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電梯後顧默宇就已經忍不住吻了她，電梯間裡有攝像頭，但顧默宇好像刻意擋住了她，蘇素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攝像頭的位置，只是還是很緊張。
她不喜歡這些事，在電梯裡接吻，在醫院病房做那種事，都是她想象之外的事。本來絕不能接受的事，因爲做的人是顧默宇，因爲知道他已經做到他能做到的最好的地步，蘇素沒辦法再苛責他。
進房間之後也還是繼續了之前的事，蘇素其實有點沒緩過來，只是這次也沒有再說什麼會讓他鬱悶的話。她以前說了太多，事隔這麼久，她不想再重複那些話，來讓他難受了。
這次結束後顧默宇帶她泡了澡，還叫了餐送上來。
蘇素其實想起來了那次那個約定裡的補充協議，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當這是她自願回來找他，可是她並不是來找他，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和他說得清，而實際上這取決於他怎麼決定。
飯後顧默宇還是想做之前的事，蘇素知道他沒有夠，也沒有在意自己受不受得了，只是這次他已經能放慢步調，她就開口問了他，“顧默宇，我並不是來找你，你應該明白的？”
顧默宇有點不悅，大多數時候她開口說話都是在惹他生氣，分開了這麼久，她也毫無長進，“事實是你自願回了北京，我們重逢了。”
蘇素有點心灰意冷，他的意思她明白了，她本來就有這樣的擔憂，所以知道林伯病重後，又猶豫了兩天才買了五號的票。
“明天送你走，不要不開心了，我只是逗你的。”顧默宇一直覺得蘇素對自己不誠實，可是她的身體反應卻總是很誠實，他剛纔說完那句後，她整個人就消極抵抗了。
他這樣溫聲細語哄她，好似也是幾個世紀前的事了，蘇素看着身上的人，有些不可知的感動。
他應該本來是要耍賴的，可不知爲何他臨時改了主意，蘇素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自己喜歡他，一直都喜歡他，可是這喜歡並不能讓她走到他身邊。這喜歡讓她難過，讓她面對他時總是無法坦誠，面對自己時總是煎熬無比。
“我只是驗收下你承諾的東西，目前看來，你替我保管的很好。”顧默宇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蘇素有些尷尬臉紅，還有些不可知的痛恨。
他仍舊覺得她是他的所有物，現在他不過是把她交給她自己保管了而已。
蘇素不想和他爭辯這件事，她答應他的東西，和他理解的東西，或許還是有些出入，但總歸是殊途同歸。
那夜顧默宇會停下是因爲蘇素累得睡着了，他其實並不是還沒有夠，只是想到這次分離之後，下次不知道何時纔會再會，他忍不住就不想停下來。
看她安然睡着的模樣，顧默宇的心就靜了下來，放她走，可能的確是個正確的做法，感覺她充滿了生氣和力量，比和他在一起時，要更生動堅韌。
給小馬吩咐好明天的安排後，顧默宇去衝了涼，出去時掃到了鏡子裡自己的模樣，有些厭惡的他忍不住想打碎那惱人的東西，想到她睡着了，也就嘆了口氣放棄了。
他有時候很恨自己，長相也是，家世也是，學的東西也是，做的事情也是。他有時候會想，自己爲什麼不是許雲飛那樣的人，或者唐風那樣的人，他們的立場遠比他要好，他覺得他能用那樣的身份追到她，成爲她的男朋友，成爲她的另一半。
顧默宇不眨眼地看了她一宿，感覺血液的流速在減緩，慢慢的心臟就凍結住了。兩年前，放她走時，顧默宇以爲自己已經用光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沒想到事隔這麼久，他又做了一次同樣的事，而且他感覺他還能做到下一次。
哪怕覺得心如刀割，哪怕感覺生無可戀，他還是能做到這樣的事，只要她安然生活在別處，還是喜歡着他，還是他的，他可以放她走，一次兩次三次，都可以。
直到這種痛苦殺死他爲止，他都願意放她走，讓她去得到她想要的自由、生活和快樂。
隔天蘇素醒來後，顧默宇帶了她下樓吃早餐，同時給小馬去了電話，飯後他們就在酒店門口看到了剛好開車過來的小馬。
顧默宇上了副駕駛座，有些納悶的蘇素開了車門，看到坐在後座的顧銘書，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媽媽！”顧銘書清脆明亮地笑着叫了她，蘇素無知無覺地上了車抱住了他。
蘇素看了兒子好一會，才擦了淚親了他的臉，“小書，你過得好嗎？”
顧銘書瞟了他父親一眼，顧默宇正側過頭看着後面，“很好啊，我學了跆拳道，可以保護媽媽；還有在踢足球，媽媽你什麼時候要去看我踢球嗎？”
“你還這麼小，就在踢球了？”蘇素很吃驚，看了顧默宇一眼，“踢球會很容易受傷嗎？”
