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雅在柯子戚懷裡吐得七葷八素的,洛辰熙的臉色比剛剛被吐的那瞬間還難看。
柯子戚這是分明在挑戰他,向他示威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愛。
他面不改色的把那件面目全非的大衣脫了下來,然後扶着天雅走到衛生間裡,幫她整理了一番,又拿熱毛巾抹乾淨臉,手,脫去襪子,放到大牀上,蓋好被子。
洛辰熙冷眼看着他的一舉一動,胸口的醋意翻江倒海,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發作。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樣照顧過任何一個女人,而柯子戚,卻似乎輕易的做到了。
柯子戚這股連男人都不得不歎服的溫柔體貼,令他的妒忌一激翻起千層浪,正因爲,柯子戚把這份任何一個女人都抗拒不了的柔情似水用到了羅天雅的身上。
他,第一次妒忌起一個男人來。
兩個男人對面而坐,誰也不願意離開。
他抽着香菸,心裡依然很不是滋味。
柯子戚看着他,良久,問道:“你愛她嗎?”
洛辰熙放下手裡的菸蒂:“這與你何干?”
“既然不愛,又何必苦苦糾纏?”既然不承認,那麼他就當作否認了。
洛辰熙冷笑:“愛與不愛,該怎麼定義?”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對羅天雅的感覺,開始是熟悉感,特別感,後來是在意,憐惜,對於她,他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希望她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總是,不能自己的走近她,想要獨佔她。
“如果愛,你願意爲她付出一切,包括你現在的婚姻。”愛情是自私的,天雅愛上洛辰熙,註定要傷害到其他無辜的人,也傷害到她自己,這是他心痛的源頭。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爲了她而放棄我的婚姻?”洛辰熙睨着他,冷冷問道。
“可是,現在的你在做些什麼?你能保證她不會因爲你而受到傷害?”現實是,天雅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洛辰熙冷笑:“那你也能保證她不會因爲你而受到傷害?”洛辰陽之所以這樣做,不就是爲了和他的個人恩怨。
柯子戚眉梢緊皺:“我會盡我的最大努力保護她。”他低頭,似在反省自己的錯誤。
洛辰熙佔了上風:“恐怕這也改變不了她的心。”他暗示道,那女人可是親口承認了喜歡他的,可什麼只是喜歡?他俊眉一皺,發現了這個文字上的問題,這問題真是很嚴重。
可他沒有在柯子戚臉上見到驚悉,似乎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
“那又如何呢?這樣就夠了。”只要她快樂,幸福,他露出苦澀的一笑,堅定的說。
六年多前,他遇見了天雅,幾乎是第一眼,他就認定她了,愛不一定是佔有,愛就是看着那個人快樂,你就會快樂,看着那個人痛苦,你比他痛苦,看着那個人哭,你會恨不得付出一切,讓她收住眼淚,寧願哭泣的那個人是自己。
看着眼前的柯子戚,他又妒忌了,狠狠的妒忌。
正因爲這樣,他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敵意更深,他第一次知道,柯子戚竟然是這樣一個至情至聖的男人。
而他呢?就憑着那股對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想要把她霸佔的衝動,就是愛了嗎?
不,不是這樣的,他會爲了她而暴跳如雷,爲了她而醋勁大發,爲了她而心不在焉,爲了她而心裡難受,爲了她而,覺得快樂。
可知道在他的世界裡,快樂是多麼罕有的事情。
“我不希望有人傷害她,以任何方式。”柯子戚又說道,無論是以恨的方面,還是愛的方式。
這就是對他的否定了,作爲洛辰集團的繼承人,他肩上揹負的太多,他有家庭,有一羣如狼似虎的想要把他打垮的叔伯親戚們,還有一個唯利是圖,只看錢不看情的洛老爺子。
他能給天雅什麼?
靠,他爲什麼要乖乖的在這裡受他的“審判”?
“你憑什麼?不允許呢?”他冷笑,嘴上揚起那抹標緻性的邪惡笑容,他不習慣被人看透,更不能被面前的柯子戚看透。
兩個有着不同氣場的男人,就這樣面對着面,又開始了沉默的較量。
然後……
“唔,我要喝水,水。”只見天雅倚在門邊,垂着頭,夢遊般的說道。
“讓我來。”柯子戚剛想起來,洛辰熙就說道。
這是一副不可拒絕的口吻,彷彿裡面的那個女人,是屬於他的。
洛辰熙扶着天雅回到牀上,倒了一杯溫水,喂她喝下去。
“子戚,謝謝你。”天雅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的男人,但看不清楚輪廊,洛辰熙的臉僵住了,握住杯子的手也明顯的用力。
丫的,真有種摔杯子的衝動,這個女人難道夢裡只會喊柯子戚嗎?
他轉過那張臭臉看看抱着胸倚在門角一臉好笑的柯子戚,羅天雅,明天,你死定了。
天亮了。
天雅扶着沉重的頭暈乎乎的走出房間,看到眼前的一幕,愣在了那裡。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這兩個男人會睡在她家的沙發上?當廳長?
