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了一會兒，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種好吃的，有蟹粉小籠包，鍋貼，鴨血湯，餛飩……看着讓人直流口水。
大家忙了一天都累壞了，三言兩語聊熟了之後顧不上客氣，紛紛食指大動，魏平舉起杯子，“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大家乾一杯！”
“乾杯！”
隔天還要談生意，秦桑不敢喝太多，不過能跟這麼多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她真的很開心，很痛快，幾杯冰鎮的啤酒下肚，正好解解膩。
S市是個大都市，哪怕時間晚了，外面還是很熱鬧，大家吃完東西之後，魏平建議到江邊吹吹風，順便醒酒。
夏天的夜難免令人覺得心煩和潮熱，被涼快的江風一吹，似乎連身上的疲憊都吹散了，清爽的好像要飛起來一樣。
秦月看程學明走在後面，也跟着放慢腳步，接着對方點了只煙在手上，她眼裡浮起一抹憂愁，“程大哥，你上次的傷都好了嗎？”
“啊？”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程學明一時之間都沒想起來秦月指的是什麼，呼出一口白煙，“一點小傷，難爲你還記着。”
秦月笑了笑，一隻手搭在自己的皮包上，五指微微收緊，“在這裡生活得還習慣嗎？”
程學明點了下頭，籠統地說道，“這地方不錯，大城市，大家都喜歡。”
“有沒有想過在這裡安家樂業？”
“這裡？”程學明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江面，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爲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或許是之前身爲警察，總抱着一種隨時會犧牲的想法，所以他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完整的規劃，直到現在他的心裡也是這麼打算的，所以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
“程大哥……”
“應該不會吧，大城市的姑娘不適合我。”可能再過幾年，他會回家去，跟家裡安排的人結婚，他抓了一下腦袋，“不說這些了，咱們都快掉隊了。”
“嗯。”秦月抿了一下嘴，心裡已經有了定論。
——他的視線，從來沒有一刻是停在她身上的，看着她的時候彷彿是在看空氣一樣，而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自作多情了。
“啊——”
嚴玉琴站在江邊，激動地揮舞着自己的手臂，好像下一秒就能從江邊跳下去，旁邊的宮梵露出一個“想假裝不認識她”的表情，身子卻猛地被抱住。
“兒子，快看，那邊有艘那麼大的船！”
被嚴玉琴一提醒，秦桑也注意到了，那應該是遊覽船吧，此時此刻，如果紀巖也在就好了，她擡頭望着天空，一大片星星朝她眨眼，突然有種很荒涼的感覺。
“媽媽，我也要坐船。”宮梵第一次見到船，終於露出了孩子的本性。
“沒問題！”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心情太激動，嚴玉琴指着對面的遊覽船說道，“等我有錢了，我一定包艘船，大家在上面開party！”
“好！我舉雙手贊成！”魏平在旁邊鼓掌叫好，開party他喜歡！
“我也贊成！”
“秦桑有錢，讓秦桑請客！”
“明明是你自己說要請客的！”
“對對，我也聽見了。”
“……”
秦桑看着大家的笑臉，臉上的笑容也忍不住擴大——人生有幾回，能這麼肆意瀟灑？
他們不是情侶或親人，彼此之間不過是萍水相逢，又或者是一起經歷過風雨，只是在將來的某一天，有可能會想起這個瘋狂的夜晚，還有涼爽的風。
“夜上海，夜上海，啦啦啦啦啦……”
回去的路上，嚴玉琴歡樂地哼着歌曲，不過她只會“夜上海”三個字，又唱的不着調，秦桑趕緊阻止她，“等下人家要告你擾民了。”
宮梵也受不了自己的媽媽，捂着耳朵說道，“媽，你再唱下去，你的兒子就要變成聾子了。”
“我肯定有個假兒子。”嚴玉琴指着他的腦袋說道，“子不嫌母醜，明白嗎？”她纔回來多久就遭人嫌棄了？
“我可以確定你是真跑調了。”
“哼，我就不信你唱歌能有多好聽。”
“反正比你好聽。”秦桑得意洋洋，“人美歌甜，說的就是我。”
“不要臉。”
“在你面前，不敢當。”
“……”
幾人打打鬧鬧回到酒店，道了聲晚安就各自回房了，關了燈之後，秦月有些睡不着，她翻了個身，發現秦桑好像也醒着，輕聲道，“還沒睡啊？”
“嗯？”秦桑心裡正掛念着自己的兒子，聽見她的話扭頭道，“怎麼了？”
“有個問題，我沒想明白。”
“什麼問題？”
“爲什麼喜歡的人，他明明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卻突然變得不喜歡了呢？”
秦桑本來以爲是生意上的事，想不到秦月指的是感情上的……難道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換了個姿勢，平躺在牀上，“有些人越瞭解越喜歡，因爲他是適合你的人，有些人適合停留在表面，因爲他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樣，日子久了，最初的那種心動就會消失不見。”
暗戀確實是很美好的，可以把喜歡的那個人想象成自己心目中的樣子，可一旦靠近，有時候卻不一定能盡如人意。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秦月忍不住好奇，“秦桑，你也暗戀過別人？”
“都是過去的事了。”雖然是被沈夢琴的花言巧語騙了，但秦桑對葉正鈞是真的心動過的，不過今天這話，講的應該是紀巖和顧文清，她兩輩子，愛了兩個不同的男人，才總算是找到心目中的歸宿。
“你看得真透徹。”好像是談過許多次的戀愛一樣。
“這些都是我瞎掰的，也不一定對。”她又不是上帝，說出來的話就是真理，只不過經歷得多了，就看開了。
“我覺得，聽起來挺有道理的。”以前她覺得自己喜歡程學明，但是真的相處之後，才發現並沒有那麼適合自己。
程學明是個很正直的人，這點沒有錯，但同時對愛情也不那麼精通，之前會救她，收留她，都是出於同情和憐憫，和她想的愛情根本不一樣，秦月想到她之前就經常一頭熱，什麼都看不清楚，現在看清了，卻似乎很難再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