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在裡面,或許衛同遠還要自在上不少。
將屋內藤條搖椅搬了出來,衛瑤卿的院中搭了一棚葡萄架,她就坐在葡萄架下看書。
衛君寧跑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坐了一會兒便有些坐不住了。於是衛瑤卿叫來棗糕,把原先祖父那裡的箭靶拿來,讓衛君寧學着射箭。還在新鮮勁上,小紈絝倒是學的很認真。
玩了一會兒,湯圓過來了,湊在衛君寧耳邊如此如此說了兩句,衛君寧不得已放下手裡的弓箭跟着湯圓出去了。
待到衛君寧離開之後,衛瑤卿睏意涌上心頭,打了個哈欠開始小憩。
看着大廳內一身玄色繡暗紋直袍的李歡,衛君寧不由愣了一愣,見他頭上還特地帶了枝白玉的簪子,更是有點不適應:“見我還用的着這般打扮麼?”這盛裝打扮的模樣,襯的他站在李歡身邊就似小廝一般。
李歡暗道又不是打扮給你看的,伸手拍了拍衛君寧:“不是說了來看你麼?”
“其實我家就那麼大。”衛君寧說着爲李歡引路,“我帶你到處看看吧!”
“咱們這是東院,西院我就不帶你過去了。”衛君寧引着李歡走了一圈,衛府東院這點地方,可能還沒李家的花園大。
李歡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忽地見隔起東西兩院的影壁後走出一對嬌俏可人的雙胞胎,容貌生的一模一樣,只是一個着粉衫一個着黃杉,一人手裡執着一柄戲蝶的團扇,當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那一對雙胞胎姐妹花走過來喚了聲“二弟!”便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李歡,着粉衫的衛瑤玲開口了:“這位是?”
“李歡!”這一對雙胞胎確實嬌俏可人,對於好看的東西,李歡一向是好脾氣的,是以開口回了。
黃杉的少女捂脣淺笑:“你姓李,倒與咱們京兆的府牧大人同姓呢!”
“正是家父。”
黃杉少女聞言臉色頓時一紅:“李公子,倒是冒犯了。”
“無妨。”李歡笑了笑。
衛君寧沒有半點風月的心思,影壁這裡有沒個遮的,曬得熱都熱死了,是以毫不客氣的開口道:“衛瑤儀你臉紅什麼,還有你倆到我東院來做什麼?”
那對雙胞胎姐妹臉色一白,沒想到這個紈絝當着李歡的面那麼不給面子,衛瑤儀咬着脣一副強忍淚意的模樣:“聽說大祖母病了,我與五妹就想過來看看大祖母。”
“你們少來幾次,我祖母就不會病了,走走走!”
小紈絝伸手一推,沒輕沒重的,衛瑤儀一個踉蹌,看了眼身旁的李歡又有些不甘心,想了想道:“聽說六妹妹身子也不大好,昨日到半夜才醒來,總是姐妹,該看一看的。”
“誰要你們多管閒事!”衛君寧惱怒,“你們西院的人少來幾次,我們東院就太平了!”
衛瑤玲早忍不住了,反駁起來:“我與四姐不過過來看看,衛君寧,你不要太過分!”
“衛六小姐病了?”站在一旁原本盯着影壁瞅着的李歡突然開口,轉了轉眼珠,不等衛君寧開口,便道,“說來六小姐與我也算舊識,不若一起去吧!”
衛君寧聞言連忙朝李歡使眼色,奈何素日裡機靈的李歡眼下跟木頭人似的,還與西院那對雙胞胎姐妹花談笑風聲起來。
不得已,衛君寧只能耷拉着臉,向前走去,心中暗道:一會兒要是這對雙胞胎惹了事,他非揮起拳頭動手不可。
特地讓小廝去取了一隻墨色的食盒來,對上衛瑤玲的詢問,李歡笑了笑,解釋道:“一些小零嘴罷了,正巧六小姐病了,沒什麼好帶的,就先將就着吧!”
衛瑤玲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食盒上的標識:“喲,這是十里鋪的吧,聽說那裡的乾果零嘴兒很是好吃,而且每逢月半纔有一回,一日只供得了一百份呢,聽說一出來就要搶個精光的!”
原本以爲李歡只是隨手一拿,沒想到居然是十里鋪的東西。
誰料方纔還機靈的不行的李歡現在如同傻了一般,聽不懂一樣笑眯眯的點頭:“不錯!”然後半句不提也給她們送上一點的話,就連客氣也無。
衛瑤玲咬了咬脣,看着李歡又生出了幾分豔羨,一旁的衛瑤儀跟了上來,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趕緊跟上。
穿過石子小路,走入院內,李歡擡頭,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覺眼前猶如煙花瞬間炸開。
烏髮斜垂,細長煙眉,鼻樑高挺,薄脣輕凝,一身素黑的半舊襦裙交領而下,葡萄架下透過的斑駁光影灑在她的身上,熠熠生輝。
此前,他從未想過有人可以將這一身黑色穿的如此好看,任先前嬌粉鵝黃的絢麗也比不上她半分奪目。
察覺到有人前來,搖椅上的女子睜開了雙眼,望了過來,明眸深邃,夜色般的墨黑偏偏有點點的星子在其中閃爍。
聽着衛君寧歡快的喊了聲六姐,李歡走上前去,卻怎麼都不肯跟着喊六姐了,目光深深的望入她的眼中:“六小姐。”
從小的教導讓他可以與人毫不在意禮節的勾肩搭背,也可以讓他如長安城中任何一個世家大族教導出的貴公子一般守禮,這一刻,侷促自來。
“李公子。”仍然是那樣帶了幾分酥啞軟和的聲音,不是清靈悅耳的聲音,卻讓人忍不住生出些許迷茫,想要好好聽她說上一說。
“六小姐好些了麼?”
“沒事了。”衛瑤卿點頭起身,看着一旁石桌上坐下的四人笑了笑,衛瑤儀、衛瑤玲問了一句衛瑤卿身體如何之後,便不再多問了。
“六小姐在看書麼?”
“嗯。”
“什麼書?”
“陰陽十三科的。”
“想要考欽天監?”
“嗯。”
“上次瞧着你買的幾份乾果,我便帶了一點過來。”
“你有心了。”
……
無聊至極的對話,偏偏李歡問的興致勃勃,衛瑤卿一臉淺笑的模樣,無聊的衛君寧早跑到一旁學射箭去了。
衛瑤玲不服氣的撇了撇嘴,還想在這裡呆着,卻被一旁的衛瑤儀扯了扯,兩人乾脆起身告辭了。
“你扯着我幹什麼?就是膈應,我也要坐在那裡膈應膈應他們。”衛瑤玲一臉的不甘,“四姐,你沒看到那個李歡看到衛瑤卿那個樣子,根本不搭理我們,我看啊,先時他會替我們說話,也不過是想順勢來看衛瑤卿罷了!”
“你能明白這個那就是還不算傻。”衛瑤儀冷笑了一聲,“京兆府牧雖說不小,可哪能跟崔家相比?李歡對衛瑤卿有意不是更好麼?那個蘇三娘心悅崔九公子很久了,她不是和崔家的涵娘子關系不錯嘛,讓她把這些事情傳到崔家耳朵裡就再好不過了。祖父也是我們的祖父,這份貴親事憑什麼讓東院的佔了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