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十指帶着一股穩如磐石卻又充滿靈動的意味,在琴鍵上掠過,一陣如同急促的雨點般的旋律從巨大的斯坦科威奇上疾涌而出。
柔和的白光燈下,額頭已然是微微見汗的我,微閉雙目,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裡,這已經是我今天第十一次演奏這首熱情了,每次演奏貝多芬,都能夠讓我陷入到一陣莫可名狀的狂熱情緒中,這首熱情更是如此,雖然已然連續演奏演奏了將近四個小時,我仍然感到那股難以抑止的演奏衝動,彈奏這樣的曲子,很容易讓人不知不覺地沉沸其中,獲得至高無上的精神享受。
難怪列寧曾經說過,熱情奏鳴曲是這世界上最好的音樂,一開始總以爲他有些言過其實,現在看來,這樣一部偉大的作品,也確實當得上這個稱號。我心裡想着,一臉滿足地輕輕撫着琴鍵。雖然仍然有繼續演奏下去的衝動,但已發熱的掌關節卻提醒我,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正確的演奏姿式,活動量最大的就是手指的第三關節掌關節,這也是人身體上最不容易感到疲勞的關節,不過我卻清楚,這個不疲勞也是相對而言的,長時間高強度的演奏,很容易患上肌肉關節炎,雖然我經過處世訣粹練過的身體,擁有比常人更好的柔韌度,但再強也畢竟是有限度的,我懂得欲速則不達地道理,這首熱情就其熟練程度而言,我已經做到自己水平範圍內的最佳程度了,看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十一點,我起身,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走出了琴室。
我身影剛剛消失在樓梯口,角落裡悄然閃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卻是雪妮。我在這兒練習了四個多小時,她也在門外靜靜地聽了四個多小時,知道我在全力準備音樂會,不想過多的打擾我,只是又抑止不住心中的思念,只得安靜地站在門外,就這麼呆呆地聽了大半天。我的音樂彷彿有一種魔力,雪妮連續聽了十一遍,卻絲毫沒有一絲厭倦之感,那種強烈的感染力,讓同樣懂得音樂的她不禁深深地沉沸其中。
他真是個偉大的天才鋼琴家雪妮心裡暗自想道,想着馬上就可以和我在音樂會上同臺演出,雪妮感到她的心裡就如同有一隻小鹿在亂撞一般,如同瓷器般淨白的皮膚上悄然浮上一層紅暈。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在人們的期望中,新年悄然而至。
柯蒂斯音樂學院到處像過節般喜慶熱鬧,學院的每一棵樹上,都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綵帶和氣球,牆上到處可見噴繪的慶祝新年的彩色圖畫和標語,讓我不禁感慨國外學院氣氛的活躍自由,這要是在首大,校長非氣瘋了不可,這裡的領導和老師們卻樂呵呵地看着這一切,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中午,學院舉行了盛大的慶祝酒會,千餘名師生身着節日盛裝,在學院最大的禮堂裡盡情狂歡,動人的華爾茲中,一對對情侶翩然起舞。
雪妮,一起跳支舞吧。一身得體的黑色燕尾服的喬治風度翩翩地來到雪妮身邊,微微一欠身,禮貌地邀請着,臉上滿是溫暖的笑容。
不好意思,喬治,我已經有舞伴了。一身素雅高貴的白色曳的長裙的雪妮,美麗得如同一位皇家公主,不知吸引了多少男性的目光,從舞會開始到現在,邀請她跳舞的男生就沒間斷過,不過卻無一例外地被這位冰山美女回絕了。
喬治有些遺憾地目光中,雪妮欣然起身,輕盈地來到舞會的一角,一張不大的桌子旁。我正端着一杯紅酒,悠閒地看着舞池中的衆人。
李利,我們一起跳支舞吧。在衆目睽睽之下,雪妮優雅地伸出了一隻白皙的小手,溫柔的笑容中流騰着款款情意,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
在周圍男生們幾乎可以殺人的目光中,我輕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搖搖頭道:還是不要了吧,我跳得不好,就別出醜了。
沒關係的,華爾茲很好跳,我來教你。雪妮還以爲我真的不會。連忙說道。
我心裡無奈地嘆了一聲,我當然不是不會跳,只是不想在這種場合下和雪妮跳而已。