“他好動，靜不下來。”顧默宇這麼插了一句。
蘇素聽他口氣，忍不住低聲問了顧銘書，“你爸對你好嗎？”
“爸爸對我很好，就是比較嚴厲。爸爸說媽媽去了外地工作，很難回來一趟，這次也是臨時的，媽媽下次什麼時候會回來呢？”顧銘書乖巧懂事地問了這樣的話。
“顧銘書。”前座的人這麼叫了一聲，他就噤聲了。
蘇素有些呆住，“你爸平時都是這麼叫你嗎？”
顧銘書想了下點了頭，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他爸平時不會叫他，偶爾遇到了都是直接開口說話。
一路上小馬開得並不快，或者該說開得很慢，他不知道少爺是不是還有其他安排，但蘇小姐應該會想和孫少爺多聊一會。然而少爺並沒有參與太多，一直到了機場也沒有什麼新狀況。
下車時蘇素要抱兒子，顧銘書看他父親臉色自己跳下了車，當先走在了前面。這麼進了機場在VIP通道取了票，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
送了蘇素到安檢口附近，顧默宇低頭對兒子說了句，“閉眼。”
顧銘書看看兩人，擡手捂住了眼睛。他這反應讓顧默宇呆了一下，兒子有些時候舉止很像她，他平時就發現了。
蘇素還沒懂這是什麼意思，就被人吻住了，回神時候臉紅透了，只是沒有能生氣。顧默宇也沒有在吻完後放開人，而是捧着蘇素的臉抵着她的額頭說了，“蘇素，你記住了，你是我的。”
蘇素呼吸一窒，心裡難受，卻還是微微點了頭。顧默宇心裡好受點了，退開後把顧銘書拎起來塞給了她，蘇素已經伸手接住抱住了兒子。
顧銘書沒想到睜開眼竟然在媽媽懷裡，看了他爸一眼，看到顧默宇擡手用食指在臉上點了點，他也就懂了，在他媽臉上親了一口。
“媽媽你自己一個人出去要小心，我和爸爸都會想你的。”顧銘書小嘴甜得跟蜜似的，親完後就給他媽說了好聽的。
蘇素沒想到兩年不見他還挺沉，抱在手裡感覺很有分量，真實感很強烈。看着兒子小臉她點了頭，她剛纔在車裡就仔細瞧了，兒子鼻子有點像她，沒有顧默宇那麼高挺，看起來更偏可愛了些，估計長大了不會像他爸這樣過分得帥。
“時間差不多了。”顧默宇開了口，就從她手裡抱回了兒子。
顧銘書這纔是受寵若驚，他有記憶以來他爸就沒抱過他，這麼想着就伸手勾住了他爸脖子。蘇素看看兩父子，放下手之後，說不清是輕鬆還是失落，看了一眼安檢口，也是該走了。
“去吧。”顧默宇看她半天不挪步，這麼說了句。
蘇素本來就要走了，聽他這麼說又看了顧默宇一眼。他經常說這樣的話，而說這兩個字最多的時候，是在他們剛相識時，她念高三的時候，他每次送她到學校，讓她走時，都會這麼說。而他的表情，也一直都是現在這樣，他並不想讓她走。
或許，他其實是在勸他自己，放她走，所以才說了這樣兩個字。
看蘇素進去之後，顧默宇把顧銘書放下地，去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顧銘書也爬上去坐在了他爸旁邊。等了一會他爸都只是看着前面發呆，顧銘書坐不住了，“爸爸，你在等媽媽出來？”
顧默宇轉頭看他一眼，搖了頭，他知道蘇素不會再出來，她不會回頭，他很清楚。
等到飛機起飛了，指示牌上已經輪換到之後的航班了，顧默宇才起身要走，低頭看了眼跳下地的兒子，伸了手給他。
顧銘書愣了一秒就急匆匆拉住了他爸的手，跟着他往外走時，發現他爸還有在放慢步子，小腦袋裡充滿了不解。他不明白他爸這究竟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他媽媽已經走了，他爸竟然還會牽着他走，這在以前也是沒有過的事。
可能他爸是覺得他剛纔的表現還不錯，這是獎勵？但他不是還說錯了一句嗎，當時他爸還叫了他的名字打斷了他。
小馬沒想到少爺真放了蘇小姐走，自己帶了孫少爺出來，因而一句沒敢問。
上車後顧默宇坐在兒子身邊，摸了摸他的小臉，最後只是收回了手，讓小馬把他送到公司後，就吩咐了他送顧銘書回家。
顧銘書實在憋得太久，就問了小馬，“小馬叔叔，媽媽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應該是昨天。”小馬之前聽少爺吩咐，說了蘇素是臨時回來有事，今天就要走。
“爸爸昨天跟媽媽在一起？”顧銘書問了卻沒有等小馬回答，“爸爸爲什麼要讓媽媽走？”
他爸剛纔摸他的臉，是因爲他媽媽親了他，顧銘書能知道原因，他爸不喜歡他，可是很喜歡他媽。他不明白爲什麼他爸會讓他媽媽走，他也不認爲他媽是在外地工作。
小馬開着車想了一下，實在也想不出原因，雖然或多或少能知道幾分，“蘇小姐有工作要去外地，少爺是這麼說的，孫少爺不信？”
顧銘書也就不問了，他想着下次去問林爺爺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