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擔憂山中的情勢,吳雙忍不住向識海中的白澤問道:“前輩,現在那魔頭引了煞氣來對陣,我們該怎麼辦?我們總不能把這裡的靈氣全都消耗了吧?”
“唔,那混賬倒是有幾分急智,竟然知道以魂兵來對陣。不過,你不用着急,他撐不了多久!”白澤點頭讚歎了一聲,隨即一個閃身飛出了她的識海。
當白澤的虛影在山頭顯現時,吳雙只覺得眼前突然一亮。
天上的陽光似乎在一息之間變得更強烈了一些,而山間的陰風也都在一瞬間被壓下去很多。
同時,在這一刻,白澤那半透明的身影上,隱隱發出了一種金黃色的光芒。
那種光芒有點刺眼又有點灼熱,不過,以吳雙等人的修爲,都能忍受得住它的烘烤。
吳雙正在疑惑白澤的變化,就聽見清元子驚喜地問道:“白澤前輩,您這一招是‘撥雲見日’嗎?從前我只在師門的典籍中看到過關於撥雲見日的記載,我以爲人力一定不可爲呢,沒想到,前輩您竟能輕輕鬆鬆地使出這樣的法術!”
撥雲見日?
這是一種法術的名字?
吳雙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法術,但是以清元子那驚喜的表情來看,這顯然是一種極爲厲害的法術了!
只是,這個法術到底有什麼用啊?
吳雙疑惑地看向白澤和清元子,不等她提問,清元子就樂呵呵地向她解釋了。
“雙丫頭,你還不知道白澤前輩剛纔那一下有什麼作用吧?前輩剛纔那一招叫做‘撥雲見日’,顧名思義,就是撥開雲朵見到太陽。見到太陽了,自然陽氣就盛了。這一招,正是我們全真派以前對付陰邪的最厲害的法術!因爲,強烈的陽氣可以直接殺死一切陰穢之物!”
“哦……原來撥雲見日就是向太陽借取陽氣?”吳雙恍然又驚奇。
她還從來不知道有這麼霸道又方便的法術呢,只憑陽氣就可以掃殺一切陰邪了?多厲害啊!
吳雙驚訝之下,立刻低頭向山谷中觀察。
果然,剛纔還陰風陣陣、鬼哭狼嚎的山谷,此時立刻清靜了不少。
有很多灰濛濛的遊魂,在吳雙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就在陽光下冒起一陣黑煙消失了!
當白澤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時,山谷裡的陰魂也越來越少了!
那些被劉基匆忙招來的未經修煉的遊魂,根本就支撐不住陽光長時間的照射,更何況是白澤加持過的陽氣呢?
因此,沒一會兒,山谷中的陰煞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當陰風止住、魂兵潰敗,劉基和夢浮生就撐不住了!因爲絕殺幻影陣中的士兵們還有成千上萬哪!
看着如潮的士兵們再次將他們包圍起來,劉基終於知道自己栽了。
在這一刻,他已經沒有自信再張狂了,因爲白澤所借來的強烈陽氣,不僅傷了他的魂兵,同樣也傷到了他的神魂!他本質上,也只是一個寄生在別人身體裡的陰魂啊!
劉基在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真的遇到了高手。只怕今天這一切,都是人家特意爲他設好的陷阱!
他的神魂被強烈的陽氣烘烤得隱隱抽痛,假如他繼續呆在這種環境裡,那他的魂魄就可能和那些魂兵一樣被陽氣抹殺掉。
他不能就這樣魂飛魄散,他不甘心!
劉基施法又打退一波幻影士兵後,猛然抓住身邊的夢浮生道:“乖孩子,今日老祖被奸人陷於此地,你可願盡你所能幫老祖離開?”
“老祖?”夢浮生氣喘吁吁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剛纔的魂兵都潰敗了,夢浮生不知道劉基還能再有什麼好辦法破陣。
他當然也想離開了,可是,劉基都不行了,他能有什麼辦法?
尤其是,老祖特意問他這句話,怎麼總有種不好的感覺呢?
對於危險的強烈預感,讓夢浮生在這一刻不敢輕易答話。
他戰戰兢兢地看向劉基,口中連連表忠心:“老祖,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地殺敵,就算不能出去,屬下也一定陪您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呵呵,乖孩子,老祖還不需要你死,老祖只需要你獻點血而已!”劉基陰森森地笑了笑,枯瘦如柴的手指突然掐上了夢浮生的脖子!
這是要先殺了他嗎?
夢浮生嚇得連連掙扎,卻根本掙不開他的鉗制。
只聽劉基又冷笑道:“此間佈陣的主人絕不是那兩個小娃娃,憑他們的功力,根本控制不了這樣的大陣,更別提是聚集陽氣了!剛纔紅日忽盛、陽氣漫天,這乃是絕世高手的手段!恐怕此人的修爲不在我之下。”
夢浮生被他掐得幾乎要窒息,根本不明白他現在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到劉基說佈陣的人是個絕世高手,夢浮生的心裡忍不住又恨又期盼!
