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後顧默宇又問了蘇素一次,“沒事吧?嚇到了嗎?”
林伯還來不及開口問,林詩柳趴在副駕駛座上對着蘇素說,“不要緊吧,不是沒怎麼樣嗎?”
顧默宇氣得不輕,還不是她惹的事,還來說這種便宜話,但畢竟林詩柳和蘇素現在是閨蜜,他沒有當着蘇素的面罵她,而是問了林伯,“問下小馬哥什麼時候能好,讓他儘快回來。”
蘇素一下子有了兩個問題,先問了林詩柳,“動了顧默宇在北京就混不下去了嗎?”
林詩柳下意識要直接回答時,被顧默宇的眼神嚇到了,她也知道她替他惹了麻煩,就閉了口,“你問他自己。”
蘇素看了看顧默宇,發現他沒有要回答,就問了第二個問題,“小馬哥去哪了?”
“蘇素,剛纔的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顧默宇沒有心情理會她這兩個毫無關係的提問,她如果沒有嚇到,那總得說點什麼吧,就連林詩柳都知道說他倆是一對,她爲什麼毫無反應?
林詩柳本來已經坐正了,此時又趴了過來看蘇素表情,她平時也經常問她和顧默宇的事,她都很少回答,或者說得很偏離。
“呵呵…”蘇素乾笑了兩聲,看氣氛毫無變化,低聲說,“沒怎麼想,就覺得,你挺有個人魅力的。”
顧默宇很想死,可是手邊沒有可以扔的東西,最後只是撲過去吻了她,鬆開人之後說,“我是你男朋友,你明明喜歡我,別的女人那樣說話,你不會告訴她,我是你的嗎!”
林詩柳很想鼓掌,有大戲看啊,這個順風車搭得很值得。
蘇素沒想到他在林詩柳面前做了這種事,臉上已經熱透了,聽到他說的話,更是氣都喘不過來,最後只是輕聲說了句,“哦。”
哦是什麼意思啊!顧默宇真的要炸了,“林伯,停車,把林詩柳放下去。”
林詩柳的戲看到一半,就這樣被拋在了路邊,然後她就打了電話給自家親親未婚夫,叫了他來接她,然後在他來的途中就已經在電話裡講了剛纔的好戲。祝子遙在電話對面有幾分無奈,對林詩柳來說是好戲,對他可不是,他估計顧默宇下次絕不會讓林詩柳帶蘇素出門了,可能也絕不會應他的約了。
他家這個未婚妻雖然什麼都好,但就是神經太粗了,他救不了她。
車裡只剩下了林伯,顧默宇繼續了剛纔的話題,“哦是知道了嗎?”
蘇素沒來得及阻止他趕林詩柳下車,只是知道他真的很抓狂,但她其實並不認同他說的話,“顧默宇,就算我們是男女朋友,就算我們互相喜歡,你也只是你自己,你不是我的。”
顧默宇總算聽到了她的真心話,也聽出了這裡面的潛臺詞,她的意思很明顯,她也是她自己,而不是他的。這是他們愛情觀裡最大的不同,也是蘇素總是要保有自我的原因,她永遠都想做她自己,而不是他的女人。
顧默宇冷靜下來了,“蘇素,你就沒有什麼不想給別人的東西嗎?只想自己一個人擁有的東西,沒有嗎?”
蘇素沉默了,她當然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送她的手編鋼琴,雖然可以借給理繪,但並不是能送給別人的東西。
“那不一樣,顧默宇,我和你一樣,我們都是人,不是東西。”蘇素繼續了下去,或許是從那次手編鋼琴的事後,又或許是從那次他說要給她自由之後,他倆偶爾能聊一些比較深入的話題了。
顧默宇伸手抱住了她,“可是我想做你的東西,你不能要我嗎?”
