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陳善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了半晌,突然喊了一聲。
陳禮回頭,便見從外頭走進來一個婢女,同方才死去的那個婢女竟長的一模一樣。
“從今天起,你便留在這裡吧!”
“是。”
“三弟,你也回去休息吧!”
“是,大哥。”
“對了,我去實際寺,你就留在這裡吧,來去不過幾日而已。”
“是,大哥。”
……
重新回到牀榻上,身旁的人翻了個身,帶了幾分未醒的睡意:“早跟你說了殺了阿莫,她一直在監視我。你不肯幫我,今日倒是肯了?”
“之前並未準備好。”陳善蓋上被子躺了下來,“新的阿莫我幫你準備好了,放心,是我的人。”
“是你的人就好,只是小心阿莫跟那邊的人接觸不要露出破綻。”
“放心。”
“你辦事我自是放心的,”身旁的人翻了個身,“總算幫我把阿莫這根釘拔了,可以睡個好覺了。明日我想吃野味,你親手爲我打一隻好不好?”話語中有些嬌憨撒嬌之意。
“你找身邊的人去打吧!”陳善仰面躺在牀上,眼裡殊無笑意,“我要外出一趟。”
“去哪裡啊?你一年到頭才陪我幾回?”身旁的人似乎有些不滿了,“也就過年的時候有空,眼下還要外出,該不會是去會哪裡的小情人了吧!”
“我兄弟三人與四弟可不一樣。”陳善說道。
“知道了,爲善不好女色嘛!”身旁的人有些高興的往他懷裡鑽去,“那你外出幾日啊?”
“不會很久,也就幾日的功夫。”
“去哪裡啊,我陪你去好不好。”
陳善閉上了眼睛:“你問的有些多了,睡吧!”
相比身旁的人睡的慵懶而隨意,陳善兩手規矩的放在胸前,薄脣緊抿,睡的淺顯而警醒。
……
衛瑤卿提着一籃子年禮朝何太平行了一禮。
今日,她是來向何太平拜年的。
“其實你人來就好了。”何夫人笑着端着乾果點心走了出來,看着笑眯眯的女孩子道,順帶往她手裡塞了個紅包,不多,貴在心意,到底她是小輩嘛!
何太平在一旁嘆了口氣:“你知道陳工的事情麼?”
女孩子點了點頭,雙手規矩的放在身前,有些驚訝,又有些歡喜:“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義士做的?”
這反應倒是正常,本就與陳工有過沖突,若是得知了此事面無表情反而奇怪。應當不是她做的了,何太平鬆了口氣道:“不清楚,也不可能查的出來,不過聽老師的意思,應當就是給陳家一個體恤吧!”
“聽說,你是當日滿朝文武中唯一一個勸諫陛下早些下旨的?”何太平看着她嘆道,“若是陛下聽了你的,也就沒這回事了。”
“我也是隨便說說的。”少女神情有些羞澀,卻也嘆了口氣,“說到底,這應當就是陛下的意思了吧!”
何太平搖頭:“不知道,看着挺像的,但又不確定。反正這等事情,又不關乎百姓生死之事,我等也只能聽命行事罷了。”
……
說了會兒話,衛瑤卿便起身告辭了,下一家是喬相爺家。
進去的時候,喬相有客人在,她前去,也不過坐了一坐,佔了年紀小的優勢,拿了一封紅包,被詢問了兩聲大伯可好,衛瑤卿答不錯便離開了。
每一家都走了一圈,仗着年紀小輩分小,帶回紅包若干,棗糕很高興的拆着紅包記着數。
這兩天一直都陪着衛軍寧在玩,他自是高興的上躥下跳的,衛瑤卿揚眉:所以過年什麼的,小孩子最喜歡了。
一晃眼便到年初五了,黃石先生在昇平樓的書苑擺了一桌,請幾個學生來吃飯,衛軍寧也在裡頭,衛瑤卿自是當仁不讓的陪着衛軍寧去了。
“早聽說昇平樓是長安城最好的酒樓了。”幾人高高興興的坐在烏篷船上,划船的船孃穿着喜慶的紅衣裳,扎着紅頭繩說着吉利話,衛瑤卿只覺這一幕很有意思,先前易容成了船孃的模樣目睹了一場暗殺,自此結交上了王家。沒想到沒過多久又坐上了這條船過來赴宴了。
從年初二開始長安城裡便下起了小雪,銀裝素裹下昇平樓中的三座獨立的“曲”、“書”、“樂”三苑也有了別樣的意境,這等年節時候能包下昇平樓的書苑,看來黃石先生抑或裴宗之身後也有不少勢力啊!
這一頓,自然吃的賓主盡歡,黃石先生很高興,而且別樣的大方,一旁的裴宗之則默默地捂着錢袋似乎很不開心的模樣。真正做東的是誰顯而易見了。
吃過飯之後,便開始送客了,衛瑤卿尋了個藉口,找到了一個人獨自在外坐着發呆的解哥兒。
“你在這裡啊?”
“衛姐姐。”張解擡頭喊了一聲,低頭抿脣一笑,笑容有些羞澀。
將手裡的紅包遞給解哥兒,他推拒了一番,卻還是耐不住衛瑤卿的堅持,收下了。而後她便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替他繫上了一隻小小的香包。
香包上繡着奇怪的紋路,針腳不算好,但比起原先的她已經好了不少了,她學東西還是很快的。
“淨厄咒。”張解低頭捧住那個香包,“張家的淨厄咒。”
小小少年擡起頭來,眼裡還擒着淚,“衛姐姐你爲什麼對我那麼好,你爲什麼會張家的淨厄咒?”
少年雙眼亮的驚人:“爲什麼你會的東西跟我姐姐這麼像?”
自然是因爲我是張明珠啊,我就是你姐姐啊!眼眶有些發熱,面對解哥兒,她總是這麼容易落淚,堅強在面對他時似乎不堪一擊。
少年的眸子中放佛燃着一團火焰。
“你是不是我姐姐?”
“是不是姐姐回來要同我一起報仇的?他們害死了我們的族人,我要他們也不能好過!”少年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雙拳緊握,眼中滿是仇恨。
不行啊,這一切我一個人來做就好了。你要好好的長大,如這長安城中最頂尖的世族中最優秀的少年一樣長大。這些我一個人做就好了,沒必要陪上你了。等到來日,姐姐定會還張家一個公道,張家的人不該揹負着謀逆的名聲死去,你是張家的遺孤,是這長安城中出身最清貴一族的公子,我會讓你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而不是躲在人後。
“你是不是我姐姐?”少年還在哭喊道。
“我……”衛瑤卿動了動脣。
“她當然不是你姐姐。”少年人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帶了幾分急迫,“這是我姐姐,臭小子,你幹嘛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