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山林神仙

7.

李老頭雖然表面上橫,其實根本執拗不過李家奶奶,在被老伴呵斥一番後,也只能憤憤的走回屋子。李家奶奶把神棍阿宏和大誠讓進屋內,直接來到孫子的牀前。李家的孫子名叫李學博,身材高挑,正是生機勃發的年紀,卻偎在牀上一副病態的模樣,看了着實令人惋惜。

正如大娟子所說,李學博四肢無力,肌肉痠痛,折磨得整個人精神萎靡,四肢無力,無比消瘦。

李學博早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和力氣,消受的臉龐將一雙大眼睛襯托得格外突出,他隻字不提,只是緊緊的盯着神棍阿宏。

李家奶奶說道:“不知你是從哪裡知道我的孫兒生病的事,是鄉親們傳的,還是你用本事自己看到的?”

神棍阿宏如實說道:“我是您從小看着長大的,您出嫁的那一年遇到怪事,是我師父給您弄好的,當時我可是全程都跟着了,後來您的老伴跟一幫城裡人進山找東西被髒東西纏上,也是我師父給想的辦法,按理說您二老應該理解我們這個行當,可爲何這次不僅不來找我,還偏偏把我往外趕?”

大誠年輕氣盛,腦子裡想的不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關係,而是把一切都和錢聯繫起來,他從李家的房子院落和家中裝飾看出,這是一個算不上窮苦,卻十分清貧的家庭,便說道:“李奶奶,難道您是擔心給不起阿宏叔謝金才故意不來找我們的嗎?其實您不必擔心,以阿宏叔的脾氣,您給十萬八萬他收着,您給十塊八塊他也不說什麼。”

李家奶奶面露難色,神棍阿宏斥責道:“誠誠,在長輩面前說出這種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我們長輩之間的事情豈是你這個剛長鬍子的小孩能夠了解的?我們長輩遇到困難,處理事情,委曲求全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神棍阿宏原本想說,我們長輩遇到困難的時候,莫不要說你大誠還沒有出生,就是你的爹媽都還沒有見過面呢。可是想到大誠的爹媽已經慘死多年,這話擠到嘴邊終究沒有說出來。神棍阿宏慶幸自己能夠及時改嘴,否則非要在教訓別人不懂事的時候,自己也做了不懂事的事。

難得見到阿宏叔嚴厲斥責的一面,大誠一時間慌了神,忙往後退一步,低下頭不再說話。

李家奶奶平和的爲大誠開脫道:“阿宏啊,孩子不知道咱們年輕時候遇到的那些事,這不能怪他。我也明白,就是給你一塊錢,甚至不給你錢,你也會過來幫助我們,但是這一次我們以爲遇到了山林神仙,信任了神仙,纔沒有去找你。至於老頭子把你往外推,也是因爲那位山林神仙的一句話。”

神棍阿宏說道:“您老彆着急,我還是先把我的事情給您說一下吧。前一陣去別人家看門道,遇到了很多古怪的事,具體的不祥說,只說最後遇到的那個女鬼,是她把如何欺騙您家處理狐狸頭骨的時候說了一遍,我這才趕緊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一直在外屋留心屋內談話的李大爺掀開門簾,急急忙忙的走進裡屋,慌張的問道:“阿宏,你說什麼?有女鬼欺騙我們?”

神棍阿宏平靜的說道:“我降服了一個女鬼,她對我講出一些事情,比如您去老龍潭擺祭品許願,以及去山林中挖掘狐狸頭骨的事。聽你們說有山林神仙夢中相托,我便明白所謂的山林神仙其實就是我降服的那個女鬼變化而成。”

“爲什麼?”李老頭慌張的問道。

不等神棍阿宏說話,大誠解釋道:“因爲女鬼對我們說過,爲了博取您們的信任,她在託夢的時候幻化出了仙氣,搞得像是神仙的模樣。”

神棍阿宏回頭揶揄道:“你小子又好意思說話了?”

