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東一所屬於朱濟世的行宮內,一行洋裝打扮的人正在站在行宮的院子裡面,看着一羣穿着灰色軍裝的人在不遠處的工地上蓋房子,房子不是一棟而是有好幾排,其中有幾棟已經建好。這排房子是蓋在一片正處於向陽的平地上,日照通風良好,迎風面還有樹林遮擋,周圍又有不少可以遮蔽陽光的大樹,還有一條小溪從這排房子附近通過。
已經建成的房屋,看上去都是南方最常見的尖屋頂的瓦房,白牆黑瓦,瞧着似乎和普通的江南民居差不多,但仔細看看又有些奇怪,這些房子朝南的牆體上都開了很大的窗戶,而且還安裝上了眼下江南民居中極爲少見的玻璃窗。窗戶外面,還安裝了向外凸出的鐵架子,架子上覆着一層細密的鐵絲網,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一個瘦小的中年白人正眉飛色舞地用法語道:“皇帝陛下,這裡完全複製了法國最新式的蠶室,不僅考慮到了通風和乾燥,而且還在屋子裡面安裝了天棚,避免灰塵掉落並且利於保暖,前後窗戶用的是多扇玻璃窗,可以根據蠶室的溼度和溫度打開不同扇數的窗戶來增加或者減少通風量。還安裝有可調節的百葉窗來調節室內光線。窗戶外面的鐵絲網是用來防止老鼠和蚊蠅的,這三種動物可是養蠶大害,必須嚴加防範。在蠶室通往外面的門上,也安裝有類似的裝置用來防鼠房蚊蠅。
而且修建蠶室的建築材料也非常講究,除了磚瓦就是鋼鐵,不用木材。以免老鼠打洞。地基部分採用條石和三合土墊高。地面和牆壁上用洋灰塗抹。便於房屋保持乾燥和消毒……
蠶室旁邊的是專門的貯桑室。用來保存桑葉。貯桑室是單獨修建的,因爲它的要求和蠶室截然不同,要求低溫潮溼,光線偏安,所以修建在靠近樹林的地方,牆壁上的窗戶也較小。
現在正在建設的是催青室。催青就是蠶種孵化,這是非常有難度的工作,催青島好壞往往關係到孵化率和體質。催青好的。不僅孵化率高,蟻蠶體質也好,對病害的抵抗力也比較好。所以催青室的建築也最爲考究,不但是磚瓦房,外有特別安裝的保溫材料,內部還有調節冷暖的‘空調’設備,這可是歐洲最新式的設計,連陛下的皇宮都不一定有……”
這個洋人身邊聽他說話,自然就是大明皇帝朱濟世了。今天上午,朱皇帝剛剛視察完了外灘的上海聯合交易所。就是那個一年能收200多萬印花稅的地方——那是一棟中西合璧式的大樓,現在的上海外灘真是搞得“面目全非”了。和歷史上完全不一樣,到處都是這種鑲着花崗岩貼面,頂着一箇中式大屋頂的建築物。看着有點像歷史上的南京。
下午,朱皇帝就直奔浦東行宮——居然還是從橋上過去的。現在黃浦江中上游有好幾座橋,都是倫敦塔橋的山寨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朱皇帝在浦東建了一所行宮,現在上海的黃浦江東岸地區,全是高檔住宅區。中式西式的豪宅鱗次櫛比,足足有好幾千所!朱濟世懷疑整個江南的闊佬都在這裡置了業,想要沾染一點皇帝老子的龍氣。
不過朱皇帝到浦東行宮來的目的,卻是爲了視察一個相當重要的項目,上海絲綢研究所。這個研究所是大明絲綢商會和興業財團聯合開辦的,就設在浦東行宮裡面。根據計劃,這裡還將開辦一所大明農業專科學校,整個行宮,都將成爲學校和研究所的地盤。
“皇上,這蠶桑之術不是起於中華麼?爲什麼要讓一個歐洲人負責絲綢研究所呢?”
