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晚，蘇素的話題也還是在女生宿舍。
“她們說今晚要在宿舍開茶話會，看星星看月亮聊理想。”蘇素仍舊是嘆着氣。
“我也可以陪你做這些。”顧默宇有了一些不開心，但對象是女生宿舍的女生，他也覺得不該拿自己和那些人比。
“算了，我明天還要早起。”蘇素又是以這樣的方式拒絕了顧默宇，這次男生也和昨晚一樣沒有生氣。
說來這也是他每晚都不帶她進行什麼夜間活動的原因，她第二天起太早，他怕她太累。可是聽她口中似乎和同寢室的女生一起，晚一點也沒事的話，他有點小小的不愉快。
週三晚，蘇素很沉默，這幾天她都沒有帶習題，顧默宇從開始的開心，到現在的有點奇怪。
“你的作業最近都做完了？”他自己開口問了有關她學習的事，叫林伯大跌眼鏡。
蘇素嘆口氣，搖搖頭，“每晚坐車去你那裡都很晚了，也沒什麼精神再做題。”
“這簡單，我讓林伯在學校附近找間房子，怎麼樣？”顧默宇覺得這倒是很容易解決。
蘇素被有錢人的世界打了臉，“不說學校附近有沒有，那邊條件那麼差，太委屈你了。”好在她反應夠快，立刻從爲他着想的角度拒絕了他。
“算了，沒事，我白天在學校會盡量做完的。”蘇素果斷阻斷了顧默宇可能會有的後續發言，只是這話也的確說的有幾分可憐。
總之，這三天下來，顧默宇對於她的生活抱怨都沒有發脾氣，而是有點上了心。因這些抱怨都沒有涉及到顧默宇本身做了什麼，他沒有生氣也是情有可原。
週四晚，顧默宇在門口等蘇素時，巧遇了許雲飛。
“這不是顧少爺嗎，還記得我嗎，我是平縣的，我叫許雲飛，我二叔和你爸是戰友，有印象嗎？”許雲飛自動自發過去打了招呼。
顧默宇沒有印象，男生長得不差，可是男人又不是他的範疇，“滾。”
“別總是這麼大脾氣，我不是來找你拍馬屁要好處的。我跟蘇素是初中同學，我聽說你看上了她，我是來幫你的。”許雲飛和氣地展開了話題。
“你還能幫我？”顧默宇覺得他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有多遠滾多遠。”
許雲飛知道這是聊不下去了，而且蘇素估計也快出來了，“我最近幾天在學校裡遇到蘇素，感覺她心情不怎麼好，本來以爲能幫上忙，既然顧少爺不用，那就算了。”
“等等。”林伯看少爺有聽進去這一句，趕緊發言，“許少爺留個聯繫方式，老爺一直有提起許少爺，難得遇到了，有機會也讓我們請許少爺吃個飯。”
“我是本地人，要請也是我來盡地主之誼。”許雲飛目的達成，把手機號碼留給了林伯。
這一晚的蘇素還是一臉不開心，顧默宇因此有幾分沉默。
林伯問了小馬，這四天少爺都去了哪裡，小馬說少爺應該是膩了，雲浮和周圍能玩的地方都去過了，沒有什麼可玩的了。他也問了少爺是不是要往外省去找，可是少爺說暫時不要。
家裡早在上週日他就去了電，說少爺的歸期暫時沒有定，讓他們不用準備了。
週五的午飯，顧默宇請了許雲飛，在雲浮最好的酒店，就他倆。
“這真是受寵若驚，顧少爺你看，有時候有些事也讓我們這些小人物幫點忙是不是？”許雲飛笑容滿面，從顧默宇走神和不愉快的臉，他已經有八分把握這事能成。他不知道顧默宇對蘇素到底是什麼感情，卻知道顧默宇比對其他女人要上心，否則就不會興師動衆要他來介入這件事了。
“她爲什麼不開心？”顧默宇懶得和他繞圈子，開口就是提問。
“說起來我覺得顧少爺應該也很清楚原因，”許雲飛慢條斯理吃着東西，說話也不快，“顧少爺每天接送她上學，是把她當成了自己什麼人呢？”
顧默宇擡擡頭，他沒有動手吃東西，這裡的東西一般，他不怎麼喜歡，“我的女人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不就是這樣嗎，除了他沒有真的佔有她而已。
“顧少爺知道這世上有很多種男女關係嗎？有的叫夫妻，有的叫男女朋友，還有的，叫包養，而女方一般被稱爲小三或者情婦，但顧少爺對蘇素這種，並不在這個範疇，顧少爺只是包養，蘇素並不是第三者。”
“我……”顧默宇詞窮了，他想說他沒有包養蘇素，可是他們的確也不是男女朋友，至少他理解範圍裡沒有這個詞，他對女人習慣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沒想過還要對這種關係有個定性。
“或許顧少爺不是這麼想，顧少爺覺得自己和蘇素是男女朋友，但是顧少爺對待蘇素的方式卻讓其他人不這麼想。”許雲飛給他上了一堂常識課，並且給他和蘇素定了性，他們不應該是包養關係，而應該是男女朋友。
“又或許顧少爺覺得，就算是包養，那也沒什麼所謂，但顧少爺想過沒有，世人對此事的看法？”許雲飛接着進行了科普，“顧少爺當然可以對別人怎麼說不管不顧，但蘇素生活在學校裡，她的身邊都是普通的同學老師，她會不會介意這件事呢？”