蘇素慢慢伸手也抱住了他,“顧默宇,我做不到,所以我不能收,你答應過我,會放我走。”
這或許並沒有對錯,只是他們觀點不一致,他給她的東西,和她給他的,仍舊不是一樣的東西,只是或許,這個不同和蘇素之前以爲的不同。他想給她的,是全部,因而向她要的,也是全部;而她能迴應的,卻不是全部,她也並不想要全部的他。
或者說,蘇素覺得他給她這三年就已經是足夠了,她並不希冀他更多更持久的愛,她也不認爲自己配擁有更多的他。她想要的是自由,也想要放他自由,讓他在屬於他的地方發光發熱,也讓她在屬於自己的地上勤勞耕種。
“至少告訴我,你剛纔真實的想法。”顧默宇對這個三年之期是憎恨,他知道她應該是期待,這個期限纔是她堅持下去的力量。
蘇素在他懷裡想了一會,如實回答了他,“我有點後悔讓你去幫小詩,這樣你就不會招惹到那個人;不過再一想,以你的條件大約一直很容易招惹這樣的事吧。”
聽到前半句時,顧默宇還有點開心,聽到後面,就只剩下了傷心,“蘇素,你是不是總覺得我很容易變心?”
蘇素也說不清,從外在來看,大約所有人都會這麼覺得,但從這麼久的相處來看,他似乎並不是個善變的人。但她好像內心深處還是傾向於認爲,他遲早有一天會變心。這或許是理繪說的,她對自己的不自信,可是她找不到自信的地方,她在他身邊一無是處。
她做不了林伯做的事,也做不了黃媽做的事,甚至三嬸做的事,她也做不了。她也不懂得彈鋼琴,和他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更不提小提琴,毛筆字,還有多國語言。他或許還有很多會的東西,她沒有一樣擅長的,就連填簡歷表時,她都不知道在自己的特長那一欄該填什麼。
唱歌跳舞這類才藝都不會,唸書好並不是什麼特長,更何況她也沒有能唸完大學。而且她長得也普通,打腫臉充胖子也就能說自己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姿色,絕對稱不上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她和他在一起到底對他有什麼用,她實在想不出來,出不了廳堂,充不了檯面,也進不了廚房,顧不了家。
他總是說他需要她,蘇素找不出來原因,也不認爲真的存在什麼原因。她覺得他只是被喜歡這個詞矇蔽了雙眼,那只是內心的一種原始衝動,遲早會有結束的一天,遲早他會有醒悟的一天,蘇素就是這麼想的。
“不是變心,顧默宇,這是一種正常的現象,喜歡就像我說的,是一種有時效的急性病,雖然有時長時短,但終歸會結束的,你不必如此執着於這件事。”
“那你對我的喜歡會在什麼時候結束呢?”顧默宇接着問了她,他沒想到她喜歡上了他,卻仍舊沒有改變她這種想法。
雖然蘇素從沒承認這件事,但她還是回答了,“該結束的時候,就會結束。”即使三年後沒有結束,蘇素也並不害怕這件事,哪怕一輩子不結束,她也並不在意,有一個人放在心底裡,卻得不到,她並不會難受。那會是她的溫暖,而這些共處的日子,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如果是別的什麼人,她或許還會伸手去夠,可是顧默宇對她來說太過於耀眼,她即使選擇閉上眼讓淚水流滿面,也不會試圖去抓住。
顧默宇沉默了,抱着人沒有鬆手,卻還是感覺她在一點點離他遠去。
他在知道她喜歡他的那一晚就想到過這樣的事,她纔是他的敵人,只有這個敵人,他戰勝不了。
“蘇素,你太自私了。”顧默宇想了很久之後,這樣回覆了她。語氣平和,態度誠懇。
蘇素很驚訝,她不知道他哪裡說出來這樣的話,而且她還從未收到過這樣的評價。
“我想要你,全部的你,你不能大方地全部給我嗎?”顧默宇接着說了這樣的話,在蘇素聽來,這纔是完全的自私吧?
蘇素沒有再回答他,因爲這問題完全沒有回答的必要,她也不認爲這和她的自私或是大方有關係。
林伯在家門口的路上繞了好一會,看他們聊完了,才往家裡開去。他雖然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但大致已經猜到了幾分,而從這些交談裡,他有些明白了那晚少爺在天台說的話,雖然並非完全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