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師徒

這次集中培訓的學生人數不是特別多,鋼琴學生算多的,也只有八個,個別樂器的學生甚至只有兩三人。因此有的課程安排是一起的,但是鋼琴畢竟不方便一起授課,因而他們是分開的,一般的學生一週也就是三四節課,可以旁聽其他學生的課程。

但是顧默宇收到的課業安排卻是連貫的,梅蘭妮老師要求他每一堂課都到場,他單獨授課的課程也比別人多許多,甚至給他安排了晚上的學習時間。顧默宇本來沒有在意這些安排,只是看到理繪的課程表後,才發現了這並不合理,不過他本來就沒打算遵守,所以也沒有去找老師抗議。

只是第一天他沒有去旁聽後,梅蘭妮老師就找了阿莫都,問他這到底是帶了個學生過來,還是帶了個空氣過來。阿莫都老師本來想着是不是給蘇素打個電話,理繪爲他解決了這個問題,畢竟他們是封閉式訓練,不提倡接打電話這種事。

當晚理繪去找了顧默宇,告訴他如果他隔天也不去上課,回巴黎後,她就要如實告訴蘇素這邊發生的事情。

顧默宇覺得這根本就不公平,其他人都沒有被強制要求去旁聽,不過提到蘇素他還是低了頭,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教室。

只是梅蘭妮老師發現,他除了自己的課上有用心在練之外,旁聽時候並沒有在聽,總是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估計他課後也不怎麼會練琴,氣得要死的情況下,也不知道要怎麼罵他。

理繪在這裡過得很開心,鋼琴組裡雖然沒有人比得了顧默宇了,但其他樂器組裡,有些男生女生還真的是讓她眼前一亮,雖然也遇到了本來就認識的朋友,但又認識了一些新朋友。

大部分女生都向她打聽了顧默宇的事,因爲他除了上課,大部分時間都在城堡裡閒逛,或是在城堡外面閒逛,她沒看到他迴應任何人的搭話。

理繪在這裡發現的最有才華的一個男生,是個拉小提琴的,意大利人,長得還可以,說話雖然沒有法國人浪漫,但她覺得還不錯,聊起天來還挺愉快。

然後有一次去找他時,偶爾撞見了另一件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打算回去之後問問蘇素,雖然她猜測蘇素不見得知道,不過問顧默宇肯定是做無用功,她放棄了嘗試。

週四這天下午,顧默宇做了個特別引人注目的事,他不知爲何,沒有去旁聽的同時,在城堡的待客廳裡彈起了鋼琴。

理繪那天下午沒課,聽到聲音後,就從自己練琴的房間去了樓下找他,她已經猜到是他在做這種不道德的事了,而且他的鋼琴聲這裡大約也沒有其他人能模仿。

她去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一些人,顧默宇沒有能彈到最後,好像是週三趕來的一位鋼琴老師打斷了他,“你是這次的學生?誰允許你在這裡彈琴了?而且你彈的是什麼,大師的演繹不如你的好你是這樣覺得的是嗎?”

理繪猜測這個老師是因爲來得晚,還不認識他,而且估計顧默宇馬上就要得罪人,她立刻要幫腔的同時,顧默宇回答了,只是不是用口,而是用鋼琴。

他重新彈了剛纔的曲子的一段,完全就是大師的演繹方式,他做得也很好,幾乎算是完美,只是理繪很想死,她猜測他應該是心情不好,所以做了這種冒失的事。

彈完後顧默宇擡頭看了那位老師,似乎在問他這樣滿意了嗎?而後他就自顧自起身走掉了,也沒有理會周圍搭訕的人羣,也沒有理會理繪。

理繪很不好意思地給那位老師道了歉,她覺得以後不能放顧默宇一個人,他分分鐘都會把人氣得想死。

“我還當是誰,阿莫都的弟子,難怪是這樣。”那位老師氣哄哄地丟下這句話走了,理繪垂頭喪氣準備等老師回來後告訴他這件事。

老師雖然帶了他們來培訓,但也同時在這邊接了一些其他的演出之類的,所以並沒有一直跟他們在一起,不過大約每天都有來給顧默宇送吃的,她見到過一次。

她跟上去之後問了顧默宇,他剛纔是在做什麼,不是有自己的練習間,爲什麼會在大廳裡彈,會影響其他人。

顧默宇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她說什麼,問了她一句,“如果你男朋友的朋友有演出,但是你男朋友不在,你會自己去看嗎?”

