩塊昨日藏下的梅花糕,昨日藏下是怕奪嫡之戰短時間內結束不了,才偷偷藏的,卻沒有想到,奪嫡什麼的,倒沒有拿她如何,卻有人想要刻意殺她,拖到現在,她有些餓了,打開荷包,吞下了兩塊梅花糕,乾巴巴的噎的夠嗆。
這種時候可不是挑嘴的時候,她坐了片刻,大抵是兩塊梅花糕起了作用,竟有力氣站了起來,靠着樹站定。站了片刻,她提步折返而去。
那個人不來,她就去找他。
今日,總有一個人要死的。
……
……
這邊的打鬥已至白熱化,地上的泥沙被凝滯在半空中,打鬥的兩個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彷彿兩團颶風接近繞在一起,而後又陡然鬆開,片刻之後再次砸向對方。
除卻內力憑空的聲音,還有刺耳的響動聲,應當是那個戴面具的殺手手中的武器。
比起第一招還能看清楚的動作,現在這兩人的動作完全看不清楚了。看不清楚卻不代表不能感受到其中的緊張與煞氣。
兩人所處的位置那一片巨木紛紛倒塌,被內力刮到的地方甚至被攪成碎屑灑落一地。
官兵看的腳下早已不動了:解悶的話本子誰都看過,他記得那些描述江湖高手打鬥的話本子中說頂級高手打鬥,方圓半里之內寸草不生,當時他還笑了,覺得這描述的太過誇張,打架能撞倒一兩顆樹已是了不得了,怎麼還可能寸草不生?
但今日所見,才知道是他的實力限制了他的想象,頂級高手打鬥寸草不生是真的。
這邊的打鬥,衛瑤卿並未走多遠,在數裡開外就已經察覺到了,畢竟如此大的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爲山崩了呢!她放輕身形緩緩向這邊接近。這樣的高手,其中一個很大可能就是那個追殺她的人,至於另一個,不是那個人的仇人,就是她的幫手。
天幸,是她的幫手!如同兩團颶風看不清人影的身形對她來說要辨別出來人並不難,她一眼就辨認了出來:是裴宗之。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他一出現,確實讓她心頭大喜。
衛瑤卿悄悄走近,還在流血的手背到了身後,在才靠近那羣傻愣着的官兵之時,有人便發現了她。
“原本還在想去哪裡尋你,沒想到人倒是自己回來了。”低沉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喲,被發現了啊!衛瑤卿揹着一隻手,用另一隻手和向她看過來的官兵們打了個招呼:“你們來這裡是尋人麼?尋誰?”
官兵本能的回道:“正是尋衛天師您。”
女孩子“哦”了一聲,又問:“是奉誰的命令?”
官兵回道:“安樂公主。”
肉眼可見的女孩子的臉上多出了幾分喜色:“聽這話裡的意思是公主殿下爭到了儲君之位?”
官兵在這一刻才察覺出幾分古怪來,他們在這裡說着話,當然說的不是什麼廢話,可那邊裴先生他們還在飛沙走石的打着,而且聽那個殺手話裡的意思,衛天師就是他要殺的人。
眼下這個要被殺的人好脾氣的在這裡同他們說話,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怪怪的。
雖是這麼覺得的,官兵還是回了一個嗯字,而後便見女孩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