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1853年8月下旬了,在承德避暑山莊的朱皇帝卻沒有半點休假療養的意思。每天都被一大堆的事情忙得團團轉,害得波拿巴家族的美人兒馬蒂爾德公主一連多日都在承德周圍遊覽觀光,連中國陛下的面都見不着。
而朱皇帝帶到承德來的一整套政府和軍隊班子,這些日子也忙碌到了極點。現在就有好幾件大事擺在他們面前,買賣城的大戰已經開始,對鑽到蒙古腹地的俄韃騎兵的圍剿也刻不容緩,阿穆爾河一線的進攻也很快就要展開,加上海軍將要發動的琉球之戰,同時就有四場大戰役或進行或準備。軍隊要調動,後勤補給要跟上。加上朱皇帝還計劃在四川、河南、山西、北直、山東、綏遠、遼寧、廣西和蘭芳大公國推行科舉考試……這些省份或屬國,也將要實行憲政,當然是依據大明憲法行政,原本的蘭芳憲法也將廢止。朱皇帝打算利用對俄戰爭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實現蘭芳大公國的完全“大明化”。
還有,明軍也將進入陝西,陝西這個被太平天國蹂躪了兩年多的省份,終於也迎來了大治。不過天國的骨幹雖走,拜上帝教的影響卻依舊強大。陝西原有的“地方宗派”勢力已經被天國掃蕩一空,拜上帝會的教堂則到處都是,信衆多達數百萬!想要將這片土地治理好,可真是不大容易……另外,大元帥府還將抽調部隊進入雲貴,同時開始對雲南、貴州兩省的軍管直轄。這兩個省雖然早就進入了大明版圖,但是因爲比較貧瘠偏遠,一直被朝廷忽略,地方勢力已經養成,恐怕又得花不少力氣來整理了。
最後,對日本內政的干涉也在積極進行。鄭洪和翁同龢將要在8月21日也就是明天離開承德往旅順港去了,他們名義上是代表大明天子去弔唁德川家慶的。同時還帶去了厚厚一疊朱濟世的親筆信,都是給日本國內那些“雄藩之主”的。內容都是爭取他們支持德川家幸出任徵夷大將軍和源氏長者,各種各樣的條件都開了出去,包括聯姻。提供貸款,提供巴塔哥尼亞的“封地”等等——這些內容已經打破了朱明在日本原有的不與德川家之外的列藩交往的政策了!
這些事情都集中在這個1853年快要過去的夏天裡,讓朱濟世和大明的重臣,不管是軍人還是文官,都忙得喘不過氣來。
朱濟世也知道自己的步子太急了些,攤子鋪得也有點大了一點。但是他總有些時不我待的想法。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十一年了,國家的命運因爲他而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再淪爲半殖民地是不可能了。但是否能再進一步成爲一等列強,建立起屬於中國人的世界帝國可還沒有一定呢!同英國、法國、俄羅斯甚至是美國相比,大明的體積雖然夠大。但也是個大而不強的典型。如果不能趁着眼下有利的國際環境,打好稱霸東亞的基礎,開好工業化的局面,等到大英帝國揍完毛熊,說不定就要回過頭來遏制大明瞭。
現在雖然是深夜了。但是朱皇帝還是在燈火通明的萬壑松風殿內和鄭洪、翁同龢交待到達日本後的政策。
“雖然這一次我們要聯絡日本的雄藩,但是支持德川的政策依舊是重中之重。對那些所謂的雄藩,我們一方面要拉攏,一方面也要讓他們明確瞭解一點,朕對德川家幸是堅決支持的。因爲家幸和朕的公主有婚約,如有必要,朕不惜動用武力干涉日本的內戰!”