“你,你們……”天雅實在難以消化這一事實,她抓了抓頭,昨天的事……
“怎麼?你一點都不記得?”兩個男人醒了過來,洛辰熙坐在沙發上,慵懶的俊臉上表情不善。
柯子戚也坐了起來:“你沒事吧?頭痛嗎?”他第一時間向天雅關切的問道。
洛辰熙挑眉看着他,臉更臭了。
天雅扶扶額:“還可以啦。”令她更頭痛的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兩個男人爲什麼一大清早的會睡在自己家的廳裡?羅小寶呢?對!羅小寶呢!洛辰熙不會已經……
“小寶……”天雅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小寶貝昨晚去花期家睡覺了。”柯子戚立馬開腔釋除她的疑惑。
天雅暗暗鬆了口氣,幸好……不能讓他們父子相見了,要不然……哪怕有一點點的機會,會讓她失去小寶,她都不希望會發生的。
“小寶貝?叫得可多親切啊,難道他是你的孩子?”洛辰熙皺着眉,抱着胸眼神銳利的問道,聽到柯子戚把天雅的孩子叫得那麼親密,他心裡實在不爽。
“我倒是想。”柯子戚攤攤手,說道。
天雅聽着兩個大男人的對話,有點臉紅。
“還愣着幹嘛?還不去做早餐。”洛辰熙把眼神移到天雅身上,一副大王的姿態吩咐道,又或許說,像一個丈夫在吩咐妻子。
柯子戚看着他對天雅橫眉豎眼的霸道模樣,眉梢一皺,說道:“我來吧,讓我先去漱個牙。”
天雅笑道:“不用啦,我來做,你去冼臉漱牙吧。”
“那我呢?”這兩個還直接把他當成透明的了?
“呃……你也一起啊。”天雅當然不知道他究竟在鬱悶些什麼。
兩個大男人擠在天雅家裡並不算寬敞的冼手間裡,還都一臉的慵態,頭髮凌亂,睡眼惺忪,下巴的鬍渣讓兩人看起來各有一股迷死人的男人魅力,都帥得掉渣。
……這畫面,真是基情無限啊,請容許她的思想這麼小小的邪惡一下吧。
洛辰熙拿着天雅遞給他的那副新的冼刷用具,看着柯子戚手上那副似乎是他專用的,臉上陰沉得快如暴風雨來臨前一般。
“看來你是這裡的常客?”他不悅的挑眉問道。
天雅臉一紅,知道他誤會了,開口解釋道:“沒有啦,子戚偶然會在這裡過夜而已。”
……天,越描越黑了。
“我去做早餐。”她低着頭逃了出去。
他的眼神快把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撕碎了。
柯子戚看看自己的杯子和牙刷,然後對洛辰熙露出一個無公害的笑:“洛總,你先請?”
洛辰熙滿臉黑線:“你是客人,你先請。”他擺姿態的說道,說得自己倒像個主人似的。
柯子戚的笑容更深了:“隨便。”既然洛大總裁讓他,他當然受之無愧了。
“連剃鬚的你都有?”洛辰熙看着柯子戚對着鏡子清理鬍渣,不滿的問道。
柯子戚遞給他:“要不要借你?”純粹開玩笑。
洛辰熙冷笑:“女人會更喜歡我這個模樣。”他摸着下巴臭美的說,分明若有所指。
天雅勒着圍裙,像個美女廚師一樣把自己精心做好的早餐端到兩位大帥哥的面前,說道:“可以開動嘍。”
洛辰熙抱着腰,冷眼看着面前的賣相一般的香腸三文治,還有那杯熱鮮奶。
再看看柯子戚的:“他的是什麼?”分明不一樣。
天雅乖乖答道:“子戚的是花生醬的。”
果然:“爲什麼他的是花生醬的,我的是香腸?”他不悅的追問,這明擺着是偏心。
天雅難爲情的抓頭,說道:“花生醬用完了,所以……”她只不過是隨便分的,這傢伙需要那麼斤斤計較麼。
“你喜歡花生醬?那我和你換。”柯子戚息事寧人的說道。
顯然這並不能平息洛辰熙的惱怒,他看了眼天雅那盤子裡的香腸三文治:“誰說我要換了,我就吃這碟。”
天雅額頭冒汗,這是堂堂跨國集團公司總裁應該關心的問題嗎?這點芝麻小事……
柯子戚看着莫名奇妙得如小孩子的洛辰熙還有一臉無知的天雅,無奈的一笑:“你也快吃吧,肚子該很餓了吧。”他說着便站起來幫天雅把圍裙解下來,拉出椅子讓她坐下,那動作十足一個紳士。
“就裝吧你。”洛辰熙看不過眼,低聲說道。
天雅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吃吧,請吃吧。”這氣氛真是……讓人神經緊繃。
早餐中。
“昨晚的事,慢慢跟你算清楚。”洛辰熙顯然忘記昨晚的“屈辱”和“凌虐”,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說道。
天雅一臉茫然:“昨晚的事?”她真的不太記得,只是依稀記得,她在料理店裡喝醉了,然後,然後他們兩個都有過來?
都怪洛辰陽,她恨死他了。
“對不起,下次不要這樣了。”柯子戚一臉憐惜的說道,語氣帶着歉意。
天雅莞爾:“爲什麼說對不起呢,不關你的事,子戚。”是她自己要求洛辰陽不要再因爲以前的事情再爲難柯子戚的。
洛辰熙把手上的三文治扔到碟子上,冷哼:“羅天雅,你真的不怕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哪裡來的忍耐力?從昨晚到現在,看着她跟柯子戚親暱和熟絡,明明已經很惱怒了,感覺內臟都在燃燒了,他居然還可以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裡看他們兩個“秀恩愛”,洛辰熙,你變了,真的變了。
他的舉動嚇得天雅一徵:“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