顧默宇被逼只能選擇男女朋友這個選項，“我又沒有結婚，也沒有固定女伴，他們不能把蘇素當成是我女朋友嗎？”好歹他成長的環境多了去的包養小三的故事，他雖則並不反感，卻的確知道這樣的女性承擔了很大的壓力，許多人的罵聲。他沒有想過要讓蘇素承擔這樣的污名，也從沒想到過這一點。
“顧少爺說得很對，他們爲什麼不把蘇素當成是你女朋友，而認爲她是被你包養呢？”許雲飛對這堂課的成果很滿意，這個人沒有常識，但是能聽進人言的時候，非常聰明，“顧少爺可以考慮一下自己對待蘇素的方式，首先，是同居……”
許雲飛花了漫長的時間解釋了蘇素曾經對顧默宇控訴，卻無法言說的痛苦經歷。
“試問，老師和同學怎麼把一個剛認識就開始同居，每天開車接送，時不時炫富，在同學面前炫耀對蘇素絕對所有權的人，看成是她的男朋友。顧少爺總該知道，男女朋友之間，至少是有平等的權利的吧？如果她不願意做的事，她不需要一定要徵得她男朋友同意。可是被包養就不同，她如果依附於你，事事聽從你纔是情理之中。”
顧默宇很不開心，他想說他們學校老師同學都是白癡嗎，卻從許雲飛口裡聽到太多被他搞砸和證實的事。他忽然明白了爲什麼她不願意接受他買的衣服，不願意他出現在他們班，不願意接受他送的晚餐。
“她就是在爲這些事不開心？”顧默宇雖然恨不得把他們學校都炸了，卻還是迴歸了一開始的話題。
“顧少爺打算怎麼解決呢？果然是帶她遠離這些是非嗎？”許雲飛自然比蘇素對有錢人的心思更瞭解，畢竟他自己也是個富二代。
顧默宇到口邊的話又吞了回去，他總是在某些時候，能知道她不願意他做的一些事，雖然有時候他不會妥協，可更多時候他都選擇了妥協。
“看來顧少爺真的很喜歡蘇素。”許雲飛下了這個結論，原先他只是聽了這段故事，今天聊過之後，他有了這個判斷。
“我是很中意她，我也知道了你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像男朋友那樣對她是嗎？”顧默宇沒有否定他的話。
只是從他的口氣，許雲飛知道顧默宇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顧少爺或許對普通男女朋友的事情不是很瞭解，我也不會要求顧少爺做到這種困難的事。只是至少，我認爲顧少爺應該給大家一種這樣的假象，顧少爺可以從結束現在的同居開始，這樣就不再需要開車接送蘇素，她可以像以前一樣正常上課學習，”說到這裡，許雲飛看到顧默宇表情起了變化，“如果是男女朋友，顧少爺週六日在假期時，約蘇素出去玩也就合情合理，還可以顯得感情很好，怎麼樣？”
“不怎麼樣。”顧默宇對這個提案不滿意。
“顧少爺這意思是寧可蘇素不開心地一直和你在一起，也不希望是隻是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週末嗎？”許雲飛將了顧默宇的軍，而後就結束了用餐，“顧少爺好好考慮下，我言盡於此。”
週五這晚的顧默宇有點低落，蘇素看他到今天也沒提週六的事，就問，“明天晚上我可以留在學校自習嗎？”她不再想遭遇上週六的事，而且這周她都沒帶習題，的確掉下了很多課業。
或許偶爾也該答應她的要求，作爲男朋友的話？顧默宇沉默之後點了點頭。
蘇素大喜過望，“這週日，班裡的男生和八班有足球賽，杜沫約了我一起去看，我還沒有答覆她，可以嗎？”
顧默宇抱住了眼前因爲他答應週六讓她去自習而露出笑容的人，“你先答應她。”
他很煩惱，非常煩惱，他不知道到底應該怎樣對她，他其實早就明白原來他開心的時候她並不開心，他假裝自己不知道，可是現在不能再假裝。
上週六那晚的事似乎就在眼前，他喂她喝了酒，蘇素半暈了，他問她，“做我的女人有什麼不好嗎，爲什麼你不願意？”她太多下意識的抗拒，他看在眼裡。
蘇素哪裡聽得清他的提問，半迷糊裡也給他提了問，“爲什麼會看中我？是不是你只是要得到我，得到之後就會結束這樣的關係？”這也是那時她的疑惑，她沒有努力去剋制自己的恐懼，儘量去做到自我犧牲，也是擔心這樣換不來解脫，而只是白白犧牲。
就是因爲她這句疑問，顧默宇那一晚沒有做到底，他怕自己真的如以往一樣，得到之後就會厭棄，可當時的他，還想更多和她相處下去，所以他選擇了離開房間，逃跑。
哪怕他已經做足了所有的準備，而醉酒的人的身體反應也讓他血脈僨張，他還是剋制住了，也許是上天的幫助。
“謝謝。”眼前的人的開心非常明顯，因爲他答應了週日下午的事情。
顧默宇把她撲倒在後座上，“你每次笑起來，我都想撲倒你。”他坦率地說出了心裡的想法，卻並沒有做什麼，甚至親吻都沒有。他只是帶着一點苦惱地看着身下的人，他在爲她苦惱，他很清楚。
蘇素的笑容沒有了，只是心裡有說不清的感覺，不知是什麼。她也只是近距離看着顧默宇，男生長得很好看，哪怕再瞎也看得見，她看出來他有點苦悶，卻不知道是爲什麼。如果是因爲在雲浮太無聊，她無力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