大誠憨憨的撓撓頭,說道:“阿宏叔,我知錯了……”

大誠真誠認錯的模樣十分憨厚,甚至有些可愛,搞得神棍阿宏心中的不滿立刻煙消雲散,不禁感嘆道或許當爹的就是這樣的心態吧?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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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頭和李家奶奶本就十分信任神棍阿宏,這一次完全是因爲相信夢中的山林仙人真的是仙人,纔沒有去找神棍阿宏,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動搖了二老對於山林仙人的信任,現如今神棍阿宏說他們被女鬼矇騙,才立刻放下心結,承認了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變成現實。

站在一旁的大誠和瓜頭卻十分納悶,阿宏叔和李家的兩位老人究竟發生過什麼事,以至於二老如此信任阿宏叔,只在阿宏叔輕描淡寫的說出事實,就立刻轉而從神仙的身邊轉投到阿宏叔這邊,甚至沒有質疑過一次阿宏叔所說之言是否屬實。

李老頭說道:“阿宏啊,你得原諒我,我真的以爲那是神仙……你再厲害,畢竟不如神仙,不是嗎?”

神棍阿宏溫和的笑道:“理解,完全理解,我這輩子行走在陽世之間,最多隻能落得個活神仙之稱,不可能敵得過真正的神仙。但是李老,您得明白,神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

“哎……”李老頭嘆息一聲,說道:“還不是被孫兒得病的事情弄得心神不安?你也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我們是真的很擔心啊。”

神棍阿宏說道:“往事歷歷在目,暫且不談,咱們還是說這次的事情吧,我想聽聽你們的說辭。”

李老頭看了李家奶奶一眼,正要詳述事情經過,躺在牀上的李學博說道:“爺爺,我渾身疼,疼得不行了,疼得想一死百了,但是看的出,來的這位長輩不一般,您就不要再想着那位山林神仙,還是信任這位大師吧,我好疼,想趕緊好起來,也想繼續去上學。”

神棍阿宏對李學博說道:“放心吧,孩子,我一定有辦法讓你好起來的。”說罷,又轉過頭對大誠說道:“你看人家,年紀比你小,說話的水平比你高了不是一個檔次,汗顏不?”

大誠尷尬的撓撓頭,說道:“汗顏……哎呀,阿宏叔,我知道錯了,您就別生氣了。”

神棍阿宏轉過頭示意李老頭說話,李老頭說道:“我的這個孫兒今年上初中二年級,從小跟他父母在縣城裡上學。前一陣學校那邊不知出了什麼事,給學生放了一個星期的假。孫兒想念我們老兩口,要回來住。”

李學博回來的第四天,天還沒亮就把爺爺奶奶喊起來,說自己渾身的肌肉疼,天亮之後仍不見好轉,就把李學博的兩個伯伯喊來,帶他去醫院看病。

醫生一時間沒有檢查出是什麼病,讓李學博住院觀察。事情發生到這裡,大家並沒有把得病的事情和詭事聯繫起來,但是隨着住院時間的變長,以及醫生始終查不出疼痛原因後,李家二老慌了神,開始往詭事的方向聯想。

李家二老找到村中一位頗有聲望的老人幫忙看門道,老人已經年近九旬,腿腳不好,由李家的二兒子推着輪椅帶其在家中看了幾圈。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人家看出了問題所在,但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就是不願意說。念其已經年近九旬,誰也不敢說狠話或者強迫其說話,只能苦苦哀求,一連哀求多日,最終在李家二老雙雙跪地懇求之後,老人家才說出了實情。

李老頭說道:“原來我家孫兒不知忌諱,跨過了村西頭獨眼趙家扔在地上的藥渣,把獨眼趙的大兒子的病招惹到了自己的身上。老人家正是因爲害怕我們鬧糾紛,才遲遲不敢說出真相。後來我去獨眼趙家問了,他家的大兒子得了肌肉萎縮症,所有的症狀都和我孫兒忽然出現的症狀一模一樣,這不是招惹跨藥渣的忌諱,還會是什麼?”

李家奶奶嘆息一聲,說道:“我們兩家鬧意見的事情就不提了,單隻說之後的一天晚上,老頭子夢見了山林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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