朱濟世說得氣勢洶洶。但是鄭洪和翁同龢都知道,皇帝越是這麼說,就說明他根本不想出兵干涉,至少當下並沒有這樣的想法。皇帝只是在張牙舞爪嚇唬人,目的還是德川家幸的地位,只要這個孩子坐上了將軍的寶座。德川明子就能以將軍養母的名義干涉幕政,實際上就是朱濟世得以操控日本的最高權力了!這纔是真正的不戰而屈人之兵……
兩人正沉吟着該如何實現朱皇帝的謀劃,突然萬壑松風殿的門被潘祖蔭推開了。他站在門口,朝朱濟世輕聲道:“皇上,劉總參謀長來了。有緊急軍情向您彙報。”
鄭洪和翁同龢都站了起來,鄭洪朝朱濟世施了一禮道:“皇上,軍務之事要緊,臣等就先告辭了。日本的事情,臣等一定盡心竭力,請皇上放心。”
隨着鄭洪和翁同龢的走出去,劉炯略微有些疲憊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大殿之內。
“皇上,陸軍第四師的電報,發現俄韃騎兵了!有大約7000人,今天清晨他們通過武衛堡向西進入戈壁瀚海深處了。”
“武衛堡,果然在這裡……”朱濟世走到地圖前面,目光在圖上一掃,就找到了這個小小的堡壘。
實際上,7000騎兵加上20000餘匹戰馬也不可能一點蹤跡也沒有的行軍。這些日子,明軍的偵察騎兵幾乎就在他們周圍打轉,早就圈定了一個大致的位置。之所以沒有最後確定他們的所在,主要是因爲俄韃騎兵的屏蔽和通訊手段的落後——在沒有無線電報的時代,即使一個明軍騎兵發現了俄韃騎兵大隊,他也得用四條腿跑回去報信。
而他所在的軍堡也沒有電報,只能再派快馬向騰格里城報信,而指揮15萬人馬圍剿這支俄韃騎兵的韓四軍中,同樣也沒有電報。所以他得到的消息永遠都是過時不知道多少天的……
在這個時代,戰爭是很難依靠一個龐大而周密的總參謀部進行的,而是要仰仗一線將領的臨場發揮。
“石達開到那裡了?”朱濟世立即追問。
“已經到鐵路工地了,在這裡,距離武衛堡200裡……現在已經開拔去追擊了。”
朱濟世皺着眉頭道:“200裡……那就是兩天的路程!俄韃是今天清晨通過武衛堡的,也就是說,差了兩天半?能追上嗎?”
“不大容易。”劉炯也是實話實說,“石達開部是騎馬步兵,俄韃是騎兵……雙方在騎術上的差距還是存在的,同樣的馬會騎不會騎是很不同的。”
朱濟世點點頭,這個事情他深有感受,他的大洋馬和奧雲塔娜都是玩馬的高手,同樣的馬,在她們胯下就比在朱皇帝胯下跑得更快。如何保持馬匹的體力,如果發揮出最高的長途行軍速度可都是要考研騎兵真功夫的!
在這方面,蒙古人的水平肯定是世界第一,八旗兵和哥薩克也算不錯。朱皇帝的法式騎兵就不行了。而草原軍團雖然拜蒙古人爲師,但是到底沒學過多久,根本不可能掌握精髓的。
“追不上也得追!”朱皇帝咬咬牙道,“哪怕將這支俄韃騎兵驅逐到唐努烏梁海也好……把草原軍團擺到燕然山腳下,讓韓四來個封燕然山如何?”
(封是築壇祭天的意思,不過朱濟世現在所用的封則是指控制)
“封燕然山……”劉炯知道朱濟世是在將韓四比霍去病了,他笑了笑道,“封燕然當然好了,只是草原軍團會不會暴露實力?這對突襲中亞可不利啊。”
“有得有失吧。”朱濟世望着大地圖,若有所思地道,“即使穆拉維約夫知道朕有這麼一個草原軍團又能如何?他還來得及向彼得堡搬救兵嗎?而且在今年秋天到來前據住燕然山的好處也不小,明年向中亞進攻的路程就短了不少,只需要經過科布多草原再翻過阿爾泰山就能進入準格爾草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