雖然美人垂青是一件很美妙地事情。不過明知道沒有結果的感情,我卻是不想讓彼此陷進去。
然而感情這種事情,卻不是理性地思考可以揣測的,雖然我幾番暗示,不希望彼此有進一步的發展,然而陷在深深的單相思中的雪妮卻如同一隻撲火的飛蛾般,義無反顧地一次次努力着。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滿臉渴望中甚至帶着肯求之色的雪妮,我也拉不下臉皮真的斷然拒絕,只得起身接受了邀請。
跳不好你可別笑話我啊。我笑着說道,隨即捉住了雪妮伸來的小手,那柔若無骨的感覺讓我心裡一蕩,很自然地,心裡想起了冷秋霜。
沒關係,很簡單的。雪妮說着,將我帶入了舞池。
一開始,雪妮還想着怎麼教我,不過沒過幾小節,雪妮就驚訝地發現,我不但會跳,而且跳得極好,欣喜之下,腳步愈發地輕巧優雅起來。
出身皇室的雪妮,從小就接受過極爲嚴格的貴族化教育,華爾茲自然跳得極好,而我得益於出色的身體柔韌度和協調性,跳出的舞步也極爲優美,兩人出色的發揮,很快就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衆人羨慕中夾雜着嫉妒的目光中,我和雪妮這一對最出色的舞伴結束了演出,在一陣掌聲中,施然退出了舞池。
雪妮,音樂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要準備一下,先走了。我說着,和其他同學打了一個招呼,便向禮堂外走去。
恩,我也要再練習兩遍,我們一起走吧。雪妮說着,很自然地跟着我走了出去。
從下午開始,柯蒂斯音樂學院的校園就開始熱鬧起來,一輛又一輛的車子,不斷從校門外開進來,除了被邀請前來觀看音樂會的政府官員和音樂界人士外,前來採訪的記者也不在少數。柯蒂斯音樂學院的新年音樂會,雖然在規模上還無法同維也納的新年音樂會相比,不過從規格上,已然是同其不相上下了,每年的音樂會,都會吸引大批的世界知名音樂媒體前來採訪報道。
晚上有演出任務的學生們,都沒有在新年舞會上過多停留,用完午餐後,就紛紛來到音樂樓,準備晚上的演出。對於學院裡到處走動採訪的記者們,老生們完全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柯蒂斯音樂學院的學生素質極高,雖然名義上還是學生,但這些人如果放在外面,早已經能夠擔得起演奏家的稱號了。
你好,我是音畫時尚的記者劉明,這是我的記者證。柯蒂斯音樂學院門前,一身記者裝的謝劉明帶着助手,正在和值班的門衛辦理着採訪手續。
這是採訪證,請拿好。隨着一道嬌好的聲音,兩個印着柯蒂斯音樂學院院徽的胸牌遞到了劉明的手上。
謝謝接過胸牌,謝明道了聲謝,便招呼助手一道走進了校園。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柯蒂斯了,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劉明在校園裡看到了不少國際知名音樂媒體,loemusic留聲機鋼琴藝術看到這些傳媒界裡公認的大牌媒體,劉明在暗呼過癮的同時,也對這次音樂會的規格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看來,沒有去維也納采訪是個正確的決定,看上去這裡的關注度絲毫不亞於金色大廳啊。,劉明一邊感慨着,一邊加快了前進的腳步。雖然知道演出現場肯定有專門的記者席,不用擔心沒有位置,不過早點去,起碼可以佔一個比較好的位置。
不知道李利今天演奏的是什麼曲目,真是令人期待啊。對於我這位在國內已然隱隱成爲娛樂圈熱度最高的明星,劉明一直保持着極高的關注度,可以說今天劉明之所以來這裡,有多一半的目的都是衝着我來的。
格拉夫曼院長辦公室。
一陣敲門聲響起,正在閉目欣賞舒伯特的小夜曲的格拉夫曼睜開眼睛,看到推門而入的年輕人,臉上騰出了欣喜的神色。
朗,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爲你趕不及參加學院的音樂會了呢。格拉夫曼高興地道。
學院的新年音樂會怎麼能不參加呢,我剛參加完在巴黎的演出,連夜飛回來的。朗朗笑着說道。
呵呵,這段時間演出很辛苦吧。格拉夫曼親切地問候道。
不辛苦,老師,芝加哥交響樂團真是太棒了,和他們合作簡直太過癮了朗朗眉飛色舞地說道。
看着他的這個得意弟子,格拉夫曼不禁又想到了我,這兩個華夏國學生如今都做出了這麼好的成績,格拉夫曼臉上騰出了由衷的自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