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方奶奶間接害死老光棍後的八年時間裡一直給企圖接觸她的人帶來極大的麻煩，不是瘋瘋癲癲，就是稀裡糊塗的死掉。在大誠看來，當時在方奶奶周圍既有阿宏叔的師父和師爺，又有帶着仲康老人云遊四方的厲害前輩，加上其他一些大誠不知道的但是同樣很厲害的人，不可能沒有辦法救人，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大家瘋的瘋死的死呢？
神棍阿宏說道：“誠誠啊，你得把事情放在當時那個年代去看，人們走出自然災害的陰影后，大力發展生產，加上當時的社會因素，我們這樣的人並不像之前那樣風光，也沒有現在這樣坦蕩。由於風氣的改變，師爺和師父曾經帶着我躲到更爲偏遠的地方居住，鐵老頭也是在那幾年被送進山裡認水爺爲師。雖然不清楚，但相信仲康老人身邊的那位前輩也應該避風頭去了。”
曾孫仲康說道：“沒錯，太爺爺曾對我說過那陣子的事，因爲社會風氣和大家心氣的轉變，當時對於看門道的人有一種抵制心裡，甚至還有看不起的想法，爲了避免發生衝突，前輩帶着太爺爺去到一個人煙稀少，民風更加樸實的地方待了好久纔回來。”
神棍阿宏說道：“看門道的人中有本事的都不想惹事，離開村子外出躲避是最好的辦法，剩下沒走的都是藉機混飯吃的半吊子，頗有山中無老虎猴子充霸王的意思，臉皮厚，膽子也肥。但是因爲他們本事不到家，說說風水騙騙人還行，遇上心牢困鎖這等頂級的問題就沒轍了。而且有一點要知道，雖然沒有人統計，即使八年的時間很長，但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多人被連累，或許八年的時間裡只有不到十個人，甚至更少的人遇到麻煩，因爲你得想啊，既然大家都覺得詭事和方奶奶有關係，就不可能再有大批的人前去送死，越到後來越會躲着走的，不是麼？”
大誠這才明白，厲害的人全部離開，又沒有太多的人遇到詭事，所以纔會有幾個半吊子看門道的人束手無措，人們死瘋慘重的結果。
既然大誠的問題已經解釋的很明白，曾孫仲康則繼續講述過去的事情。風氣略微平穩後，前輩帶着仲康老人返回村子，聽聞過方奶奶的事，只不過因爲看出其中端倪與內涵造化，前輩並沒有貿然出手。然而那天夜裡，當前輩得知村人放火燒了方奶奶的住處後，憤怒的感嘆道，萬事終有根節，不把問題弄明白就砸人飯碗，毀人房屋，和土匪又有什麼區別？
當天夜裡，仲康老人並沒有找到方奶奶，隨後的兩個月也依然找不到。就在大家都覺得方奶奶已經死了的時候，仲康老人終於在前輩的點化下找到方奶奶，那時候的方奶奶已經沒有了正常人的姿態，像個野人，像個乞丐，像個瘋子。她衣衫襤褸，瘦弱憔悴，腦筋混沌，唯有手中的珠串是那般的乾淨，唯有嘴裡續命的說辭是那樣的準確清晰。
曾孫仲康說道：“找到方奶奶後，太爺爺生怕再被村人傷害，並不敢把她帶回村子，只能將其捆在山上安全的地方，用太爺爺的話說，那時候的方奶奶已經失去了人格，即便被捆住也沒有任何掙扎與不悅，只要不動她手裡的珠串就行。”
坐在一旁的方奶奶抹着眼睛，好像又哭了，也好像只是悲傷，說道：“那兩個多月在山裡的生活就像活死人一樣，只要能維持一口氣就行，唯一的念想就是每天不間斷的給兒子轉珠續命。後來聽仲康的太爺爺說過我當時的狀態，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前輩不希望方奶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瘋了心神，丟了性命，也深知村人不會再接受她，便出資請外省的朋友幫忙在原地建起一座新的木屋，也就是一直住到今天的這座。至於方奶奶，沒房子的時候住在山洞裡，有房子後住在木屋中，由仲康老人幫忙調理，索性方奶奶只記得爲兒子轉珠續命，並不會傷人，也不會到處亂跑，沒有多久就恢復正常了。
36.