理繪知道他爲什麼這麼鬱悶了,估計是蘇素做了這樣的事,只是她不理解,顧默宇竟然有朋友?“如果時間地點都方便,又沒有什麼事,大約會去吧。”

“爲什麼?那個人和你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去看那種人的演出?”

從他的追問裡,理繪知道他純粹是不想讓蘇素去做這件事而已,“我男朋友的朋友也能算是我的朋友吧,平時也會有些接觸,不是嗎?”

“你在擔心什麼,她會喜歡上別人?”理繪發現果然只有蘇素的話題,他倆才能好好聊下去。

“她答應過我不會喜歡別人,只會喜歡我。”顧默宇搖了頭。

“那爲什麼不能讓她去看別人的演出?”雖然理繪不認爲這種事答應就有什麼用,還是順着說了下去。

“我只是覺得完全沒必要,根本是浪費時間。”顧默宇狡辯了一句。

理繪無語,“那她應該做什麼纔不是浪費時間?”

“我現在不在,她不是應該把時間用來想我嗎?也可以跟我在線聊天呀,我一直都在線。”顧默宇回答得理所當然。

理繪很想提醒他是來學習的,最好是不要在線聊天,最後還是沒說,“那你在家的時候呢,她應該做些什麼?”

“她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陪她做呀。”

“總而言之,就是必須和你一起做是嗎?那她就沒有可以自己一個人做的事嗎?”理繪覺得她現在比較能理解蘇素的感受了。

“有啊,最近不是讓她去打工了嗎?”

“那自己一個人去看朋友的演出,就不行嗎?”理繪回到了最初的提問裡。

顧默宇看了她一眼,還是一臉不開心。理繪放棄了,她已經有些習慣顧默宇對蘇素的那種毫不放鬆。

當晚老師回來後,她轉告了下午發生的事,老師竟然呵呵笑着說,“沒事,那個人是那樣,隨便他怎麼說。”

理繪有些無力,“那顧默宇呢,就由着他這樣?”到處得罪人,理繪的後半句沒有說完。

“不然呢,難道你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變得和善,並且樂於與人溝通?”阿莫都老師把問題丟回給了她。

理繪倒不是想不出這個辦法,只是看了看老師的表情,就明白了,這個辦法在這裡暫時行不通。她和老師應該想到了一起,只要蘇素在,估計他雖然不見得會變得和善,但大約不會做那些奇怪的事,因爲他沒有空去做那些。

“學習已經過半了,感覺怎麼樣?跟別的老師學習,是不是很不一樣?”阿莫都老師轉了話題,問了理繪的學習體會,當然另一個學生他放棄去問他了。

理繪點點頭,“每個老師想法和對音樂的理解都不同,感覺學到了許多新東西。”

“那就好,不枉我帶你們來一趟。”

“老師你帶我們來就爲了這個嗎?”理繪覺得應該不止吧?就像她曾經對顧默宇說過的那些,應該也是原因吧。

阿莫都老師想了下,“哦,順便帶他來給梅蘭妮看看,好像很中意他,說不定會追過來。”

理繪覺得自己果然跟了個好老師,掩飾心虛地笑着說,“梅蘭妮老師要是去巴黎,應該還會願意教我們吧。”

“你不是住在他那邊,還有空房嗎?”阿莫都老師忽然有了新想法。

理繪發現了老師似乎不是在開玩笑,“您要讓梅蘭妮老師住到他家?”

阿莫都老師思索着點點頭,“這樣她想留多久就留多久,又不會騷擾到我,還能方便她做想做的事,應該她也會很滿意我這個提議。”

理繪對自家老師這樣的性子也是有些無力了,難怪那位老師會那麼說顧默宇,或許阿莫都老師在某些時候真的和顧默宇有一拼,“梅蘭妮老師這麼說了嗎?”

“還沒有,不過很快會了。”阿莫都老師說完這句覺得心情大好,而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坑到了顧默宇。

理繪也察覺了,看老師彷彿要哼着歌跳躍着走遠的背影,一剎那覺得自己是不是跟錯了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