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我有什麼欠你的地方,現在我真的有急事兒,你趕緊讓開。”要是真的欠對方人情,她怎麼可能不記得,這個阿香八成是準備來誑她的。
楊雲說着連忙把人擋開,免得碰着秦桑。
“那你走吧,我就在這裡等你,等不到你,我就不回去了!”阿香領着自己的女兒,把背在身上的包當做是坐墊,直接鋪在地上盤起腿來,“我等我的孫女婿回來,我自己跟他說。”
她聽說楊雲家裡現在可有錢了,馬上就要蓋大房子了,肯定是因爲討了個有出息的女婿,這纔不遠千里過來找她,目的就是要幫自己的女兒找個有錢人家,這樣她下半生就能有依靠了。
這麼一想,阿香更有底氣了,宛如一尊大佛似的坐在那。
“你……”
見楊雲要衝上去,秦桑連忙拉住的身子,在她耳旁輕聲說道,“媽,你就讓她在這兒等着吧。”
秦桑覺得這種人越是理會她越是起勁,何況現在自己還有要事,不如先晾晾她們,如果對方懂得知難而退是最好的。
聽完秦桑的話,楊雲又看着地上那無賴似的阿香,只能點點頭,“那好吧,”
阿香本來正義凜然地在地上坐着呢,眼看對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才察覺出不對……楊雲以前不這樣的呀,還真是狗眼看人低了!
她氣得直接追了出去,只吃到一嘴的灰,人家早坐着計程車離開了。
阿香站在原地呸了幾下,氣得直跺腳,她就不信,這兩人不回來了!
秦桑到辦公室一看,果然有個人在哪等着,對方姓林,此時正翹着二郎腿坐在那,鼻孔朝天地看着天花板,見有人進來了,才瞥了眼龍斌,一條腿也抖了起來。
“林先生,聽說你想開加盟店?”秦桑扶着後腰坐到他對面,平心靜氣地說道,“我是這裡的廠長,你有什麼問題就跟我說吧。”
“哎呦,總算是來了個能說話的人……”林先生指着旁邊的龍斌道,“我覺得你這個廠的麪包不錯,但是小兄弟太不會做事,咱們之前說的好好的,我交了錢,也配合你們學習,就是想要個自主經營權,你們不是也賺了嘛……”
聽他滔滔不絕地講了大半天,秦桑道,“林先生,之前我們龍經理是怎麼跟你說的呢?”
“他說什麼你不知道啊!”林先生換了個姿勢,覺得接下來可能有戲,便道,“他跟我說你來了也是一樣……我覺得秦廠長不像是那種不懂得分析利弊的人,這麼做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你說是不是?”
“林先生,龍經理說的沒錯,我來了答案也是一樣的。”說白了,這個人就是想交完一點保證金,然後出去自立門戶,這麼傻的事情秦桑怎麼可能答應,“凡事有利就有弊,劉先生還是自便吧,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
“秦廠長,你這就太不近人情了,我那邊還有很多人也想開這個加盟店,你如果同意我的加入,以後……”
“要是真心想開店,我們當然是歡迎的。”秦桑拿出他交的保證金,緊着眉頭說道,“本來按照這樣的情況,你已經違反了條約,我們是可以扣掉保證金的,現在錢全部還給你,大家道不同不相爲謀。”
“不行,錢我不要……”林先生擺擺手,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
“林先生。”秦桑拍着桌子站起來,目光十分有震懾力,“要麼你拿錢走人,合同作廢,要麼我們去警察局談,看到底是誰欺負誰?”
“你!”林先生整理了一下衣服,自以爲瀟灑地從椅子上起來,不忘將桌上的錢收了回去,抖了下肩膀,“真是不識好歹!”
秦桑沒有回話,只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傲然的看着他,那麼自信,那麼正義凜然,把姓林的看得一陣心虛,最後落荒而逃,她正要跟龍斌說以後這種客戶要先問清楚來路再籤合同,就聽見桌上的電話響了。
“鈴鈴鈴”的聲音使她的心口一驚,秦桑揉了揉額頭,才伸手過去拿電話,“你好,秦氏食品廠。”
突然,她的心跳亂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在慌什麼。
“請問是紀巖的妻子,秦桑嗎?”
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不是她認識的,“我是,你有什麼事嗎?”
秦桑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會打這個電話來找她?
“紀巖同志在作戰訓練中犧牲了,請你過來確認一下遺體。”
“你說什麼?!”秦桑覺得自己的呼吸一陣困難,甚至肚子都有點疼,張了半天嘴才說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她頓時眼前發黑,拿手撐住桌子,五指稍稍收攏,紀巖怎麼會出事呢?他保證過自己不會有事的,他說他要在她生孩子的時候趕回來的……
“因爲在水裡泡的時間太久,已經無法分辨樣貌,但是從隨身物品上看,確實是紀副隊……”
剩下的話秦桑已經聽不進去了,她咬着下脣搖搖頭,彷彿身上正壓着一座大山,只能靠單薄的手臂撐着身子,“不會的,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紀巖前世明明活到了那個年紀,怎麼可能會犧牲呢?
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她這樣勸慰着自己,心口卻忍不住開始收縮,
“秦桑,你怎麼了?”站在旁邊的龍斌看她這副樣子,心裡被嚇壞了,趕緊過去扶她坐下,本想把她手裡的電話拿過來,卻發現對方捏得死緊,指節都發白了。
“秦桑同志,請你不要激動,先過來確認屍體……”
等那邊把話都說完之後,秦桑還保持着講電話的姿勢,直到其他人的聲音能重新傳到耳朵裡,她纔回過神,彷彿剛纔被誰掐住了喉嚨,現在才能感到空氣在口腔中走過。
接着,她扔下電話,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回軍區,她得回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桑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大門口的,這段路她走了無數遍,從來沒覺得這麼漫長,等她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呂學才從遠處跑了過來,在自己面前站定,行禮,目光透着哀痛,“嫂子,我送你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