大誠雖然蠢笨，卻在聽故事方面有着機敏的思維，聽完前輩、仲康老人和方奶奶之間的事情後，趕忙問道：“唔，仲康哥，有件事我不明白。你剛纔說你的太爺爺和那位前輩幫方奶奶重建房屋，還調理身體，這證明他們之間是認識的，可爲什麼之前聽阿宏叔提起你們的往事時說，你的太爺爺並不認識方奶奶呢？”
大誠清楚的記得，阿宏叔之前說過，年僅五歲的曾孫仲康在山裡走丟後，曾被方奶奶救起，並下山通知仲康老人第二天清晨上山接人。當時仲康老人對方奶奶簡直就是陌生人的態度，甚至連進山的路線都是方奶奶告訴他的，爲什麼現在聽曾孫仲康描述的內容卻是完全不同了呢？
曾孫仲康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因爲被問的倉促，一時語塞，神棍阿宏接過話茬，說道：“這其中的原因其實我已經猜到了，我們說的都沒錯，方奶奶救下仲康下山通知仲康老人的時候，仲康老人那時候不認識方奶奶，但是他們曾經也的確有過深度接觸，之所以曾經認識後來又不認識了，大概是因爲方奶奶的精神狀態和她體內的黃鼠狼的原因。”
心牢困鎖的諸多特性中有一條，即活人的精神狀態影響心中詭物的作惡能力。方奶奶的精神狀態好的時候，心中詭物便會影響周圍人跟着倒黴，如果方奶奶精神崩潰，則會爲詭物添加一層迷霧，使之無法對周圍的人加以干預。曾經有人提出，如果一個人用心牢困鎖的方式封住詭物，而後想辦法將這個人弄成瘋子，是不是就能徹底阻斷詭物對周圍人的迫害？經過推斷得知，這個辦法是不行的，因爲活人一旦失去對自己的精神控制力，就會喪失對心中詭物的控制，雖然發瘋後可以給詭物增加一層迷霧，卻用不了半年一載就會讓詭物破籠而出。
神棍阿宏對大誠說道：“正因如此，心牢困鎖便漸漸地不再被人使用，畢竟它還算不上是周全穩妥的手段。咱們說回方奶奶和仲康老人，由於仲康老人見到方奶奶時，方奶奶已經神志不清，因此當她爲心中詭物增加一層迷霧後，仲康老人及其前輩並沒有被黃鼠狼傷害，所以我猜測，當年他們最終治好方奶奶的那一瞬間，迷霧的消散釋放了黃鼠狼全部的憤恨，仲康老人應該是在那一刻受到某種傷害了。”
當年發生在山上的事，仲康老人沒有對外人提起過，現如今被神棍阿宏如此準確的推斷出來，不得不令曾孫仲康敬佩，說道：“不愧是阿宏叔，推測的十分正確。太爺爺對我說，當年他們治好方奶奶後，由於迷霧消散，黃大仙得以發揮本事，太爺爺在當天晚上回家後就出現了瘋癲的狀態，幸好被前輩所救，纔沒有進一步惡化下去，卻唯獨將最近這段時間的記憶丟失了。”
大誠驚訝的說道：“失憶了？”
曾孫仲康點點頭，說道：“前輩曾經坦言，他並沒有對黃大仙上心，一時大意才釀成慘禍，經過不斷地救治，雖然艱難保住太爺爺的命，但是半年多的記憶徹底消失了。”
神棍阿宏也是第一次聽說，同樣十分驚訝，原來年邁的仲康老人曾經失憶過，只是爲何當年提起曾孫仲康迷入深山被方奶奶搭救時，沒有提及失憶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