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毛毛髮燒了？”秦桑從包裡拿出尋呼機，才發現已經沒電了……早知道應該聽嚴玉琴的建議，換成手機的，但是她又擔心紀巖哪天會打過來，只好對秦月說道，“你先在這裡幫忙，我去醫院看看。”
“嗯，快去吧。”
雖然是春天，但是外面的溫度還有點低，秦桑跑在路上只覺得臉上吹得有些冷，不過她已經沒心情在意這些了。
來到醫院之後，秦桑看到自己的兒子躺在病牀上，一雙眼睛緊閉着，看起來格外令人心疼，她快步走過去，看着自己的婆婆，“毛毛怎麼樣了？”
“都怪我不好，沒有看好他，讓他跑到外面去了。”現在屋子裡還開着暖氣，毛毛的身高才夠把手，老喜歡開門跑出去，她一眨眼人就不見了，孩子本來就生着病，被冷風一吹，一下自己就加重了。
“他自己調皮，媽你不要自責。”
徐桂英也確實上了年紀，這些年已經做得夠多的了，這個季節總是下雨，一不小心就容易感冒，何況毛毛是個小孩子，抵抗力比較差，本來以爲他只是普通的流感，沒怎麼放在心上，想不到會這麼嚴重。
看着面前臉色有些蒼白的孩子，秦桑的心跟着疼了起來，走過去抱着他的身子，輕聲說道，“兒子，覺得怎麼樣？難受嗎？”
“媽媽。”毛毛輕輕地叫了一聲，聽着令人心疼。
“媽媽在這兒。”秦桑湊過去親了他一下，順便試了一下額頭的溫度，確實有點燙，“現在餓不餓？想吃東西嗎？”
小孩點點頭，“想吃媽媽煮的東西。”
“好，媽媽這就給你煮吃的。”秦桑憐惜地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又好好安慰了一番，然後叫徐桂英先幫自己照顧好毛毛，接着纔回到家裡。
提着食材進門的時候，秦桑靠在門後，不知道爲什麼眼淚突然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她看着空空的房間，想到自己爲了工作，爲了生活打拼着，卻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有時候她也想多陪陪自己的兒子，可一旦工廠有事，她還是把工作放在了首位，加上這段時間忙着開業的事情，她也忽略了毛毛——還好自己馬上就要畢業了，以後可多抽點時間陪着他們。
秦桑低頭抹掉臉上的淚水，兒子還在醫院等着自己煮東西過去，現在可不是脆弱的時候。
只是……她切着姜的手頓了一下，好想紀巖，想知道他怎麼樣了——很多時候，她也需要一個肩膀依靠，有時候半夜醒來，秦桑擔心着他的安危，整個人也陷入深深的孤獨，那種感覺太難受了，只能不斷地工作和忙碌來使自己的生活變得充實，她承認她很想念紀巖，越是叫自己不去想，越覺得難以釋懷。
他都已經去一年多了，一點音信都沒有，雖然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是秦桑還是忍不住擔心，難道自己畢業的時候，他都沒辦法回來嗎？
煮完粥之後，秦桑提着保溫盒馬不停蹄地往醫院跑，只是在她關上門之後，房間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卻一直沒人接聽。
秦桑坐在牀邊，拿着手裡的湯匙舀了些粥，送到兒子面前，“張嘴。”
毛毛乖乖地吃了一口，媽媽做的東西果然好吃，嘴角綻放出一個笑容，秦桑看在眼裡，更加覺得對不起他，“好吃嗎？”
“嗯。”毛毛點點頭，覺得病都快好了。
“來，多吃點。”秦桑看他滿足的笑臉，突然覺得這樣就夠了，只要孩子沒事就好。
喂完毛毛之後，她拿着保溫杯去洗手池打算清理一下，順便洗個手，然後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宋阿姨？”
宋惠珍手裡拿着一個碗，旁若無人地看着面前的水龍頭，聽見秦桑的聲音之後纔回過神，衝她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話裡有些無力，“是你啊。”
“宋阿姨，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在這裡是因爲……”婉瑜還沒好嗎？見她嘆了口氣，秦桑不由得皺起眉，“前段時間不是聽說婉瑜已經好了嗎？”
把自來水關掉之後，宋惠珍搖搖頭，顯然不想多說，這段時間她已經把眼淚都流乾了，如果可以，真希望這些病痛都由她來承受。
秦桑心裡被帶起一陣漣漪。“阿姨，我可以去看看婉瑜嗎？”
徵得對方的同意之後，秦桑先回了趟病房，毛毛掛完水，燒已經慢慢退了，現在睡得正香，她跟徐桂英說了一聲，便來到婉瑜所在的病房。
“秦桑？”宋婉瑜頭上戴着頂帽子，臉上比之前更蒼白了一些，嘴角卻仍舊掛着淺淺的笑容，“你怎麼找過來的？”
“毛毛生病了，他奶奶給送到了醫院……”秦桑坐在旁邊看着她，眼裡滿是關切，“剛纔我遇到宋阿姨，才知道你的病情惡化了……之前不是說能治好嗎？”
宋婉瑜搖搖頭，經過一段時間的化療，醫生髮現她產生了副作用，接下去可能沒辦法再用儀器進行治療，至於生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怎麼會……”她的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秦桑眼裡熱熱的，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
“秦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醫生說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宋婉瑜卻不敢把這件事告訴莫展豪——她只是想愛一個人而已，爲什麼那麼難？
她趴在秦桑的肩膀上，“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或許是我前半生都過得太幸福了，所以感情纔會這麼坎坷……秦桑，我想放棄了。”
“不，就是因爲這樣纔不能放棄。”秦桑抱住她瘦的不像話的身子，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婉瑜，別犯傻。”
“可是，這樣他會更痛苦的。”她怕哪天自己說走就走了，再也沒辦法兌現自己的諾言。
“婉瑜，這一點也不像你，哪怕只剩下一點時間，爲什麼不去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爲什麼還要傷害自己喜歡的人？”生病什麼的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想讓兩人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