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鄭老先生一點兒都不客氣的話,林白和陳白庵等人均是面面相覷。要知道來之前他們也仔細研究過十萬大山的地形圖,和劉軍武探討過局勢,都認爲將毒蟲引到此處,付之一炬,應該是目前解決危機最好的辦法。但這位老人怎麼會說這是個愚蠢透頂的法子?!
“不知道老人家你有什麼見教?”雖然心中對老人的話頗不以爲然,但想想剛纔他扭轉天劫,以及跟在他身邊那小丫頭古怪的話語,林白還是壓住心頭的不悅,疑惑道。
“想要解決這次蟲患,首先要做的便是知曉這些東西的來歷!”鄭老先生淡然一笑,然後看着林白溫聲道:“年輕人,你可知道它們爲什麼會出現在此處?”
原因是什麼,爲什麼出現!聽着這位鄭老先生的話,林白眼中神色變化不定,而且他心裡更是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世間還真有那麼一個人既能否定這個方案,而且叫人覺得他所說的話毋庸置疑,難不成這位鄭老先生就是那人?!
“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窕,入冥冥,氣佈道,氣通神。星氣散漫,束煞聚蟲,漫於野,食人命!”林白神色一凜,然後盯着面前這老人,上下打量一番後,沉聲道:“難道鄭老先生你就是向外界傳遞出十萬大山內毒蟲氾濫消息那人?”
聽着林白這話,陳白庵等人的目光頓時便聚集在了這鄭老先生身上!要知道若是此言是真,那十萬大山深處發生的一切此人都可謂是瞭若指掌!而且當初知曉了這句話後,陳白庵等人不停推演都不得其解,而且更是無法推算出此人的下落!
若真是此人的話,那說出他們謀劃的是個愚蠢透頂的計劃也算情有可原,而且更是能從此人身上得知這句偈語的秘密,找出毒蟲出現的真實原因,難題定能迎刃而解。
“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窕,入冥冥,氣佈道,氣通神。星氣散漫,束煞聚蟲,漫於野,食人命!”鄭老先生聞言輕嘆了口氣,緩緩道:“小友說得沒錯,的確是老夫將這裡的消息散播於外,讓世人得知,但即便是我也沒想到事情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老先生,您這句偈語究竟是什麼意思,這十萬大山的毒蟲散亂又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一聽到鄭老先生念出那句話,林白便覺得此人聲音和自己在神算局內看到的那視頻裡面的那個人聲一般無二,登時便確定了此人的身份,急忙出聲追問道。
神算局以及華夏政府之所以能第一時間得知蟲患的消息,皆是因爲那段視頻,而且按照林白的理解,那段偈語裡面提到的那件星氣散漫的事情,也許和自己以及小利貞在麥加的事情有所關聯。從??。從燕京出發至今,他心內都煩躁無比,實在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淺水鯉魚終有難,百載繁華一夢消。意可意,是時意?一陰一陽,無始無終,始者自終,終者自使!”就在鄭老先生想要開口回答的時候,被閃電擊中變得狀若焦炭的古大師卻是掙扎着從地上爬起,放聲長笑不止,口中更是瘋瘋癲癲道:“真師大人莫要殺我!”
此時的古大師哪裡還有先前半點兒仙風道骨模樣,渾身上下猶如一段焦炭,頭髮絲根根豎起,眼神轉動之間更是寫滿了倉皇驚懼之色,似乎眼前看到了什麼驚恐的畫面。
想想先前這老傢伙招搖撞騙的模樣,再看看現在,林白心中不由得多了些感慨。敬人者,人恆敬之;辱人者,人恆辱之;天道循環,誰能說得明白其中究竟是否有報應的存在,這古大師的下場,也算是證明了這些華夏從古至今人口相傳的道理。
不過此人顯然被方纔天道反噬造成的雷殛傷害了大腦神經,神識已經盡數破碎,成了瘋癲之人,他身上隱藏着的那些秘密恐怕也再無從得知。不過那句‘真師莫要殺我’中的真師,難道就是教導了古大師這些手段之人,不過縱是翻遍腦海,林白也想不起何人有此稱呼。
“百靈,你將這人帶下去,好生關押起來,切莫讓他逃了,好好探探他的口風,看能不能找出些端倪所在!”被古大師這麼一耽誤,鄭老先生眉頭微皺,然後對林白接着道:“小友,此處不是咱們說話的地方,不如到寨子裡面仔細商談這些事情。”
客隨主便,林白自然沒再多言語,只得壓下心頭的疑慮,跟着諸人朝吊腳樓走去。
“白鷳,你究竟是怎麼着被那人給騙了,我看他雖然有幾分手段,但若是仔細推敲的話,也能看出他的話大多漏洞百出,你這女娃娃心思也算縝密,怎麼會被他給瞞了過去?”鄭老先生顯然對那古大師也極感興趣,對白鷳發問道。
聽到鄭老先生這話,林白等人也是不由得將目光投到了白鷳身上。從剛纔的接觸看來,這白鷳姑娘雖然脾氣略略有些暴躁,但做事卻也算得上仔細,若不然的話,怎麼會給林白等人擺下那麼大的陣仗,接連擺了兩道酒威嚇,才讓他們走進寨中。
“這人進寨的時候,提了個黃雀鳥,說是黃雀有靈,不管是生辰還是姓名他都能挑的出來,姐妹們不信,一個個都試了一番,卻是無一不準,所以我纔會着了他的道!”白鷳臉上露出一抹慚愧之色,訕訕然看了鳳凰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
“現在居然還有人用這法子……”張三瘋聞言一愣,然後看着白鷳大笑道:“白鷳姑娘,他提着黃雀進寨的時候,可是念了這樣一首歌謠。小小黃雀出仙山,吃的是王母桃,喝的是天河水。流年、婚姻、財氣、生機,算得準,你個賞錢我領情,算不準,我打開籠子把它扔!”
