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離職？”
“辦案不力，被革職了。”
“那他現在在做什麼？”
“前段時間聽說他去給人開拖拉機了，我也不太清楚。”
……
兩人問完之後，紀巖帶着秦桑來到附近的工地，他剛準備下車，卻被旁邊的人叫住。
“紀大爺，這次不會又是一場空吧？”爲了這本日記，她來來回回折騰了這麼久，別回頭程學明又跑了，秦桑真的不知道作何打算了，好像什麼都要跟她作對一樣。
“我去找看看，不行再說。”
“我跟你去吧。”在車裡等着反而更煎熬。
“嗯。”聽說程學明是來這兒給工地運沙子水泥之類的東西，紀巖這才決定來正在施工的地方問問，沒準能打聽到什麼消息。
“小程啊？”一個正在鏟水泥的工人聽到紀巖的詢問，指着旁邊的一輛車說道，“他經常在那抽菸，你過去找找，沒有就是去吃飯了。”
“謝謝。”紀巖領着秦桑往那個方向過去，看到地上果然散落着好些菸蒂，有的都被踩爛了，但是車子後面一個人也沒有。
紀巖正準備再找個人詢問的時候，不遠處一個人端着飯盒走了過來，那人穿着一件半舊的棉衣，頭髮有些亂了，一臉胡茬，走路的時候還是挺着腰桿，在看到他們的身影時，顯然怔了一下。
程學明在原地頓了頓，最終還是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舉了舉盒飯說道，“吃過沒有？”
“你吃吧。”紀巖本以爲他會逃跑，都做好追上去的準備了，現在看起來，並不像背後有靠山的樣子。
“找我有事嗎？”程學明吃着碗裡的東西，微微擡了一下眉頭，神色有些複雜。
秦桑往前站了站，“程警官。”
“別叫警官了，你要不嫌棄，叫我一聲程大哥。”
“……程大哥，關於我爺爺的案件，我有點問題想問你。”
“你爺爺？”這是他破得最快的一個案子，更是在辦案的時候對秦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殊不知裡面的水有多深，程學明揉了下鼻子，“能不能等我把面吃完？”
半個小時之後，三人挑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程學明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包煙，衝紀巖比劃道，“來一根？”
“我不抽菸。”紀巖看他飛快地叼了根菸準備點火，阻止道，“也請你別抽，我妻子懷孕了。”
程學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你們結婚了？”
秦桑的爺爺不是剛去世一年多嗎？怎麼這麼快就成親了？還有孩子了？
“嗯。”秦桑應了一聲，沒有多做解釋。
“真快啊，我這把年紀都還是單身呢。”程學明感慨了一下，之前當警察的時候太忙，現在又太落魄，根本沒機會討媳婦，他隨性地抓了下頭髮，“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程大哥，你在查我爺爺的案件時，是不是在他的遺物裡看到過一本手記？”
“手記？沒什麼印象。”程學明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也沒從秦家拿走什麼東西嗎？”因爲之前打過交道，紀巖覺得對方並不是個會說謊的人，看來這次又得無功而返。
“你指的是什麼？”他拿走的東西都是記錄在案的，印象中並沒有多餘的取證。
“我爺爺的書你有沒有動過？”秦桑也覺得希望很渺茫。
“沒有……還有什麼別的要問嗎？”他還以爲秦桑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這話聽完，紀巖看向秦桑，後者道，“程大哥，你是被冤枉的，對嗎？”
看他過得這麼落魄，甚至用抽菸麻痹自己，顯然是有些不得志，可按照程學明的能力，不應該落到這樣的地步，秦桑是呆過牢房的人，自然知道很多黑暗面，警察也不例外。
“冤不冤枉不是你說了算的。”程學明確實是被人設計的，他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上面不分青紅皁白，直接把他開了，所以他也看開了。
“那你不想繼續當警察了？”她覺得程學明是個好警察，應該能抓住更多壞人的。
“秦桑，有件事，我還是跟你說一聲吧。”程學明覺得這話沒說出來，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什麼事？”
程學明看了下四周，斷定周圍沒人偷聽之後，嘆了口氣說道，“沈夢琴被槍斃之後，我發現她的屍體不見了。”
說完，他發現兩人都微微吃驚，繼續道，“因爲這些都是要記錄在案的，行刑之後，我第一時間過去求證，結果他們說家屬拒絕認領，已經有醫院接收，準備進行火化，我去醫院之前就通知他們，等我到了，確認完再火化，院方卻只給我留了一把骨灰，說實話，我有點懷疑……半小時之內，他們的動作是不是太快了？”
“半小時……”那天秦桑幫爺爺火化，前前後後加起來肯定超過半小時，不可能這麼快就燒完的。
“當時除了我，沒人覺得這件事有問題，加上上面一直催我趕緊把卷宗交上去，我就沒再追究。”程學明說到這裡，剛想拿煙，掏了一下口袋又放棄了，“後來我得到消息，沈夢琴的屍體被悄悄運走了，這是我負責的案件，有權追蹤屍體運到哪去了，可是我向上面追問了好多次也沒有答覆，反而給我安排了另一個差事，沒多久我被舉報辦案不力，再後來就被革職了……”
有個帶過他的前輩一直勸他，查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查了，這種事在局裡又不是沒出現過，但是他覺得欠受害者一個交代……
經過這件事，程學明覺得警察似乎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光明正大，“我本來是想跟你說的，但是你的店好像搬走了，何況說了也無濟於事……”
“沈夢琴被槍斃了這件事，總是真的吧？”當天她親眼所見，被殺的人確實是沈夢琴，如果只是屍體不見了，那她比較無所謂，就怕有什麼萬一……
秦桑的手指慢慢收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惜她沒權利領走沈夢琴的屍體，親手送進焚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