他自己是逃不掉劉基的轄制了,他就只能期盼着那高手快快出手把劉基殺了,那樣他纔能有機會活下來啊!
可是他的心思沒有人理會。
劉基掐着他一面躲避幻陣的攻擊,一面繼續說道:“乖孩子,今天我該聽你的勸誡纔是,可惜我太自信了!現在我的神魂已經受傷,我必須要離開這裡了!可是這裡被那人布得像鐵桶一般,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都出不去,我就只好拿你來血祭了。你最好乖乖配合我,或許我還可以留你一命。”
血祭?
夢浮生終於知道他的心思,一顆心頓時絕望了!
血祭是黃門中的一種破空秘法,是以人的心頭血來畫陣,從而強行在此地與別處接通一條空間通道!
只要血祭儀式能夠完成,那不論是被困在什麼地方,都可以逃出去。
這是黃門中人最容易學會、也最難施爲的保命之術。因爲,血祭時所畫的陣法極繁雜,且要一口氣畫陣成型,否則儀式就失敗了。
這種秘法,雖然每個人都學了,但夢浮生至今也沒見有弟子實施過。他曾經倒是想抓幾個凡人來練手,但因爲懶得去畫那繁雜的陣圖,就丟開了。
沒想到今天在這裡,他卻被劉基抓爲祭品了!
夢浮生眼睜睜地看着劉基手掌如刀地切向他的胸口,那種疼痛和驚懼感讓他恨不得昏死過去,可在巨大的驚痛下,他偏偏一直都保持了清醒!
他眼睜睜看着劉基點住他的穴道把他甩在了一邊,然後劉基的兩隻手上就都沾滿了他的鮮血。
他的眼前一片紅濛濛的,他再也看不到幻影士兵了,他只能看到劉基十指如飛地在地上寫畫着。
他努力想要向別人求救,他竭力的想要魂魄離體,可是這一切他都做不到,他被劉基控制住了!他一輩子都是劉基的傀儡,沒想到在臨死前也不能解脫!
夢浮生無助地看向天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頭血在一點點冷下去。
他想,他可能就要死在這裡了吧?
就在他絕望的想要閉上眼睛時,他突然看見高高的山頭露出一個小姑娘的臉龐。
那姑娘長得眉清目秀、溫潤可人,讓他一見就覺得心生希望。
他忍不住向那姑娘眨眨眼睛,然後他就聽到那姑娘如同仙音般的聲音響起:“前輩,你快看,劉基那魔頭似乎在畫什麼東西?他把自己的同伴殺了嗎?他在做什麼?他竟然以自己同伴的鮮血來寫畫,那他肯定是想實施什麼邪術啊!我們快阻止他吧?”
聽到那姑娘的聲音,夢浮生就知道了,那姑娘正是他和劉基想要追擊的李家女兒。
這一刻,吳雙的那一句“阻止”,簡直讓夢浮生感動的淚盈眼眶!
他暗暗地想:假如那姑娘真能阻止了劉基,真能殺掉劉基,那他以後一定要報答她!
生死徘徊的這一刻,夢浮生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能看透十面埋伏的幻陣了。他的眼裡不再有幻影士兵,而只剩下滿目的青山藍天了。
甚至,他感到自己在這一刻的五識都突然提高了許多。否則,相隔那麼遠的距離,他怎麼能看到、聽到那姑娘呢?
在夢浮生於絕望和希望之間掙扎的時候,吳雙幾人剛剛發現了劉基想要逃跑的意圖!
吳雙是不認識那個血祭秘陣的,但他們身邊有白澤啊。
白澤打眼一掃,就知道劉基想幹什麼了。
眼看着劉基的血祭陣圖快要畫完了,白澤皺眉向吳雙幾人說道:“你們快下去阻止他!我不能直接出手對付他,只能遠遠幫你改變一下陣法環境。本來我以爲能在幻影陣中滅掉他,沒想到他如此心狠手辣,只好辛苦你們了!”
吳雙幾人早就準備好了,一聽這話立即都奔下山來。
雖然他們的修爲都比不上劉基,但他們這些天可是準備了許多東西呢!現在下來,他們也沒打算近攻,他們只要遠遠地不斷砸符籙就好了!
吳雙和陸衡、清元子三人跑進山谷,立刻以三足鼎立之勢把劉基包圍起來,然後,幾人同時揚手扔出幾枚五雷咒。
雷電乃是至正至陽之物,正是劉基的剋星。
劉基還在十面埋伏的幻陣裡,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經將他包圍了。
他正專心致志地畫圖想要逃走呢,突然一陣雷鳴聲,他手下的血祭陣圖頓時被畫歪了!
“噗……”
劉基氣得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他寄宿的這具身體已經老了,被五雷咒連番轟炸,就算他魂力強大也扛不住了。
劉基恨恨抹掉嘴邊的血跡,正準備離魂出體,突然又一陣鋪天蓋地的鎖魂符砸下來,他的魂魄頓時被定住在身體裡不能動了。
肉身被炸傷,魂魄被鎖住。劉基在這世間逍遙了數百年,沒想到今天竟然栽在兩個小娃娃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