就在這個名叫弗朗索瓦.米勒的法國農學家、生物學家用法語滔滔不絕說着歐洲蠶桑養殖技術如何如何先進的時候。陪在朱皇帝身邊的千葉佐那子卻很有些不解地問了起來。
“起於中華,不等於不會被別人超過。其實中國的蠶桑業只是規模龐大,技術早就落後了。歐洲人採取的統一育種和集中催青之法,就比中國傳統的農家養蠶辦法要先進。至於他們的機器繅絲廠,更比我中華傳統的繅絲之法先進了不知道多少。”
朱濟世低低說着,沒有回頭看佐那子,心中道,歐洲的蠶桑業雖然技術先進,但是規模始終太小,不會對大明的生絲出口構成威脅的。大明生絲真正的敵人,恰恰是你的家鄉日本!
現在日本已經將公武合體的進程大大加快了,用不了多久,就會以一個統一國家的面目出現在國際舞臺上了。雖然因爲自己的干預,日本不可能通過剝奪武士的特權和利益輕裝上陣,但是這個國家向上的動力始終太強了,自己可不能給他們太多的機會——草泥馬毛什麼的,眼下是做不大的,草泥馬的繁殖太慢,剪不了多少毛。珍珠是沒有辦法,中國人已經忘記怎麼弄了,只能由着日本人賺錢。不過生絲可是大買賣,眼下歐洲和美洲一年要進口上萬噸生絲,差不多價值兩三千萬英鎊,而且這個市場還在快速成長當中,中國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
“米勒先生,這個蠶種基地,什麼時候可以建成?”
這時候米勒已經介紹完畢,滿臉微笑等着朱濟世提問了。
“在中國的春節過後兩個星期就可以建成,今年春天就能投入使用。如果一切順利,明年春天就會有優質蠶種供應市場了。”
朱皇帝回頭看着興業財團總經理斯科佩爾,道:“明年要妨着這個育種基地再建幾個大的,能行嗎?”
原定的計劃是由絲綢商會幫着蠶農提高育種水平,並且組建幾個專門生產種蠶的集體農莊。不過東北成功的例子卻沒有辦法用在江南,這裡的蠶農對什麼集體農莊壓根沒有一點興趣。所以,生產優質種蠶這個生意,只能由興業財團和絲綢進出口商會自己接管了。
“有辦法把種蠶賣出去嗎?還有,蠶蛹的收購情況怎麼樣?”
斯科佩爾淡淡一笑:“種蠶當然是賣不出去的,不過卻可以通過代理商分發下去,然後在收購蠶蛹的時候扣除這筆費用。”
“過幾年可以在北方建幾個養蠶的集體農莊……就建在桑樹園附近吧,到時候成立一個公司去專門操辦這事情。”
朱濟世的心裡面明顯裝着事情,對絲綢研究所沒有太多的興致,草草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就登上馬車返回浦西的遠東大飯店了。
行在路上,朱皇帝忽然對千葉佐那子說:“你回去後立即給北京發電,讓蘇玉娘、王雲嬌來上海……讓鄭洪也來吧。”
顯然朱皇帝還是在爲萌芽中的大明工人運動擔心!蘇玉娘和王雲嬌現在雖然隱入後宮,失去了場面上的官職。但是兩人的江湖地位猶在。蘇玉娘還是洪門大明山廣義堂堂主,王雲嬌則接過了和順堂堂主的位子。鄭洪自不必說了,在參加反清復明革命前就是南洋赫赫有名的江湖大佬,現在是大明山副山主,整個洪門組織,還是他老祖宗鄭成功整出來的呢。
現在洪門組織眼看就要誤入歧途了,好好的黑社會不幹,偏偏向工會組織的方向滑過去。而且也不幹工會的正事兒,居然組織工人階級搞罷工鬥資本家,這是在幹什麼?這是在破壞大明社會的和諧穩定啊!這個苗頭,無論如何都要剎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