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思鄉

第四周的週二,顧默宇敲門是莎拉開的,他很吃驚,進門後才聽到衛生間裡似乎有哭聲。

顧默宇放下手裡的東西就要去叫蘇素,卻被莎拉拉住了,“應該是做夢夢到了家裡人,在想家,她經常這樣,哭一會就好了,你先去做早餐吧。”

“經常這樣?”顧默宇神情還是很緊張。

“剛來的時候尤其,又不肯說,今年已經算不錯了,這都快一個月沒看見她這樣了。”莎拉說得很無謂,她自然是不會想家,雖然理解,但並不能感同身受。“開始的時候班上的同學也是說,她看着小小的一個女孩子,跑到離家這麼遠的地方來念書,實在是很有勇氣。”

顧默宇已經開始做早餐,只是心裡還是懸着衛生間裡的聲音,壓根沒怎麼留心,聽莎拉在一邊說這些情況,才定了定心神。

“誰知道事實竟然是這樣,她是被你父親強迫送來念書的,也難怪她總是想家了,去年放假好像都沒有回去,而是留在了學校裡。我請她去我們家過聖誕,她也拒絕了。”莎拉打着呵欠看着下廚的男人,最後搖了搖頭出去了。爲什麼好男人卻那麼奇怪,而且滿心裡都是她那個小個子的室友姑娘。

吃早飯的時候顧默宇就問了蘇素,“你想回家是嗎?”

蘇素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顧默宇找到了她,也讓他的父親同意不再管這件事,她是可以回國了,可是要怎麼跟家裡解釋?去年出來唸書就說的是學校有獎學金,也承擔全部學費。但是寒假沒回去給的理由是沒有錢,飛機票實在太貴,家裡也都理解了。現在仍然是這樣的情況,她沒理由突然回家。

又或者,直接轉回國內的學校,但這樣必然就需要動用顧家的力量。如果是之前的情況,她被迫被許雲飛安排轉回去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她不想拿這件事去找顧默宇幫忙,也知道顧老爺肯定不會再讓許雲飛插手這種事。因爲顧默宇找到了她,這之後的事顧老爺應該都不會參與了,包括善後。

如果不轉回國內,那她可以選擇的路就是第一,退學,回國重新參加高考,第二,在這邊唸完大學再回國。第一條對她的家境而言實在是不可選,而且父母也會很難接受。唯一值得考慮的就是第二條,堅持唸完之後再回國。

或許等她暑假攢夠了錢,可以回一次家,她並不想通過顧默宇這個捷徑回國。這是她一早就想好了的事,因此她此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今天他問出來也是無法回答。

“是護照被我老爹拿走了嗎?我那裡還有一本你的護照。”顧默宇看她一直不答話,想起來了這個事。

“你什麼時候想回去,我給你安排。”顧默宇心疼得很,他不是不知道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父母親人。他這一個月裡卻沒有想起來這件事,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考慮得太少了,而且他自己是個不會想家的人,也就忽略了。算起來他找了她七個多月,加上這半個多月,她有八個月沒回家了。

莎拉有點驚訝蘇素的態度,她還以爲蘇素會很開心男生說的事,可是她卻沒有急着應答。

“謝謝你,我想一想。”蘇素倒還真忘記了他那裡也有她的護照,本來她還打算暑假前找王伯要回自己的護照,現在又省了一件事。

顧默宇走後,莎拉立刻就問了蘇素,“你不是很想家,爲什麼他說安排你回國你卻說要想一想?”

蘇素不知道莎拉能不能懂,卻還是說了,“我想家是真,想回家也是,可是我要回家,也要靠自己賺錢買票,而不是靠他,莎拉你懂嗎?”

莎拉不能懂,但她覺得和她之前聽到蘇素說的有件事很類似。蘇素剛來念書的時候,說是有人資助她出國唸書的。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蘇素在打工,就問她不是有人資助,爲什麼又要去打工,是錢不夠嗎?蘇素當時也是這麼回答她的,她說,“雖然已經得到了別人的資助,但這並不代表就一定要依靠別人的資助,我還是應該靠我自己賺錢讀書生活,不是嗎?”

所以蘇素一直很忙,不是因爲別的,就是因爲她一直都在做兼職。

莎拉現在知道了蘇素說的資助她讀書的人,其實是顧默宇的父親,而且她不是自願被資助的,可是這次和之前不同,“Mr顧是喜歡你的人,他想幫你,你爲什麼也不願意讓他幫忙呢?”如果不願意被強迫自己的人幫助還可以說得通,莎拉無法理解爲什麼連顧默宇要幫她她也不願意。

蘇素知道這很難說得清,苦笑了下說,“他是喜歡我的人,也不代表我就要利用他的喜歡,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其實說實話,我也並不想讓他每天來給我們做早餐,請我吃飯還有約我去玩,因爲我明知道我不喜歡他,他這樣做並沒有好處,可是我也沒辦法拒絕他。”

莎拉感受了一下,說了一個詞,“獨立人格,素素你很酷,我崇拜你。”她不是沒見到過這種女性,只是比較少,大部分女生都很容易依靠男人,尤其是被追求的女生,不讓對方爲自己辦點事,男性自身還會不高興。

蘇素不想要她的崇拜,她也很想回家,她有多想父母,就用了多大的剋制力來拒絕剛纔顧默宇遞出的橄欖枝。

日常的不能拒絕顧默宇的事,她會試着開口,這類她自己的事情,她並不想靠別人。

這周其餘的時間顧默宇又提了兩次這件事,蘇素說學校功課重,又沒有假期,等暑假了再回去。顧默宇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卻並沒有不高興,她不回家對他來說畢竟是好事,她一回家基本就很難約她了。

這週五例行在顧宅吃晚餐的時候,顧默宇問她,下週五你生日,想怎麼慶祝?週六的行程已經約好了還是看球賽,這周有新的比賽。週日蘇素還是說有事,顧默宇也答應了她沒有強求。

蘇素沒想到她的生日竟然這麼快又要到了,去年滿教室的氣球她還記得,那些禮物盒在後來陸續被大家拆了,之後打掃衛生的人分批扔掉了盒子。

“我想下廚給你做一次飯菜,在我宿舍那邊,可以嗎?”她還是想要答謝他的,有很多,雖然平時很難做到,但偶爾有機會,她也想試試。

顧默宇很開心,如果是放在以前可能開心之後也就拒絕了,可是這次他沒有,他知道她爲什麼做這樣的事,也想接受。她總是在把他當普通人看待,從頭到尾都不曾改變過,不會因爲他不曾經歷過這種事就退縮,也不會因爲這件事不合適就放棄。

“那我可以送生日禮物嗎?”他今年沒有送她衣服和各種禮物,因爲知道了她並不喜歡,根據常識,她需要有理由纔會接受他的禮物,而真正接受後就不會是像之前那樣留在他的住處。

蘇素考慮了良久,才說,“不要太貴重。”

林伯聽到這句就知道少爺準備的一箱東西又要擱在這裡送不出去了。

“好。”顧默宇果然答應了她。他不知道如果他想把心送給她,她會不會要,電視劇裡是這麼演的,這是最不貴重的東西,卻也是最貴重的。

這之後到下週五,林伯發現少爺花了很多心思在送禮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