“的確是這話,您怎麼知道的?”白鷳聞言一愣,然後盯着張三瘋好奇道,而且臉上更是露出了一抹戒備之色,顯然是把張三瘋看做了和那古大師一樣來路的人。
聽着白鷳這話,諸人相視一眼,然後不禁放聲大笑,鄭老先生更是緩緩給白鷳解釋起來。
‘古大師’這一手可是華夏江湖術士之中流傳了有千百年的欺騙手段。這歌謠一唱,肯定有那好奇之人,若是有人對此好奇,報出年齡或者姓名,這黃雀鳥就會乖乖去一堆紙牌裡面將寫有你屬相和姓名的牌子給叼出來,端的是神奇。
但是鳥兒哪裡會什麼算命,又哪裡是什麼神鳥,真正操縱這一切的不是那小小的黃雀,而是提着黃雀過來的鳥人——飼養黃雀的相師。
這裡面的門道外人看起來繁瑣無比,但實際上只要懂些馴鳥之術的人,都可以做到。只要鳥到手,先把它關在籠子裡餓上個三四天,開始的時候先把小米摻在紙牌裡餵養,不過每次只能一粒一粒給它吃,而且不能餵飽。
這麼訓練兩三天之後,就把小米粘在紙牌上,然後放出這餓慘了的鳥兒,讓它去啄那紙牌只要能從裡面尋撿出來粘了小米的紙牌,就再獎勵它一顆,這麼重複幾遭,練好了反應後。再在紙牌上畫上白點,也甭管鳥到底能不能看清楚,只要啄出來那牌就給它獎勵。
到這時候這功夫算是大成了,這黃雀也算是從神鳥學院畢業了,一直驚天地泣鬼神的神鳥就這樣從世間誕生,而調教它的人也可以帶着它出去忽悠人了。
“就這簡單?”白鷳聽着鄭老先生這話,委實是有些不相信,她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這樣就被古大師給忽悠了進去,而且就因爲這鳥兒就差點兒讓自己鑄成大錯。
“還真就是這麼簡單!”張三瘋哈哈大笑,然後接着道:“你要是不相信,只消到花鳥市場買只黃雀,或者是隨便弄只什麼便宜的,再不濟就去上樹抓只麻雀,要是嫌這些做起來都太麻煩,就算是買只老母雞也可以,只要按着老先生說的調教幾天,絕對是百試不爽。”
白鷳此時算是徹底無語,她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居然就被這樣簡單的招式給矇蔽了過去。雙頰脹的通紅一片,眼中更滿是殺機,若不是鳳凰在一旁攔着,怕是她都要提起苗刀下去給那已經神志不清的古大師個痛快,讓腰間苗刀嚐嚐飲血的滋味。
“這手段傳承得倒也久遠,不過現如今知道里面彎彎繞繞的卻也沒幾個了!”林白見狀急忙勸慰,然後接着道:“而且白鷳姑娘你久居深山之中,對這些東西瞭解的自然不多,一時被他矇蔽也算是情有可原,而且此人身上也的確是有幾分真本事。”
“可惜此人已經瘋癲,若不然的話,找出隱藏在他身後那人,才最爽利!”
鄭老先生也是微微頷首,他如何看不出這古大師身上的玄虛,而且他也感覺此人進山恐怕絕非招搖撞騙這麼簡單,說不得還有其他原因,只可惜此人已瘋,線索到這裡也就斷了。
“閒言碎語咱們也說了這麼多,鄭老先生,您也是時候該跟我們仔細說說這十萬大山中的毒蟲究竟是緣何產生,還有怎樣才能將這危局解除吧?”林白微微一笑,然後面色轉換,凝重無比的盯着一旁慨嘆不已的鄭老先生,沉聲問道。